1月7日，周三。
腾云T会议室，董事会。
会议9点钟开，王霁8点55到的。
不是耍大牌……
在地库刚下车，一辆库里南从身旁经过，他忍不住停下看了几眼。
库里南竟也停下，后排车窗缓缓打开，一个年轻人探出头来，穿着印花衬衫，梳了个大背头。
费傲宇！
他朝王霁嘴一歪：
“你有两下子啊。”
“居然混进董事会了。”
“还成了个小股东。”
“挺能舔是吧？”
王霁凑上前看了眼，笑道：“你脸恢复得挺快啊，是经常被人打么？”
费傲宇猛地挥出拳头，却差着30公分，哼了一声，搭回车窗：
“这个仇，老子一定会报！”
“别以为你真能傍上萧家！”
“告诉你，我、还有萧叔，我们这种人只当你是条狗而已！”
王霁：“你知道么？我家养了条二哈。”
费傲宇：“关我什么事？”
王霁：“我爸开车的时候，我们喜欢把二哈放到后排，给它开窗露个头出来，它还会伸条前腿，特别像你现在的样子。”
费傲宇立刻缩头进去：“我就不信，你今天还有什么机会翻盘，等着滚蛋吧！”
王霁掏出手机：“会说你就多说点，我正愁证据不够。嚎，接着嚎！”
费傲宇：“……”
论斗嘴，他就是个渣渣。
不斗嘴，也是个渣渣。
王霁被耽搁了几分钟，入场时人基本齐了。
总共13位。
腾云这边，除了董事长兼CEO魏一鸣、联合创始人江耀辉、于启明，剩余4人是岳应时、王霁、崔啸、卢腾。
岳应时除了高管身份，还兼任员工持股平台「凤兮科技」法人。
崔啸是财务总监，按本次董事会议题，是需要列席的。
卢腾则是去年招的董秘。
通常来说，招董秘意味着做上市计划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王霁看到，投资人神情都有些严肃。
公司股东列表他是查过的，按持股比例排列——
魏一鸣：
星辰资本：
江耀辉：
青松投资：
启点创投：
瀚海资本：
于启明：
磐石基金：
凤兮科技：
天枢资本：
因此，出席的除了腾云的7人，还有6名独立董事，分别是——
星辰资本：叶辰、
青松投资：尤淞然、
启点创投：林启铄、
瀚海资本：程耀海、
磐石基金：秦卓、
天枢资本：苏悦锦。
魏一鸣给董事们引荐王霁，王霁一一伸手，秦卓、苏悦锦客气回应，程耀海微微点头，其余3人则视若不见。
社交场合是讲究对等的，无论是会议室，还是在酒桌上。
对方觉得你不配的话，你只能干伸手、干举杯。
理都不理你。
这个态度，不止是给王霁。
更是给魏一鸣！
当着他的面，明确传递信号：“腾云的内部任命与我无关，我对他没兴趣，要是你经营不善，一样不会留情面！”
汇报去年业绩，是这次董事会的主题之一。
虽然数据是刚统计的，但投资人鼻子都灵得很，早就知道了。
散户才等公司年报。
大股东会定期review业绩。
虽说腾云超融合表现亮眼，但这几年大环境很差，ToB的企业客户都在收缩阵线、节省成本，实在很难签单。
所以，董事会还没开始，投资人们心里已经有数。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vetopower，单凭前3年的业绩，魏一鸣早就下课了。
CEO又不是非他不可。
在资本面前，面子、感情都是虚的。
只有钱是实打实的。
CEO在他们眼里，只是打工仔。
要么，给市场画更大的饼，让公司有想象空间，抬高公司市值。
要么，就经营好公司，让三张财务表变好看，尤其是利润表。
但，魏一鸣两方面都没做好。
已经被质疑很久了。
靠着一票否决权，他续命了3年。
传言已久的D轮融资迟迟未启动，原因也在于此。
如果非要融资，以腾云的产品、市场和口碑积累，以及基础设施软件赛道IPO的想象力，总是能融到的。
但却得稀释股权。
比方说，目前总股本为1亿股，想要融5个亿，可以这样操作：
发行2000万股，每股定价25元。
如果能完成，总股本变为1.2亿，价值30亿。
这是理想情况。
有稀释，但可控。
问题是……
投资人不认！
以二级市场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腾云大的业绩增长，30亿的市值至少要保持5年，这笔投资是血亏的。
那就得降价了。
比方说，发行3333万股，每股15元，融资额还是5个亿，总股本变为1.33亿，价值20亿。
这是谈了几轮下来，外部投资人普遍能接受的价格。
魏一鸣不接受。
按这个方案，他股份会稀释到20.25%，创始人加凤兮科技总共只有37.5%。
考虑到未来IPO也是扩股融资，股权还要进一步稀释。
肯定会降到1/3以下。
按《公司法》，连事关公司生存的议题，他都要失去一票否决权。
为此，魏一鸣试图说服大股东退出D轮，就可以不稀释股权。
也就是说，要踢他们出局。
股东能给他好脸色？
几名独立董事见到他，态度还没有对江耀辉、于启明好。
星辰资本的叶辰跟江、于两人寒暄几句，左腕一横，露出八颗钻石的百达翡丽，对魏一鸣冷冷道：
“9点了，开始吧。”
魏一鸣明显感觉到气场诡异。
他朝江耀辉、于启明斜瞟过去，并不开口，用目光依次观察每位列席者。
包括6位独立董事，也包括岳应时，甚至还包括王霁。
寒光扫过，王霁一个哆嗦。
这是……
在抿卦象？
狼人杀的板子？
不知道几狼几神，反正，俺只是个普通村民……
吧？
抿完卦象，魏一鸣开口：
“今天董事会有两个议题……”
“第一个议题，我作为CEO，介绍公司去年业绩和今年预期。”
“第二个议题，我作为董事长，谈谈D轮融资方案。”
PPT翻到第2页。
一个柱状图出现，是2022、2023、2024、2025年4年利润走势，包括毛利、净利——
2022年：毛利3209万，净利-11422万
2023年：毛利3800万，净利-9209万
2024年：毛利4312万，净利-6248万
2025年：毛利4612万，净利-3452万
看到这幅图，投资们哪怕早有预期，还是同时失望地摇摇头。
叶辰抱着双臂，直接开喷：
“去年就只多了300万毛利？”
“3年下来，毛利只涨了这么点？”
“而且，增速越来越慢！”
“这几年完全没有拓新吧？”
“你销售都瞎JB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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