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拿流出的血跟他自己的血做对比！”
王霁的第一个方法，是最科学、最无法反驳的。
岳应时却立刻反驳：“我血都擦掉了，拿什么来验？这不是扯淡么！”
刺刀见红了，假客套已经没有意义。
王霁指着会议室门：“纱布不是扔到垃圾桶了么？一样可以验。”
岳应时怔住了，眼珠子连转几圈，一时竟没法反对。
费傲宇接过话头：
“验血需要多长时间？”
“现在还在开会，让别人都等你么？”
“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张泽恺厅长也摇头道：“太慢了，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王霁笑道：“我就知道他们会反对的。你们看，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阻止我，而不是表示自己不怕验，说明什么？”
朝对面的领导们依次扫视，才说出第二个方法：
“其实，有更直接的办法。”
“既然血是假的，那怎么使用的？”
“肯定是先做成血包，需要的时候攥在手里，挤出血来……”
“也不用验血，只要找到血包就可以了，正常人谁带那玩意？”
“问题是，这东西在哪里呢？”
“要么扔到了垃圾桶……”
“要么交给了费傲宇……”
“要么，还在你口袋里！”
他一直在观察岳应时的表情。
说到前两个地方，他脸上仍是愤怒的模样，最后提口袋的时候，眼神不自觉朝右上方瞟了下，手指轻轻颤动。
王霁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血包肯定还在身上！
他对岳应时道：“要不然，我们简单点，搜搜你上衣口袋……”
岳应时脸色蓦地变红，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横眉厉声道：“你凭什么搜我身？我为什么配合你乱来！”
右手却不自觉滑向口袋。
王霁笑吟吟道：“你说我乱来，那你就证明下自己清白呗？”
转头朝向专项小组领导们：“我不是在拖延时间，这件事对今天的讨论很重要，我相信领导们也想知道真相！”
岳应时身体向后一仰，众目睽睽之下，始终不敢伸手入口袋。
因为，血包就在口袋里！
血已经挤出来了，塑料包还在。
他很后悔……
早知道应该尽快处理！
这个王霁，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正常人会发现这个细节么？
今天他跟费傲宇做了充足准备，目的就是限制魏一鸣。
只要让他不能出席就行，至于拘留、赔偿什么的，不需要。
因为这些环节还需要验伤，会露馅。
万万没想到，他没有去医院验伤，却还是露馅了……
这个王霁……
眼睛刁钻得过分了吧！
岳应时眼见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魏一鸣打我就是事实！在场有好几个人证，你也看到了，还有监控！”
王霁笑道：“你承认是假血了？”
立刻蹿身过去，两步迈到岳应时身边，伸手到他右侧口袋……
掏出一个小塑料袋，装一次性手套那种。
啪——
扔到长桌之上！
目光聚焦之下，袋里还有残血！
会议室里哗然一片。
岳应时脸几乎紫成黑色，竭力争辩：“这跟今天的会议不相干……”
被王霁扬手阻止，慢悠悠走回去：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
“首先，我老板打了你，你也诬陷了我老板，他如果被拘留，你也得对等处理。”
“其次，你为什么要诬陷我老板？”
“你能解释么？”
“不敢吧？”
“你们无非是忌惮他，怕他当场质疑你们数据问题，因为他经验丰富，一眼看出猫腻！”
“这从侧面说明，你们对自己的数据不自信！”
刚才王霁动作太突然，费傲宇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没拦住他。
这时急忙插话进来：“你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转头对领导们道：“岳总的事是私人恩怨，就不占用大家时间了，会下我们自己解决。”
他反应很快，知道必须转移话题。
不能让王霁混淆概念。
岳应时造假陷害魏一鸣，不等于灵云数据也造假。
对面领导都摇摇头，却也没继续深究陷害的事，这不是核心议题。
曾世勋提醒王霁：“小王同志，你还是要拿出真凭实据的！”
从国资委的角度，始终不相信审计过的数据有问题。
这个真凭实据……
王霁还真没有。
他知道有问题，但没有证据。
当PPT播放到第1页、第2页、第4页时，他脑子里有缺陷提示划过。
掌握度有20%多，不到30%。
平时听董事会、魏一鸣聊到灵云，经常触及相关财务信息，而古纯仁那边也打听到一些项目上的内幕……
所以，对这种宏观的统计数据，他是有一定掌握度的。
只是他对财务知识所知还少，没法推理出缺陷所在。
如果魏一鸣在，就很容易看出来。
这就是岳应时激将、陷害他的原因。
不过，王霁虽然看不出问题，却可以从其他角度分析：
“我不直接质疑统计数字。”
“我质疑的是，他们虚假宣传！”
“PPT第2页关于战略产品的部分，灵云说自己的NextWareV1.0达到国内领先水平，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
“我们跟许多代理商关系很好，他们跟我分享了NextWare测试心得。”
“其实，NextWareV1.0是个半成品！”
“宣传的功能都没做完！”
“是为了应付这个会议，临时发的。”
“还有，他们好些客户是挖腾云的，我在客户内部还有关系……”
“我了解到他们事故概率很高，不少项目客户要求赔偿！”
“比如豫省发展银行3月份的事故、夏汽4月底的事故……”
“国资委可以复查下，他们给的台账有没有相关赔偿支出？有多少？”
“这会影响到利润率。”
“必须严格审核！”
王霁声称从代理商和客户打听到这两点，只是障眼法。
实际上，NextWare的虚实是宁望潮告诉他的，故障则是古纯仁查到的。
岳应时跟费傲宇又对视一眼，眼神再次闪烁起来。
心里想的都是：
“挖了太多腾云员工，被反噬了。”
“这些人来到灵云，虽然没让他们进B计划，但肯定通过内部渠道打听到了些情况，悄悄告诉了王霁……”
“还有那些客户，虽然搞定了高层，但也得罪了一批中间层……”
他们俩心里有鬼，此刻被戳到虚处，没有立刻反驳。
对面领导见状，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了。
秦川暗忖：
“王霁眼力真是非比寻常。”
“而且很沉得住气……”
“如果先说虚假宣传、故障赔偿问题，因为没有实证，大家都不信。”
“但他先揭露假血的事，让我们对岳应时印象不佳，才说这两点，即便没当场拿出实证，我们也倾向于信了。”
“话题是一步步推到这里的。”
“确实是个厉害的小伙子！”
工信厅马德馨厅长朝费傲宇使个眼色，让他立刻扳回一城。
毕竟省厅支持灵云，如果灵云大优局面被逆转，他实在难以接受。
费傲宇沉吟片刻，恢复了镇定，对王霁道：
“就算灵云提前宣发、有暂未统计的财务数据，我们今年肯定也会完成！”
“要说整体数据，还是比腾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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