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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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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雅贞将自己发髻里显眼的发饰一一取下, 塞进布包裹之中。又将招摇的外衫脱下,扔进马车里。思索片刻,还是未将腕上的手镯取下, 她想到手镯的玄机, 或许必要时刻能用上。
    只有两个时辰,这药最多维持两个时辰。现下必须步步依照计划行事, 先去集市买身衣裳没有路引, 她只能跟着聚集城外将被遣返的灾民离去。
    崔雅贞现下这身衣裳打眼一看并不显眼, 但只有聚睛一看便能知晓材质不一般, 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 那时她又如何能混入灾民。
    思及此, 她用解开发髻,故意弄得随意, 又跑到附近的河边洗去面上的妆容。
    看着湖面映出素面朝天的小女郎,她还是不放心,抓起几把泥土就往面上糊, 看着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她总算满意。
    自打那日开始假意服从卫暄,她便每日吃得更多,又悄悄锻炼起来, 为今日的离开做足了准备。
    朝集市奔去, 她仍忧心模样会被他人记住,于是故意低着头。
    先去卖果脯的地方买了一小袋榛子,又混入鱼龙混杂的酒楼之中。
    人群来来往往,崔雅贞并不显眼。她喊住一个小二, 压低声音道:“开一间包房。”
    小二在酒楼呆的久了,看人下碟子, 打量着她,问道:“娘子,要什么样的?”
    “就最普通的。”崔雅贞应道。
    进到了包房之中,崔雅贞叫住上茶的青衣婢女,拿出些许碎银放在桌上,低声道:“能否换几身你的衣裳,就要最旧的。”
    青衣婢女盯着银两移不开眼,又问:“娘子确定只要奴家的几身衣裳。”
    “是,粗布素色的,快些。”崔雅贞催促道。
    见她这般急,那婢面上浮现忧虑之色,不敢应答了,蹙眉问道:“还请问娘子要做什么?”别是哪家的逃妾逃婢。
    瞧出青衣婢的紧张,崔雅贞即刻眼中蓄满泪水,温声道:“姐姐,家里人欲将我许给村头的屠夫,我不愿欲与情郎私奔,还请姐姐帮帮我,不会牵连姐姐的。”崔雅贞说得情真意切。
    那青衣婢听见她不是甚么权贵家中人,又见她姿色并不出众想来也不会是甚么逃妾,终是放下心来。
    “是奴家想岔了,奴家这就去取。”青衣婢热拢道。
    不到半盏茶那青衣婢就取来了三身衣裳,还贴心地包好递给崔雅贞。
    待她离去,崔雅贞急忙换好那不起眼的衣裳,又按开镯子上的机关,对着身上的衣裳一阵划。将值钱的东西,她以后生活的本钱藏到里衣之中。
    盯着桌上的榛子,她思索片刻重新包了起来。她知晓她一吃榛子面上就会起红疹,现下还未到那种时刻。她现下先用着脂粉把自己修饰地粗犷些。
    离开酒楼,她混入人群,又无声地坐到难民群里。
    难民也抱团,瞧她眼生都不肯靠近她。崔雅贞只能孤零零地靠着墙坐着。她闭眼假寐,实际静静听着周围人议论遣返的事情。
    “大娘,你要回哪啊?”
    “徐州。”
    “……”
    崔雅贞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倏然身边传来一阵幼童的哭啼声。
    原来崔雅贞身侧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她瘦得可怕,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侧还散发着病气,周围人都离那她远远的。而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那幼儿也瘦极了。
    崔雅贞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她,便靠近那妇人,轻声问道:“娘子?”
    听见有人唤她,那妇人艰难地睁开眼,应道:“你是?”
    崔雅贞温声问道:“娘子是要去回哪?”
    妇人强撑着精神,莞尔道:“徐……州,小娘子有些眼生。”
    崔雅贞还未来得及回话,那妇人怀里的幼儿又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只是妇人病成这般模样也无力为他哺乳。
    二人才攀谈几句,那妇人又睡了过去。崔雅贞知晓了那妇人也是逃难来京的,途中丈夫病死了,留下她们母子二人,而这半个月她也染了病,唯余怀中稚子。
    崔雅贞心中挣扎无比,不过半个时辰难民群便要启程离去了,她现下不应透露出自己会医术,会医那般引人注目。
    一盏茶后,崔雅贞小心地摸上了那妇人的脉,她已病入膏肓。
    恰好那妇人又醒了过来,这次她精神奇异地好了许多,崔雅贞心知这或许就是回光返照。
    “小娘子……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妇人轻声道。
    妇人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崔雅贞面上一僵,她本以为自己伪装足够好了,哪里还有漏洞。
    瞧见她紧张地神色,那妇人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温和道:“你的手,和我们的不一样。”
    闻言,崔雅贞伸出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手掌,除了有些泛红仍莹润如玉。她又看向妇人的手,上面布满茧子,红肿皲裂像一根根萝卜。
    “你想说甚么?”崔雅贞拉开了与她的距离,问道。
    妇人徐徐道:“手用衣袖包着,外人就看不出了。”
    “我知晓你方才想救我,太迟了,已经没救了,这些日子我也是勉强撑着。小娘子我知晓你心善,日后可否请你照看我儿?”
    她这是要托孤?崔雅贞心惊,迟迟不敢回答。
    见崔雅贞不回应,妇人又道:“小娘子你出来没有路引也没有户籍,日后还是……咳咳咳咳……我有,我是徐州人士。”说罢,她取出了怀里的路引递给崔雅贞。
    此时,周围的官兵开始催促难民群上路。妇人又将怀里的孩子塞到了崔雅贞怀里,“他叫徐珍,珍宝的珍。”
    身后官兵催促着,“走!上路了。大冬天的真是晦气!”
    崔雅贞抱着孩子被人群裹挟着走着。怀里的孩子啼哭不止,崔雅贞只能轻声哄着,晃着。回头看离那妇人越来越远。
    他们一行人即将出城门,倏然,跑来几个官兵将城门半关,高声道:“例行检查!”
    周围人群即刻发出哄响,议论纷纷。崔雅贞哄着孩子又听见身侧的年轻官兵说道:“着重检查年轻未婚女人!”
    “是!”
    闻言,崔雅贞埋起头,低声哄着孩子。心惊,卫暄定是已发现了,这此许就是针对她的。
    她心如擂鼓,不过瞧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庆幸她方才没有拒绝那妇人。
    待检查到她时,瘦高的官兵瞧着她怀里抱着孩子妇人模样,衣衫褴褛,整个头被粗布包裹严实,便没有多加注意,随意问道:“哪里人?”
    崔雅贞低声应道:“徐州……咳咳咳咳……”又假装咳得厉害,好像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瞧见她病成这样,怀里的孩子还一直啼哭,那瘦高官兵嫌晦气,连忙与她拉开距离,催促道:“好了,你走吧。”
    闻言,崔雅贞又咳了几声,低声道:“多谢官爷。”
    成功出了城,路上崔雅贞用个铜板换了米汤,小心地给怀里的孩子喂着,孩子终于不哭了。
    她忽然想起这孩子叫‘徐珍’,名字倒是与她有些像。
    暮色起,窗棂外枝头堆积簇簇白雪,屋外银装素裹,有细细寒风钻进屋内。
    此刻,卫暄沉酣初醒,他这些日子处理难民之事已连续几日未睡过好觉了。一个时辰前他知晓了崔雅贞出逃之事,还将他派去的人全迷晕了。
    他有气却并不担心找不回她来,正值冬日她孤身一人又能去哪。现下她应该回来了罢。
    卫暄唤来木樾,问道:“娘子呢?”
    木樾迟疑片刻,应道:“属下无能,还未找回崔娘子。”
    此时此刻卫暄如梦初醒,她这般并不是小打小闹,又想起她前些日子的乖顺,心中冷笑道:装模作样。
    冷声道:“去查!她敢这般就是料定了我不敢大张旗鼓地寻她。二姑姑卫越溪卫玑崔家都不要放过,宫里的动静也注意。”
    “是!郎君。”木樾应声道。
    “那郎君,明日还依计划启程吗?”木樾迟疑片刻,又问道。
    “计划不变。”卫暄看着桌案之上的木雕,冷笑。
    她这般作为,他着实高看她一眼,想不到她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还知晓调虎离山。
    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心中的痛苦挣扎,现下想来可笑至极,自己对她那般好,她却偏要离去。
    卫暄打开柜中暗格,抽出一块红绸布,上面绣着鸳鸯戏水,正是崔雅贞前些日子成婚头上盖着的那一块。
    那日这块盖头被他的手下捡到,他本想当场毁掉,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起来。
    “木橦,取炭盆来。”他悠悠道。
    木橦端来炭盆,仍摸不着头脑。
    一抬眼,只见自家郎君抽出一大红色绸布,丢入盆中。他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块成婚用的盖头。
    眨眼间,盖头被炭火席卷吞噬,上面的绣样一寸寸消失殆尽,只剩黑色的结块。
    他又听郎君说道:“备好去冀州的东西,家中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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