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子非鱼，安知鱼所言？
明媚阳光透过翠绿柳条，在岸边洒落斑驳的光影，鱼儿游动在半边光影中，似乎无依无靠。
清风徐徐吹来，扬起热情的柳条，可却永远随不了游人的步伐，空有形单影只。
瞧着交谈甚欢的一老一少，白依语感觉脑袋有点发懵。
这都聊的什么？
不该是跟卡相关吗？
“小友，这些鲤鱼怪亲近你的。”
徐长空注视着争相跃起的鲤鱼，眼中不禁有一丝怀念。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少年，受天河鲤鱼的喜爱。
同样是杨柳岸，清风徐徐，阳光明媚，韶华正好。
“长者，你似乎有心事？”
苏泽这话一落，白依语眼皮跳了跳，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
“心事…算是吧…”徐长空笑容逐渐消失，面露忧色。
与沧澜族的赌约，动荡的联盟，蠢蠢欲动的异族，还有即将发生的、他无法阻止的天河抓龙王事件。
这些事情，都像是一块又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让他难以喘气。
年少时，他总以为自己一腔热血，壮志满怀，就能改变联盟，让联盟变得更好。
可长大后，他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甚至守住仅有的底线，都变得奢侈。
于是，他只能从那个位置退下来，专心育人，期望发挥自己余热，影响更多的人。
“长者，不妨说说？让这些小家伙听听？”
苏泽指着九条小鲤鱼，嘴角噙笑。
徐长空闻言，愣了会。
随即，他静静望着这九个小家伙，眉头紧锁。
“这…是星鲤？”
“是的，老师。”崔星瞄了眼，低声回答。
在他看来，天河既然能诞生天河龙王这样的场域灵，那诞生一些星鲤也不足为奇。
“好！”
徐长空高声道了句，稳稳伸出左手，在空中点了点九个小家伙。
“小家伙们，快回去告诉龙王，就说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啵！
九条小鲤鱼，不约而同浮出水面，朝岸上众人吐泡泡。
天真无邪的模样，看上去颇有灵性。
“哎…你们怎么不听话呢？”
徐长空长叹一声，满脸感伤之色。
旁边的崔星见到他这样，抓抓光头，欲言又止。
“它们说龙王已经知道了，叫长者放心。”
苏泽的话一落，崔星顿时喜笑颜开，看向苏泽的眼神，都亲近不少。
果然，还是得会说话的人来说。
“哈哈…小友，你说话真逗，你又不是鱼，怎会知道它们在说什么呢？”
徐长空笑声爽朗，问题也满是调侃意味。
苏泽跟着微笑，淡定道：“长者，你也不是鱼，又怎么知道它们说的不是这些话呢？”
“唉…也对…”
徐长空一时哑然，随即凝望天河，眼眶微湿。
“要是能和平相处该多好，天河龙王。”
天河，乃整个天泽府的母亲河。
主干流经天河市、天明市、天野市，支流遍布其余九市。
毫不夸张地说，天河在天泽府民众，尤其是天河市民众的心目中，有着无法替代的作用。
府都巡察司带领诸市巡察司，联合世家代表们，即将进行的抓捕行动，必会惹起天河市民的愤怒。
“徐老，不曾经历战争的人，是无法明白和平之珍贵的。”
白依语听到徐长空感慨，忍不住加入话题。
徐长空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感慨万千。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被保护的人，不知前线艰辛。”
“第一指挥官已逝，留给联盟的时间不多了。”
“小家伙们，你们说，老朽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瞧着活蹦乱跳的星鲤们，徐长空心中叹气，低声询问。
联盟一旦没了，内战无可避免。
到时候就是群雄并起，诸国各自为战的状况。
制卡师协会，作为一个维护制卡师利益、致力于让所有人都能用得起卡牌的跨星系组织，要如何才能幸免于难呢？
“长者，它们说，你早就有了答案，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苏泽的回答，再次响彻耳边。
徐长空看了崔星一眼，盯着苏泽，不由笑道：“小友，老朽也不跟你争辩，但你净说些好听的话，莫不是我这学生请来的？”
“呃…老师，我是第二次见到他。”崔星挠了挠光头，略显尴尬。
见崔星表情真实，徐长空微愣，不禁仔细打量起苏泽来。
“咦…”
这一看，他顿时惊疑不定。
眼前少年，跟联盟第一指挥官，竟有三分相似。
尤其是浑身透露出的淡然感，简直如出一辙。
“小友贵姓？”
苏泽剑眉一扬，平静道：“免贵，苏泽。”
“苏泽小友，你与苏卫白指挥官，是何关系？”
徐长空好奇心彻底被勾起。
这半月以来，苏卫白身死的消息，传遍星海各处。
但似乎无人提及，苏卫白指挥官，还有子嗣。
“长者，时候不早了，有缘再见。”
苏泽行礼告辞，惹得白依语的目光，变得十分幽怨。
“且慢！小友！”
眼见苏泽突然要走，徐长空知晓自己失言，急忙出声阻止两人离开。
然而，苏泽脚步不曾停下。
崔星见状，忙小跑上前拦住两人，低声恳求道：“小兄弟，帮帮忙，事后必有重谢。”
苏泽顿住脚步，转身郑重道：
“长者，这里没有苏卫白指挥官的子嗣，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我，仅此而已。”
苏卫白的确伟大，可跟他没半点关系。
他尊重苏卫白的选择，舍小家为大家。
但他无法替死去的前身作答。
前身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未曾向任何外人坦白过自己的身份。
听得这话，徐长空并未反驳，而是注视着苏泽无光的双眼，低沉道：“小友，你的眼睛？”
“我自己弄瞎的。”苏泽笑着回答，眼神平静，“长者，没什么事的话，我得走了。”
“嗯…小友慢走，有缘再见。”
徐长空张张嘴，本该劝说的话语，挤到喉咙口却变了意思。
劝说？
他拿什么劝？
指望联盟治好少年眼睛？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苏卫白一死，联盟时代走向终点，诸国时代即将来临。
而少年，作为苏卫白的子嗣，将来在史书上，也不过只是一个附属词。
苏卫白之子——苏泽。
“老师，他旁边的人，是白家嫡女。”
崔星查完身份后，眉毛拧在一起。
“上次他旁边的人，是云家女，小子艳福不浅。”
徐长空哑然失笑，望着天河，眼神微暗。
明天过后，这天河就再无龙王了。
与此同时。
天河旁的某处角落，三个全身完美隐匿在柳树边的男子，凝视着天河，眼神深沉。
“那张卡，必须拿回来。”
“了解。”
“坐山观虎斗，再伺机出手。”
三人不知晓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面具男子，静静立在高空虚无中，注视着他们，以及整个天河。
一阵风吹过，白衣面具男子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唯有原地剩下的呢喃声，证明其来过。
“天河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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