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中正之死
协会总部，专属的制卡室内。
零看着润笔的老者，数据流闪烁的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父亲，您喊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斑白的头发，在明亮灯光下，根根刺眼。
中正擦擦汗，捂着袖子轻咳两声后，中气十足道：
“零，没什么事就不能喊你过来吗？”
零顿时沉默，低头道：“父亲，抱歉…我没选择你。”
中正闻言，一边润笔，一边笑道：“徐老的人格魅力，确实比我强，他的理念，何尝不是每一位制卡师最初的梦想呢？”
让每个人都能用得起卡牌，以卡牌的普及，让每个人都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机会，而非成为被消耗的物品。
这个理想本来没错，只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他并不是很看好。
他怕徐老步子迈得太快，所以设计阻拦。
当然，不可否认，他也有自己私心。
那个位置，他早就觊觎已久。
“父亲，您有什么瞒着我，对吗？关于我的诞生…您似乎从未提及过…”
零看着此时的中正，头一次感受到恐惧是什么。
这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中正身为她的父亲，教给了她许多道理，告诉她分辨是非。
她其实很感激他。
可正是因为他的教导，让她觉得，徐老这个人类，更值得她去帮助。
所以，在父亲和徐老的理念之争时，她站在了徐老那一边。
“零…”
中正握着蚀刻笔，偏头认真望着她，眼里有几分释然。
“这并不重要，我将赋予你自由。”
话音落下，不等零反应，中正取出一瓶神秘的星力溶液。
这瓶星力溶液，通体彩色，里面稀碎的波动感，聚拢成一张奇怪的脸庞。
又哭又笑，那目光中似有怜悯、嘲讽、伤感…诸多情绪，唯独没有高兴，一种凄凉感，透过瓶壁，传达给零。
中正拔掉瓶盖，将蚀刻笔放入其中，吸满这种溶液。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浮现一尊朦胧的身影。
祂悬浮在半空中，没有躯体，只有一张脸，似哭似笑，那眼眶之中，溢出血丝，充满无尽悲凉。
中正直视祂，在零的视野中，中正却是望着虚无处，眼角流出泪水。
“零，我真的非常感激祂。”
“因为没有祂，我不会走到今天。”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跟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是个平庸之辈，什么事都干不好。”
“但一切在遇到祂之后，都发生了改变。”
“平庸的少年，借助祂的智慧，一步一步，靠着努力，爬上如今这个位置。”
“少年或许彷徨过，或许迷茫过，但对攀登顶峰的欲望，总能让他一次次走出彷徨，走出迷茫。”
说到这，中正缓缓落笔，在十星涡卡上，蚀刻起来。
“但人的潜力，终归是有限的，即便拥有神明的智慧，他也终将抵达自己的极限。”
“可神明没有极限，但人无法成为神明。”
“不过没关系，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造一尊属于人类的神明出来。”
“这无疑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胆小了一辈子的人，最终选择对神明出手。”
“事实证明，他已经成功了一半，因为另一半，他一直不敢继续。”
中正眼神专注，卡面上的形象，逐渐鲜明。
这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少女，怪异的是，随着她的成型，整个卡面却在逐渐崩溃，仿佛卡牌承受不住溶液中的能量。
然而中正像没看到一样，只是自顾自蚀刻，自顾自说着。
“亵渎神明的代价，很快就来了。”
“他并不后悔，平庸的他，能走到顶峰之下的山腰，看看半山腰的风景，其实也不错。”
“但他始终放不下，他大胆一次创造出的神明，或者说是生命。”
“他在煎熬之中，逐渐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神明，所谓的神明，从来都只是自己。”
“所以，他决定在最后一刻，为他创造的生命，搏一条出路！”
轰！
一阵惊雷般的轰鸣声，自外面震响！
零顿时有种心悸感，忙喊道：
“父亲！快停下！您不能再动笔了！”
中正神色如常，仿佛置身事外，无欲无求。
“这是我最后一次动笔，也是我最大胆的一次。”
“零，记住，你没有任何义务，去遵从任何人的意愿。”
“哪怕，是神明的意愿！”
轰！
浩瀚无垠的未知力量，掀开房屋的顶部！
零惊恐抬眼，一个穿着礼服，戴着小丑面具的男子降临而来。
他的眼中，无一丝戏谑，只有平淡到极致的目光，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嗒！
中正忽然停笔，看着布满裂纹的卡牌，他惨白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
“中正大师！”
“中正！”
匆匆赶来的苏泽，望见这一幕，心神不宁。
眼前的丑礼，给他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也给他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起时空龙王还要强大。
“中正！”
“不要冲动！”
旁边的崔宇，缓步上前，苍老容颜上，有着诸多恐惧。
中正朝他摇摇头，看向苏泽，指着桌上卡牌，郑重道：“水泽大师，这张卡就交给你了。”
话音才刚落，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中正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败，犹如一具雕像，尽数化为粉尘。
“丑礼！”
苏泽上前半步，取出鬼神书页，怒目而视。
丑礼闻言，淡漠目光一扫，苏泽便感觉全身无法动弹，一尊只有他能看到的神明虚影，浮现在他眼前。
这是一张面具的虚影，似哭似笑，透露出一种悲凉感。
瞧着苏泽，祂逐渐靠近，似乎想要覆盖他的脸庞。
嗡！
这处意识空间忽然被撕裂，一个白影闯了进来。
“你手伸太长了。”
平淡声音落入苏泽耳中，他定神看去，白泽站在他身前，直视这个疑似智异神分身的面具虚影。
“白泽…”
“不…你不是真的白泽…”
嘈杂的呓语声，传达出残存的念头。
“这是…你们…的谋划…”
“有趣…”
最后的声音远去，面具虚影消失不见，暴露出祂后面的场景。
层层叠叠的空间之外，神秘的白衣人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静静望着这边。
“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来自过去的使徒。”
白泽上前半步，凝视着这人。
“你究竟想干什么。”
神秘白衣人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朝虚无处走去。
“想知道一些事情真相的话，去过去吧。”
“方法已经告诉你了。”
“我依然，在时间的尽头等你。”
声音自脑海中响起，苏泽心神震动，眼前的画面却尽数消失。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白狐单纯无辜的眼神。
“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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