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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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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而复得 “哥!”
    薛怀琛冷笑:“尽可责罚?好?啊,那你……”
    “够了。”
    久不出声的薛义突然开了口,薛怀琛一愣,忙转过头去:“父亲!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杀了我?二哥啊!”
    薛义说完话,又望着爱子的脸枯坐了一会?儿,随后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
    许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他?还未站直身子,膝盖就是?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幸亏身边的赵友赶紧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薛义才刚到知天命的年纪,本不该苍老至此,但薛怀璋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一把年纪东征西战,为的是?天下?百姓,也是?他?薛家的子孙后代。
    他?早就决定,等自己百年之后,他?打拼下?来的一切都将交给薛怀璋继承,包括他?志在必得的皇位。
    可老天却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薛义在原地站了不多时,松开赵友的手,缓缓走到薛怀琛身边,握住他?的手让他?放下?刀。
    见状,其余几?个将领也将刀收了回去。
    薛义眼眶泛红,目光落在陈君迁颈侧那道红上,抬起?手来由?重到轻、一下?一顿地在他?肩上拍了三下?。
    “沣阳的事,由?你处理。”
    薛怀琛一急:“父亲!”
    薛义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回薛怀璋身边:“都出去吧。”
    “父亲!”
    薛怀琛还想挣扎,帐外跑来一个小兵,附在和尚耳边说了几?句话,和尚当?即眉毛倒竖:“反了他?了!等着!”
    说罢,他?走进帐中,将郭严私自带兵出去抓人的事禀报了陈君迁。
    刚好?,薛义才说过沣阳的后续由?他?全权负责,陈君迁料想薛义现在不想再听?这些事,于是?没有告诉他?,转而?看向一脸不忿的薛怀琛:“郭严违反军纪,劳烦薛四将军与我?同去抓人。”
    薛怀琛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恨恨地看了陈君迁一眼,走出了军帐。
    陈君迁扶起?仍跪在地上的独孤敬,解开绳子,带他?同去沣阳城外。
    日头越来越高,沈京墨额头上渗出越来越多的汗珠,她一丝不苟地记录着降兵的信息,可心却始终悬着无法放下?。
    郭严一个副将,肯定不敢做这样的主,更何况他?是?薛怀琛的副将而?不是?薛怀璋的,就算用为主报仇这个理由?都说不通。
    此举如果不是?薛义授意,就只能?是?薛怀琛的主意。可如此不计后果的莽撞行为,陈君迁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但他?为何没有阻拦?
    他?已经走了有一阵子,她派去找他?的人也一直没回来,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只是?眼下?降兵降将人心惶惶,那些书记小吏虽仍在记录,但都是?因为有她牵头,不代表他?们不怕郭严,所以她就算心里再害怕再忧虑,也必须表现得镇定自若,其他?人才会?觉得心安。
    她不敢回头看军营,只能?迅速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但耳朵却时刻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一侧的人群突然散开,脚步声伴随着铠甲碰撞的响动传来,沈京墨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了郭严的名字:“收兵。”
    她起?身去看,只见郭严不情不愿地对她一拱手:“得罪了。”说罢领兵离去。
    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陈君迁负手而?立,发丝虽乱却并未受伤的独孤敬站在他?身后,由?和尚看守。
    等郭严的兵都走了,薛怀琛一句话也没和陈君迁说,重重哼了一声,回军营去了。
    乱子虽已平息,但在场众人仍不敢放下?心来,全都看着陈君迁,等他?说些什么。
    陈君迁也明白?自己此刻必须说几?句来安抚人心,于是?走到人群当?中,站上桌顶:“先?前之事都是?误会?,薛老将军仁民爱物,绝不会?伤害大家!我?陈君迁向各位保证,劝降信中所言句句是?真。不管是?加入我?军中,还是?选择领银离开,我?都会?确保大家的安全。”
    说完,他?跳下?桌来,亲手扶起?被郭严拽倒在地的老军医,命人为之登记后立刻送去医治。
    有了他?这句话,众人的心也算是?定了,继续排队记名,混乱了半天的城门外很?快便恢复了秩序。
    沈京墨将手里的活儿交给旁人暂代,去找陈君迁。刚才的事,别?人信是?误会?,她可不信。
    陈君迁安抚完众人后没有急着离开,听?霍有财把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后,也来寻沈京墨。
    夫妻二人在人群中相汇,沈京墨还什么都没说,就一眼看见了陈君迁脖子上的伤。
    那伤口不深,细细一条,约莫三指长,血似乎已经凝固,但仍沾湿了衣领,红得扎眼,一看就是刀剑所致。
    他?方才做什么去了,怎么在自己的军营里还会受伤?
    沈京墨的视线从伤口处移向他?的眼,刚要开口询问,就被他握住手往营帐走:“回去再说。”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他?也不打算瞒她,只是?外面人多,不想让别?人听?了去。
    回到二人的营帐后,沈京墨先?着人找军医来为他?处理伤口,只是?那伤的位置不好?包扎,陈君迁笑说,真要把他?的整个脖子都裹起?来,别?人还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反正伤口不大,干脆就不要包扎了。
    沈京墨知道他?不想引人注意,让军医把药留下?,她来给他?上药就好?。
    军医出去后,帐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京墨将陈君迁按在椅子上,端着药汁拂开他?的手,坐到了他?腿上,边上药边问他?:“怎么受的伤?杀降又是?怎么回事儿?”
    药汁冰凉,带着轻微的刺痛,激得陈君迁微微缩了缩脖子。
    “别?躲,”沈京墨手一顿,眉头微颦,“上好?药就不疼了。”
    她语气?温柔,像在哄小孩儿,陈君迁发出一声很?低很?低的轻笑,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了她肩上。
    沈京墨向后撤,他?却把手收得更紧,她推他?,他?也不肯让。
    “我?看不见了。”沈京墨没法上药,只能?捧着药碗戳他?的肩。
    陈君迁依然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稍稍侧过脸去,没让血沾到她衣服上。
    见他?如此,沈京墨顿了片刻,将药碗放回桌上,回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拍打,没再催促他?回答或是?上药。
    夫妻二人静静地依偎着,他?温热的鼻息打在她颈窝,气?息绵长而?沉重。
    半晌,陈君迁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疲惫,但还是?对她露出一副笑脸:“有财把刚刚发生的事和我?说了,幸好?有你在。”
    沈京墨却笑不出来。郭严敢当?众抓人,薛怀琛对他?又是?那样的态度,他?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其实不用问她也猜得到了。
    她只想知道:“有人要杀降兵,还伤了你,薛老将军都不阻止?”
    倘若薛义如此糊涂,他?何必继续追随他??
    陈君迁的表情略显僵硬,随后浅笑着安慰她:“丧子之痛,一时失了理智,可以理解,猫儿走之后爹也是?这样的。杀降不是?他?的本意,否则他?也不会?将后续事宜交由?我?处理。”
    言下?之意是?他?仍相信薛义的为人。
    可沈京墨并未与薛义打过交道,但经过今日这事,她对薛家人没有半点好?感:“不说薛老将军,那薛怀琛呢?纵容手下?杀降兵,将此事大肆宣扬,还对你出言不逊,摆明了是?在针对你。若我?猜得不错,你这伤也是?他?弄得,是?不是??”
    郭严口口声声说杀降兵是?为了给薛怀璋报仇,可报仇有很?多办法,他?们偏偏选了最张扬最高调的一种。陈君迁先?前已经保证过不杀降兵,方才若真让郭严得逞了,先?不说沣阳这些人会?不会?当?场反水,日后陈君迁再想以劝降的方式不战而?屈人之兵,定是?不可能?了。
    “他?与你有宿怨?”毕竟这举动损人不利己,如果不是?两人早有旧怨,她实在想不通薛怀琛为何要这样做。
    陈君迁无辜地摇了摇头:“我?和他?能?有什么宿怨?”
    “那他?为何……”
    话未问完,和尚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沈京墨赶忙从陈君迁腿上下?来。
    和尚“哎哟”一声,转过了身去:“我?说大白?天怎么帐帘也不拉开。”
    他?们分明什么都没做,可和尚这么一说,倒好?像他?俩关起?门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沈京墨脸色一红,陈君迁也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问他?有事么。
    和尚背对着他?道:“独孤敬决定回乡隐居,正好?翟胜跟他?一起?走,走之前想见你一面。”
    “现在?”
    “对,马都备好?了。”
    陈君迁说了声“知道了”,起?身就要走。
    沈京墨赶紧喊住他?:“药还没上完!”
    那点小伤,其实上不上药都一样,陈君迁本想说不必了,但看见沈京墨担忧的神情,还是?改了口,让和尚出去等他?,他?很?快就来。
    和尚嘿嘿笑着走了出去,把帘子给他?俩合好?。
    陈君迁没有坐回椅子上,就站在原地弯下?腰来,等沈京墨给他?上好?了药,他?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军营外,翟胜牵着自己的小毛驴,笑吟吟地与陈君迁寒暄。
    洺阳是?他?做主献降的,陈君迁没有找人代替他?,而?是?让他?继续做洺阳的县令,他?对陈君迁很?是?感激,临走前将一坛龙江仙送给了他?:“陈将军日后若是?得空,到我?们洺阳来喝酒。”
    陈君迁不喝酒,但还是?收下?了他?的一番好?意。
    翟胜便牵着毛驴往远处走去,留下?独孤敬和陈君迁两人说些话。
    清风吹拂,扬起?独孤敬花白?的发须。褪去将军铠甲后,他?看上去与寻常老人无异。
    他?与陈君迁并不相熟,没什么好?道别?的。这件事他?本不想说,但方才陈君迁在薛怀琛面前一力将他?救下?,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该提醒一下?他?。
    “抓住薛怀璋的当?晚,沣阳的军医就为他?处理过伤口了,之后在狱中也每日上药,并未发现感染的迹象。他?毕竟是?人质,我?也不想他?死。”
    陈君迁听?罢眼眸一眯:“你的意思是??”
    独孤敬没回话,只是?转过身去,远远看了一眼他?们的军营。
    整整一日陈君迁都在忙着接管沣阳。
    直至入夜,众人纷纷入城或回营歇息,他?处理好?手上的紧急事务后,也打算回营帐,只是?还未走到,就被薛义叫住了。
    经过这一天,薛义总算接受了爱子离世的事实,只是?浑浊的双眼仍肿胀不堪,面容也明显憔悴了许多。
    他?是?独自来找陈君迁的,连个副将也没带。
    陈君迁走上前去,想要扶他?回帐中,薛义却摇了摇头,抬手往前一指:“陪我?走走。”
    军营中处处燃着火把照亮,夜风习习,吹得火光闪烁,宛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斗。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薛义拍拍陈君迁的肩,示意他?跟他?一块儿坐下?。
    “知道我?为何要带你走这一圈?”
    陈君迁垂眸:“白?天发生了那些事,将军是?想让将士们知道,我?们之间并无矛盾。”
    薛义笑了笑:“自古帝王将相拉拢人心,都会?邀手下?同吃同住,但我?这些天想多和怀璋待一会?儿,就不便让你同去了。”
    薛义把话说得如此直接,陈君迁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将军痛失爱子一时冲动,属下?理解。还望将军节哀。”
    薛义点点头,看向远方隐隐约约的群山墨影,许久没有说话。
    陈君迁心中天人交战,回想着独孤敬临行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不知是?否要告诉薛义。
    只是?不等他?开口,薛义先?轻叹了一声:“怀琛这事做得不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陈君迁忙要开口,却被薛义按下?:“我?知道怀琛年少冲动,行事莽撞不安分……但我?只剩他?和怀仁两个儿子了。”
    陈君迁听?完,眼皮一跳,先?前想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须臾,薛义又道:“我?手下?诸将中,你最年轻,也最得力。怀璋走了,我?要带他?回乡风光大葬。关中的战事还未平,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薛义这次回来前,一直在试图收编西北的一小支义军。那支义军手下?有三座主城,互为犄角,控制着通往关中的要道。
    这支义军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为强悍,薛义他?们软硬兼施,拖了一个多月,也没能?将其收入囊中。
    陈君迁明白?这才是?薛义找他?来的真正目的,应了下?来:“明日我?便派人回茂州集合队伍。”
    半个月后,陈君迁手底下?新兵的亲眷皆被送到了茂州,他?的老部下?也到了沣阳,短暂地休整过后,拔营前往关中。
    三座主城中,距离沣阳最近的是?铜城。
    陈君迁对这支义军知之甚少,只是?听?闻铜城的主将是?个女?子,十分年轻,是?义军头目的女?儿。
    但只守着几?座城,就能?抵抗大越朝廷和其他?义军,足以说明他?们不容小觑。
    陈君迁不敢轻敌,打算先?到铜城附近摸清对方的实力,再想办法与之谈判。
    他?不喜欢打仗,以最少的牺牲达成目的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但显然,对方的守将并不这样想。
    大军抵达铜城外数十里处时,迎面便撞上了铜城的义军。
    守城军队主动出击,陈君迁倍感意外,但想想这支军队凶名在外,似乎又能?理解了。
    他?没有让自己的军队再靠近,派出使者希望与对方和谈。
    铜城义军的大营里,一身红袍的女?将军坐镇当?中,腰间佩着一把大刀。
    手下?士兵来报,说外面又来了一支军队,打着一面陈字旗,已经派了使者前来,此时正在营外候着。
    一名将领一听?,发出了一声稀罕的“哟”,看向对面一个白?袍小将:“姓陈的还挺多,不会?是?你本家吧?”
    白?袍小将面无表情,让士兵传使者进来。
    不多时,使者进入军帐。
    众将把使者围在中间,女?将军低头擦刀,连看也没抬头看使者一眼,笑问:“前几?天是?薛字旗,今天又是?陈字旗,你们是?说好?了轮番来挨打?”
    一众将领纷纷笑了起?来。
    虽遭讥讽,使者却并未生气?,依然恭敬有礼:“将军说笑了。我?家陈将军早就听?闻贵军威名,想请将军到帐中一叙,共商反越大事。”
    “陈将军?”女?将军将明晃晃的刀甩了一甩,挽了个漂亮的刀花,随后收入鞘中,问,“哪个陈将军?”
    陈君迁的大名在南方各地人尽皆知,但在北方却不然。见对方不知,使者不卑不亢地介绍:“薛义将军帐下?,陈君迁,陈将军。”
    话音一落,女?将军顿时怔住了,随即看向身边的白?袍小将。
    那白?袍小将亦是?满脸震惊,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陈君迁陈将军。”
    使者说罢,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影,再看去时,那白?袍小将早已没了踪影。
    铜城外,陈君迁的军队还未扎营,正在与义军遥遥对峙,等待使者的消息。
    突然,望风的士兵急匆匆地向陈君迁跑来:“将军,对方军中有一人正冲向我?方队伍!”
    陈君迁一怔:“就一个人?”
    “是?,就一个人。”
    陈君迁倍感疑惑,打马上前,站在众军之前。
    身后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已然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将军小心。”有人提醒他?。
    陈君迁却没往后退:“对方只来了一个人,想也不是?来打仗的。”
    刚刚说完,那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白?甲白?袍,身骑白?马,只是?离得太远,又迎着光,陈君迁一时看不清那人的脸。
    却见那人奋力催马,无比激动地大声对他?喊了一声:
    “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陈君迁的眼瞳骤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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