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恩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毕竟会毁掉根基的催发药剂，她是绝对不会让雾卓使用的。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比较关键的地方：“药剂催发异能，是不是意味着，每个人其实都拥有异能觉醒的潜力？”
    但为何有潜力，却会觉醒为同一种异能呢？
    玉恒捻了捻右手的指腹，斟酌了几分，才与她说道：“你这么理解，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有很大一部分兽人的异能潜力藏得非常深，如果不诱导，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激发。”
    “森谷之中，普遍采用的催发剂，是从拥有异能兽人的血脉中提取的。”
    听到这里，凌承恩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是采集特定的兽人血脉？”
    玉恒颔首，沉着眼眸，神色略有些不太对劲，语气讽刺道：“差不多，主要是从特定的一个兽人身上采血制药。”
    “这般采血也太过残忍。”
    凌承恩实难苟同这般做法：“而且要供给上青森谷所有的兽人……这人岂不是要被榨干血肉？”
    玉恒抬头静静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声音很轻道：“所以，我杀了那个被囚禁的可怜鬼。”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过于诡异，让下方的雾卓一瞬间毛骨悚然，险些没稳住在空中的身体。
    凌承恩不解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事儿，才被那么多人追杀，不得已逃到北兽原来的？”
    玉恒哼笑道：“不止。”
    “我杀了很多人。”
    他云淡风轻地笑道。
    凌承恩倒是有些意外他的坦诚：“你跟我们说这些，不怕我们因恐惧而疏远你？”
    玉恒微微挑了下眉：“我和你们本来就没亲近过，所以也就谈不上疏远吧？”
    凌承恩眼神微闪，随后笑着应道：“你说的也对。”
    “所以你知道有什么比较安全的，可以激发异能的办法吗？”她问。
    玉恒看了眼频频回首的金顶巨鹰：“知道。”
    “但，就这么告诉你，我岂不是很亏？”
    凌承恩倒是不意外他突然来这么一句。
    玉恒与她非亲非故，没有义务教她这些东西。
    她救过他，他也回报了她。
    两人其实互不相欠。
    一旦得到激发异能的办法，她肯定不会只用在雾卓一个人身上。
    只要运用得当，她甚至能提高部落异能者的数量，从而拥有更强大的底气。
    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想要交换，就需要给出同等价值的利益。
    “你想要什么？”
    凌承恩一副严肃的态度，逗得玉恒不由发笑。
    “暂时还没想好，不如你先欠着我一个条件。”
    凌承恩迟疑了片刻：“我能力范围内的才可以。”
    “当然，命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的。”她不忘补充道。
    玉恒轻笑道：“好一个贪生怕死的小雌性。”
    凌承恩不在乎他的调侃：“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等落地，我再告诉你吧。”玉恒倒是无所谓。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石林部落，觉得这里倒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环境不错，人倒是也有意思。
    以后若是真的想安定下来，倒是可以考虑来这里养老。
    三人刚落地，菲丽就风风火火从林子里跑出来，她的四肢修长，身形矫健，身边还跟着两只小森林狼幼崽，缀在她身后像长长的小尾巴。
    “少族长，你可算回来了。”
    菲丽平复了一下气息，指着部落的方向，语速极快地说道：“外面部落的人来了，赶着好多的盘角牛，他们说是您在互市上订下的货物。”
    “他们来的全是成年的雄性战士，你和族长都不在，所以守卫队的人不敢贸然让他们进部落，就领他们去了部落西边的草滩暂时歇脚，打算等你回来再做其他安排。”
    凌承恩听完，双眼顿时亮得惊人。
    “行，我知道了。”她让菲丽不用太担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即可。
    等菲丽走远，她回头看着玉恒：“矮草胶水的事儿稍微晚点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玉恒看了眼呆头呆脑的鹰崽，指着他道：“你把矮草全都给他，我指挥他做就可以。”
    “也行。”凌承恩将空间里的矮草全都丢在雾卓脚边，认真叮嘱道，“这矮草出胶关系到后面制盐，所以雾卓你一定要好好学，记住每个步骤，听到了没有？”
    雾卓拍着胸脯和她保证道：“没问题，恩姐你放心好了。”
    凌承恩看了眼信誓旦旦的愣头鹰，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玉恒。
    这组合……也行吧。
    凌承恩惦记着她买回来的那些活牛。
    畜牧养殖，这可是她很早就考虑过的。
    单靠狩猎队每日外出打猎，收获实在太不稳定了。
    而且很容易和附近的部落撞到一起，这样双方的收获都会大打折扣。
    往远处没有部落的地方跑，固然能获得更多的猎物，但一来一回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
    而夜晚宿在外面，就算是强大的狩猎队，碰上成群的劣兽，也难以避免损兵折将。
    有了牛，羊和猪，以及鸡鸭鹅还会远吗？
    也就是上次在互市上没有看到卖活羊的，不然她高低得搞几只回来，先试着养一养。
    雷牛部落的人脾气还是很不错的，被安排到了部落外围的草滩上，也不见有任何脾气。
    凌承恩赶过去的时候，部落不少人都已经到了，没有靠得太近，只站在远处或高处，好奇地打量着那些低头吃草的盘角牛。
    盘角牛不是什么稀奇的物种，草原上的野生盘角牛很多，而且公牛脾气还不大好，暴躁易怒，攻击力不算弱，但因为盘角牛的肉非常嫩，所以只要有实力的狩猎队，碰上盘角牛都很愿意试上一试。
    石林部落虽然不是什么大型的部落，但部落内的兽人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差。
    大家都是吃过盘角牛的。
    凌承恩刚准备分开人群走进去，身边的人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就纷纷让开了路。
    “少族长来了——”
    “少族长，那是雷牛部落的人吗？”
    凌承恩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少族长，他们怎么赶着这么多的盘角牛来我们部落啊？”
    凌承恩走到了最前面，脚尖踢了踢蹲坐在前面，正挡路的凌小西屁股。
    毛茸茸的圆耳小虎崽一脸懵逼，回头看着身后的自家大姐，心虚地往孔明明身边挪了挪。
    “昨晚连家都不回哈，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凌承恩轻哼了一声，恐吓了夜不归宿的虎崽两句，绕过体型圆润的虎崽，朝着雷牛族长走去。
    雷牛族长的体型比族人要更高大一些，而且那对金红色的巨大牛角，看着也极其醒目。
    就算是人形状态，他也没有把牛角收起来，反而是将头上的大角引以为傲。
    凌承恩走近雷牛族长后，先是看向了正在草滩上吃草的盘角牛。
    是她之前订好的数量，有公牛，也有母牛和小牛犊。
    雷牛部落愿意卖的母牛数量少，所以她也没有订到很多。
    石林部落的兽人，兽形是大型肉食动物的不少，所以她也不敢一批订太多。
    万一这些牛来了水土不服，被他们部落的兽人吓得不吃不喝，这可就成了一笔亏本买卖。
    “雷族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将这些牛送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凌承恩主动寒暄了两句，雷牛族长看着威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不复之前的凝重与担忧。
    “还算顺利，凌少族长多担待，我们多耽误了些时间。”
    “本来是该将这批盘角牛早些送来的，但前几日我们刚把牛赶出门，就碰上了下雨，没办法又把牛赶回家了，等雨停了之后，才重新出发赶路。”
    凌承恩笑着道：“无事，草原上的天气本身就多变，安全为主。”
    “我们这边也不是那么急。”
    “我也不和凌少族长废话了，你要的牛我都送来了，你盘点一下吧。”
    “确认之后，我们交接一下，你结清了另一半的蓝晶，咱们这笔生意也就算完成了。”
    凌承恩连连点头，雷族长热情地带着她朝那些盘角牛走去。
    凌承恩还未走近，那些本来在悠闲吃草的盘角牛突然就抬起头，警惕地看向他们的方向。
    凌承恩：“……”
    她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抬头打量着雷牛族长的神色。
    显然，雷牛族长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凌少族长不用担心，这些牛是驯养过的，不会乱跑。”
    这些牛的穿着鼻环，鼻环上都挂着绳子，而随队护送这批盘角牛的雷牛部落战士，各个孔武有力，裸露的手臂和胸背上，肌肉隆起，壁垒分明。
    这些盘角牛如果想跑，他们也能将其拉回来。
    凌承恩有些好奇雷牛部落这些兽人的兽形。
    重真当时只是和她简单介绍了一下雷牛族长，她也只知其兽形为雷牛，但更多的就不太清楚了。
    雷牛的兽形是什么样的，她还真一无所知。
    看应该比这些盘角牛的体型还要大才是，因为她刚刚看到有盘角牛受她气息影响，想要撞开身旁的兽人，那人脚下却稳如磐石，身体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要知道，成年的雄性盘角牛，和前世的草原野牦牛是差不多的。
    甚至还要略大一些。
    那些野牦牛的战斗力之强悍，根本无需多言。
    而这些雷牛部落的兽人……
    其下盘之稳固，实在让人惊叹。
    凌承恩都不觉得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盘角牛顶上那么一下，还能保持岿然不动的姿态。
    被顶了一下的雄性兽人，只是左手拉了一下鼻环上的绳子，右手抓起脖子上挂着的一截哨子，不紧不慢地吹了几下，手下的盘角牛情绪慢慢就平复了，乖乖地站在他身边，低垂着脑袋，大大的眼睛慢吞吞地眨了一下，又开始低头啃面前丰茂的草叶。
    雷牛族长走了过去，示意凌承恩跟上：“凌族长不必担忧，既然你们想养盘角牛，我们会顺便把安抚这些盘角牛的法子一并告诉你们。”
    “而且驯养的盘角牛其实还算温顺，只公牛在繁育期比较暴躁，其他时候基本没有攻击性。”
    凌承恩点点头，走到了那只刚刚受惊又被安抚好的盘角牛身边。
    她看着面前硕大的牛头，还有那长长的深色毛发，前肩的毛发几乎要拖地。
    她试探着伸出右手，那颗大脑袋忽然僵住，圆溜溜的大眼睛抬起，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凌承恩感觉这牛身体紧绷，似乎在衡量平静等待死亡，还是死前努力挣扎一下。
    随着她的手指落在它的大脑袋上，公牛的眼睛陡然睁大，嘴里的草都掉落在地上。
    雷牛族长低头瞥了眼公牛微微颤抖的腿脚，感觉有些丢人，忍不住扭开头，用手挡住了脸。
    对于这些牛崽子来说，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果然是太恐怖了。
    雷牛族长也有忧心，万一呢，万一石林部落真养不活这些盘角牛……
    以后他岂不是都做不了石林的买卖了？
    不行，他们这售后服务必须得再周到些，就算养不活，这些牛至少也要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吧？
    凌承恩收敛了精神力，也尽可能的收敛了自身的气息。
    身体微微颤抖的盘角牛总算不抖了，但还是僵着脑袋，没敢有任何动作。
    她的手掌不大，只是轻轻罩在牛头上，随意地抚摸了两下，很快就收回了手。
    “还请雷牛部落的战士帮忙把这些牛赶到我们部落去吧，顺便教教我们部落的兽人，如何才能养好这些盘角牛。”
    凌承恩回头点了几个人：“雷桑，你带五六个人去和他们学学，在部落里腾出一个安全清净的地方，给这些牛搭一个牛棚。养牛的地方和幼崽收容区要分开，最好离得远一点，省的部落里的皮崽子跑去逗牛，被牛顶伤或踩踏。”
    “记住了吗？”
    “是，少族长放一百个心，这事儿交给我就行。”
    雷桑以兽形蹲在树枝上，他的翅膀刷的一下张开，很快就点了没轮岗的守卫队成员，带着雷牛部落的战士朝着部落里走去。
    凌承恩邀请雷牛部落去她家，她没有随身携带蓝晶的习惯，尾款还得回家拿。
    雷牛族长也好奇石林，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欣然跟着凌承恩走了。
    围着的人群也终于散去，凌小西看了看凌承恩的背影，又看了看带着牛群离开的那伙人，心里有些纠结。
    怎么办？
    两个热闹她都想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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