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赢不了，放弃吧！
“枉我苦读半生、济世救民的学问却无一丝一毫，作为读书人而言。”
“在下有愧。”
“然……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报国之心、怜悯百姓之意、也只能束手无策。”
“说起来，我又有何资格批判贤侄。”
满脸忏愧，穆文远起身走到河边负手而立，晨雾中……本就消瘦的身影越发渺小。
起身，箫生上前几步与穆文远并肩而立，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河对面。
下一刻，穆文远唤道。“箫贤侄！”
“穆叔、我在呢！”
“若今日我那贤侄依旧不肯说，便……”略一停顿，穆文远脸色逐渐坚定。
“便不要逼他了。”
“……侄儿明白！”沉默半晌、箫生点头答应。
转身离开、穆文远喃喃自语。“正如倾城那丫头所言，不入军伍、不进朝堂、此间战事本就与其无关。”
“尊重他的选择吧！”
他呢喃着逐渐走远，也不知这句话是在告诉箫生、还是提醒自己。
坐在石凳上、晨雾打湿了石桌、打湿了衣袖，箫生仍然伫立河边许久许久。
终于，天色逐渐亮堂、朝阳穿过晨雾将整个河边小筑照映得朦胧生辉。
倒是那些残破的痕迹破坏了些许美感，好在这会也没人在乎。
“踏踏踏！”
箫生猛的回神，露水沿着额角发丝滴落，可他却没有在意目光死死盯着石桥对面。
下一刻，他瞳孔猛缩，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群衣衫满是泥污的墨衣卫。
又凝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箫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回来南阳郡了。
心中思绪万千，既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箫生也联想到更多。
在他思索之际，石桥上的冷墨言也看见了站在院落河边的箫生，表情一顿。
下一刻他就知道箫生必然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毕竟那唯一的生路只有他们少数人知道。
不过他没想隐瞒，因此拍了拍手掌心的泥土，他们速度不变缓缓走向院子。
不久后，洗漱完毕的冷墨言来到院中，端着两碗三娘煮的面坐在石凳上，看也不看将其中一碗推过去。
“吃点吧！想来你也没吃东西才对。”
“……”箫生愣愣看着他，不知从何出口。
“吸溜吸溜！”冷墨言也不着急，只顾着吃面喝汤。箫生见状干脆也端过桌上另一碗面狼吞虎咽起来。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
“砰！”
空碗落在石桌发出一声脆响，箫生打了个饱嗝，随意将额前打湿的头发甩到耳后。
“你……准备离开南阳。”他忽然开口。
还在喝汤的冷墨言先是一顿，而后喝完最后两口汤，这才平静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是啊！”长长一叹，箫生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却被冷墨言打断。
似乎看出了箫生的想法，他摇摇头、直言道。“行不通的，那条路通往哪里你也知道。”
“若是少数人从那里离开、偌大的南阳郡就算蛮人打过来、也无法察觉逃了一部分。”
“可一旦知晓这条路的人变多，或者说这条路被蛮人的探子所知，你觉得能有多少人幸免于难？”
“要知道这条路对面可是紧挨蛮人的地盘、要想回到帝都路程更远、还必须穿过蛮国境内、被发现的可能性更高。”
“最多二百人、越少越好……”说到最后，冷墨言举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
脸色难看，箫生沉吟片刻仍不甘心。“那分批次呢！你们先走……不久之后让第二批，第三批。”
“如此一来，走在前面的你们也不用担心被敌人追上了。”
“就算只能活下来一部分人也是好的啊！”
箫生握紧拳头，事到如今他只能设法保住更多人的生命，拦住蛮军什么的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曾想，冷墨言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嗤之以鼻。
“哼！你是怕他们死得不够快吗？这里的蛮人杀不完、将他们赶到蛮国境内去给里面的蛮人杀？”
“还是说，把这些百姓当作礼物扔进蛮国，供蛮人戏耍？”
“让蛮人在自己境内也能享受乐子，是被杀、还是被抓去当奴隶、你觉得这些百姓会感谢你吗？”
一番话问得箫生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看似一条生路，却仅仅只对有能力活下去的人，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算一个。
但普通百姓……想到这里箫生苦涩的摇摇头，普通百姓别说蛮人的威胁了，恐怕连方位都分不清。
说不定不等蛮人发现他们，他们自己就送上门也说不准。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救不了太多人。”
叹了口气，冷墨言声音也有些低沉。
这些时日他在南阳所见所闻，那些活生生、挣扎于乱世的普通百姓，再如何冰冷的心都不由产生几分怜悯。
想象一下不久之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悲惨景象，男人们身首异处、女人衣不遮体横死各处、小儿暴尸荒野。
百里疆域沦为死地，那是何等可悲的场面。
道理箫生自然明白，却依旧带着不甘、红着双眼死死看着冷墨言，近乎哀求的声音道。
“墨言兄，难道除此以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若你能想到办法请一定告诉我，拜托了！”
年轻将军满是不甘的话语传遍小院，屋内的洛倾城几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久久不语。
穆文远站在书房，负手而立。
陆歌与沈渡一个站在屋顶、一个靠着院墙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茅草，茅草被拨弄得上下摇晃。
屋外，不知何时过来的吴越站在院门，保持着的敲门的动作久久不见敲下。
对于院中交谈的内容，他们谁的内心都无法平静。
明白他的心情，冷墨言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扭过头去思量片刻。
箫生眯起眸子，喉咙不自觉吞咽着唾沫，心脏加速好似要掏出胸腔。
然而，冷墨言还是摇摇头，直视他的眸子认定道。
“赢不了的，放弃吧！”
“砰！”
瘫坐下来，箫生眼中的希望渐渐消逝，整个人好似抽空了力气一样，嘴里不断呢喃着。
“赢不了……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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