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合伙人的位置，你不要坐了！
三江律所。
周明铁青着脸，手提公文包，步履沉重地穿过办公区。
沿途遇到的同事纷纷恭敬地问好：“周律。”
他一概置若罔闻，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人敢多问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明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胸膛！
气啊！
怎么能不气！
他周明在江城法学界浸淫数十年，三江所在他手中更是稳坐头把交椅，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
起因，还是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周文！
之前那个近千万标的的跨境电商案，周文带着律所顶配资源，输得一败涂地，被对方律师按在地上摩擦，已经让他颜面尽失。
他强压下怒火，想着周文毕竟年轻，心气不能就这么被打垮。
于是，他亲自出面，给周文揽下了一个在他看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民事赔偿案——就是那个谜魇剧场员工李萌自杀，家属索赔的案子。
劳动仲裁那边，家属的诉求已经被驳回，理由是缺乏直接因果关系。
到了法院，三江所代理被告，也就是谜魇剧场的老板陈某。
这种案子，在周明看来，闭着眼睛都能赢！
他就是想让周文通过一场轻松的胜利，找回点信心，稳固一下他在所内的地位。
后来，他得知原告方请了张伟做代理，张伟甚至还狂妄地提起了刑事控诉。
周明当时非但没觉得棘手，反而心中隐隐有一丝期待。
张伟！
这个被他亲手逐出三江的年轻人，一直是周文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周文能在这场官司中，正面击败张伟，无疑能彻底打碎心魔，对他未来的律师生涯大有裨益！
所以，当魔都那边一位老友邀请他过去，共同研讨一个颇为复杂的金融案件时，他略作思忖，便放心前往。
在他看来，李萌那个案子，即便有张伟搅局，周文手握被告的优势证据，加上三江所的资源支持，再不济也能维持一个不败的局面。
他甚至已经预想了周文胜诉后，自己该如何“不经意”地在合伙人会议上提一提，敲打敲打那些质疑周文能力的声音。
然而！
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到让他耳鸣目眩的耳光！
人还在魔都，败诉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他一开始还不信，以为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小纰漏。
直到他看到了判决结果的概要——被告人陈某，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一个原本只是民事索赔的案子，被告最后竟然被判了无期！
他那个被寄予厚望的侄子，他费尽心机扶持的所谓“接班人”，竟然把一个优势开局的案子，办成了被告直接“进去”的铁案！
这简直是三江律所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周明当场气得差点把酒店房间的电话给砸了！
烂泥！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狂怒的，是紧随其后的消息——最高人民法院，竟然将江城“谜魇剧场”李萌受虐致死案，列为了年度指导性案例！
通告上，字字句句都在肯定该案判决的“里程碑意义”，赞扬其“首次在司法实践中，将具有严重情节的职场精神压迫行为，明确纳入《刑法》第二百六十条虐待罪的打击范畴”。
这份通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脸上，烫在他三江律所的金字招牌上！
张伟！
又是张伟！
那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年轻人，不仅赢了官司，还赢得了如此彻底，如此辉煌！
一案封神，推动立法！
这是何等荣耀？！
而他的侄子周文呢？
成了张伟封神路上，最愚蠢、最可笑、最不自量力的垫脚石！
强烈的对比，让周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当初为了给周文铺路，将张伟这颗潜力无限的新星扫地出门。
如今，这颗被他丢弃的星辰，却在另一片天空绽放出让他都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
而他精心栽培的周文，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行业的笑柄！
周明攥紧了拳头。
他快步走到周文的合伙人办公室门口。
往日里象征着身份与荣耀的铭牌，此刻在他眼中，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没有敲门。
“嘭”的一声，周明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正在办公桌后整理文件的周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茫然和憔悴。
当他看清来人是周明，尤其是周明那张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夜天空的脸时，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想喊一声“叔叔”或者“周律”。
然而，他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周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周文的脸上！
力量之大，让周文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嘴角瞬间溢出血丝，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明，眼中充满了震惊、屈辱，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
周明眼神冰冷，声音中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失望：
“废物！”
这一声怒斥，伴随着那记响亮的耳光在安静的办公区炸开。
公共办公区内，原本还算正常的键盘敲击声、文件翻阅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下一秒，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好奇，或幸灾乐祸，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向周文那间敞开着门的办公室。
有的人下意识地从座位上微微探起身子，伸长了脖子。
有的人则假装低头看文件，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高。
更有甚者，干脆端起水杯，慢悠悠地晃到饮水机旁，视线却“不经意”地瞟向那扇门。
办公室内的气氛，越发的微妙。
周文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感受到门外那些若有若无、却又无孔不入的视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羞愤、难堪、还有一丝不甘，在他心中交织翻滚。
“叔……周律！”他强忍着屈辱，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图辩解，“这个案子……它，它和我们最初预想的不一样！张伟他……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竟然将民事案件强行扭转为刑事案件，这完全是……”
“闭嘴！”周明猛地打断他，眼神中的失望浓得化不开，“到现在你还在找借口？！”
“不按常理出牌？！”周明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周文的心上，“法律是让你墨守成规的吗？！张伟运用的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他找到了案件的关键，精准打击！而你呢？！”
“你拿着律所顶级的资源，面对一个最初只是民事索赔的案子，竟然能让自己的当事人被判无期！还连带着让三江所成了最高法指导案例的反面教材！”
周明越说越气，指着周文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你告诉我，你的专业素养在哪里？！你的应变能力在哪里？！你引以为傲的法学功底又在哪里？！”
“我……我没想到他会从虐待罪入手……”周文的声音越来越低，底气越来越不足，“而且，那个‘gps脚环’和‘赎罪任务’的证据，太……太突然了……”
“没想到？！”周明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你作为被告律师，连对方可能搜集的证据都预判不到？！连对方可能选择的突破口都毫无防备？！那你这个律师是干什么吃的？！”
“我给了你机会！我让你去处理那个跨境电商案，你输了！我说你经验不足，需要历练！”
“我再给你机会！这个李萌的案子，劳动仲裁都赢了，证据对我们有利！我让你去打，是想让你找回信心，是想让你正面赢一次张伟！结果呢？！”
周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失望渐渐转为一种深切的疲惫。
他看着周文那张苍白而慌乱的脸，缓缓说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失手，是经验不足。”
“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周文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
“叔叔……”他下意识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哀求和恐惧。
周明眼神冰冷，不为所动。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酷地说道：
“合伙人的位置，你不要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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