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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夏元吉 归春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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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春医馆位于中城火瓦巷十七号,
    地处应天城的核心地带。
    再过两个街道,便是应天城最为繁华的中正街、珠宝廊等地。
    相较于府东街和中正街的热闹喧嚣,
    火瓦巷环境清幽,街道宽敞。
    街道两旁大多是与文学技艺相关的学堂和雅致之地。
    踏入其中,飘落的柳絮与透过缝隙洒下的斑驳阳光,
    为这条道路增添了几分静谧。
    就连踏入此地的马匹,似乎也受到环境感染,步伐变得轻盈缓慢。
    陆云逸带着亲卫来到这里,一眼便看到了归春医馆的大门。
    医馆外观朴素,没有繁杂装饰,只有几幅白色纱帘轻轻垂下,笼罩在大门的左右两侧。
    微风拂过,纱帘轻轻飘动,在空中变幻着形状。
    陆云逸看到这一装饰,不禁好奇地挑了挑眉。
    眼前褐色木头与白色纱帘相搭配,倒有些像灵堂,只差门头上再挂上一朵大白花。
    不过,陆云逸并未在这上面过多纠结,
    而是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医馆。
    医馆门口站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衣着朴素,
    身着医馆特有的淡青色衣衫,头顶还戴着一个白色方巾。
    “这位客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陆云逸环顾四周,归春医馆的正堂颇为宽敞。
    一些看起来像是年轻学子的人正坐在大堂的几张方桌后,
    身旁有同样穿着青衣的年轻人为他们诊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苦涩气味,显然是煮沸汤药散发而来。
    “你们掌柜的在吗?”
    陆云逸看向身旁的年轻人,淡淡问道。
    年轻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陆云逸片刻,
    见他气势不凡,身后又有身穿甲胄的卫兵跟随,心想此人身份必定非同寻常。
    年轻人抿了抿嘴,露出一抹微笑:
    “回禀客官,掌柜的外出行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如果您着急的话,也可以让医馆的其他大夫先为您诊治,
    您还可以留下名帖,等掌柜的回来后,小人会转交给她。”
    “行医去了?”
    陆云逸一愣,甩了甩有些发沉的脑袋,
    心想自己大概是在衙门待惯了,竟忘了先递上拜帖。
    “好吧,那你告诉她,让她找个时间去西安门三条巷陆府一趟,本官找她有事。”
    “本官?”
    此言一出,在场一些人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那名青衣年轻人也吃了一惊。
    来归春医馆看病的人不少,
    但像这样直接发出邀请的,还是头一回。
    年轻人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应承下来,再把此事告知管事,由管事来定夺。
    于是,年轻人轻声说道:
    “小人记住了,等掌柜的回来,小人会如实转告。”
    “好。”
    陆云逸转身离开,心想不能白跑这一趟,
    打算去中正街和府东街逛逛,然后再回皇城衙门。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陆大人!”
    陆云逸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面色蜡黄、嘴唇苍白,
    显得有些虚弱的年轻学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声音不大,透着虚弱。
    “你是?”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冯云方已经将手放在了长刀之上。
    “学生是国子监寄学之士夏原吉,敢问您可是陆部堂?”
    夏元吉?
    陆云逸眉头一挑,眼中露出惊讶,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妙感觉。
    他点了点头:“正是。”
    只见夏原吉原本枯黄的脸色泛起了一丝血色,
    面露激动,连忙躬身行礼:
    “学生见过陆部堂,方才贸然出声,还请大人恕罪。”
    “无妨,你有什么事吗?”
    陆云逸摆了摆手,将目光投向夏原吉。
    夏原吉二十多岁,长相颇为端正,浓眉大眼,国字脸,脸颊消瘦但棱角分明。
    夏原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比他还年轻,
    但在官场仕途上却已经取得了非凡成就,
    自己与他相比,差距巨大,甚至连他背后的影子都难以企及。
    深吸一口气,夏原吉沉声说道:
    “陆大人,学生那日听您讲课时便心生疑惑,
    回去后翻遍了书籍,却始终未能找到答案。
    今日能见到大人,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才冒昧追了上来。
    如果可以的话,还望大人能为学生解惑。”
    陆云逸看了看夏原吉,问道:
    “你是寄学之士?那日也在听课?”
    寄学之士是指由于自身条件限制,无法成为国子监正式学生,
    但又渴望在国子监接受教育,
    因而以“寄学”的方式在国子监旁听的人。
    通常,成为寄学之士的条件较为苛刻,
    需要由国子监的博士或师长举荐。
    夏原吉面露尴尬,连忙解释道:
    “回禀陆大人,学生承蒙宋大学士关照,以在国子监求学。
    那日也是宋大学士见我对兵事颇感兴趣,便让我去旁听。
    只是学生才疏学浅,
    只听懂了一部分,但心中却产生了一些疑问。”
    陆云逸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地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夏原吉那略显憔悴的面容,
    便打消了去其他地方的念头,索性说道:
    “你说吧,本官还有些事,但会尽量为你解答。”
    夏原吉原本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听到这话后,顿时转忧为喜,连忙躬身致谢:
    “多谢大人!
    那日大人所讲的如何做好一名千户,
    学生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但事后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只因,军中的千户身为官职人员,自然是识字读书的,
    但他们手下的军官,如百户、总旗、小旗等,大多目不识丁。
    而一名上级军官有时能做的事情有限,需要手下军官配合协作。
    学生疑惑的是,如果军中都是些目不识丁的人,
    那么作为上级军官,又该如何做好呢?”
    顿了顿,夏原吉压低了声音:
    “换句话说,如今地方和朝廷官员大多是通晓文学的人,
    然而百姓中识字的却不多。
    朝廷颁布的政令对于他们来说,
    就如同天书一般,或者说是对牛弹琴。
    假以时日,如果学生成为地方官员,又该如何让百姓信服呢?”
    归春医馆内,青衣侍者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管事。
    管事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
    听了侍者的话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刚刚陆府有人来了?而且还是个年轻人?”
    青衣侍者乖巧地点了点头:
    “还带着几个带甲的侍卫。”
    “人呢?!”
    “已经走了,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小人说掌柜的不在,把他打发走了。”
    “什么?”
    管事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昏,咬牙切齿地指着青衣侍者: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
    整个有带甲护卫的人能有几个?
    咱们医馆看诊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你怎么能连人都不认识呢?”
    青衣侍者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管事大人,我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是来追求掌柜的呢!”
    “你这个蠢货!掌柜的这几日根本就没外出行医,一直等着陆大人呢。
    人家好不容易来了,
    你却把人给放走了!看你怎么跟掌柜的交代!”
    青衣侍者也有些后知后觉,面露惊恐之色:
    “他就是陆大人?”
    不知为何,当那高大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时,
    他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自惭形秽之感,还夹杂着一丝酸楚。
    “或许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掌柜的吧。”
    管事瞥了青衣侍者一眼,提醒道:
    “你是个侍者,好好努力,争取在四十岁之前成为一名医者,
    这样也算有个好前程,不该有的想法就别想了。”
    管事说完,便拂袖而去。
    她来到正堂,想要出去看看是否还有挽回的机会。
    很快,她刚走到正堂,透过门帘的缝隙,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一行人。
    其中一人气势非凡,身旁还有几个黑甲军卒。
    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心中也涌起一股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一张英俊的脸庞和高大的身材映入眼帘,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对对对,就是这副模样,和掌柜的说得一模一样。
    不仅长得帅气,还十分有气势!
    “哎?”
    管事一眼就看到了有些虚弱的夏原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人是国子监送来的学子,染上了风寒
    “他怎么和陆大人聊得这么投机?”
    只见夏原吉乖巧地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时而露出恍然大悟,
    时而点点头,时而又不自觉地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脸上神情丰富。
    管事没有贸然上前打扰,而是挥了挥手:
    “快去告诉掌柜,陆大人来了。”
    青衣侍者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低声应道:
    “是。”
    “朝廷颁布的政令传到地方,难免会被添油加醋,军中也是如此。
    对此,朝廷整顿吏治,军中设立军纪官,
    但这些措施都不如让百姓和军卒明白事理来得彻底。
    如果他们能明白事理,
    那么吏员和军官想要糊弄他们就会变得极为困难,
    这也算是一种相互促进、相互扶持。
    至于我在国子监所说的如何做好一名千户,
    归根结底,是要让众多千户去寻找明白事理的百户,
    这样百户想要做好,就会去找明白事理的总旗,
    总旗再找小旗,小旗再找军卒
    如此一来,一个千人队自上而下的革新就开始了。
    当这支军队从上到下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时,自然战无不胜。
    到那时,想要做一个好千户,还会难吗?”
    夏原吉听着陆云逸侃侃而谈,
    心中疑惑如同被闪电劈开,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想要做好一名千户,
    关键不在自己,而在于他人
    夏原吉呼吸急促,脸上露出渴求的神情,问道:
    “敢问大人,这样做岂不是任人唯亲?”
    陆云逸听后嗤笑一声,:
    “官场上不任人唯亲,难道任人唯疏?
    做官为将,关键就在于用人之道。
    一声令下,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往前冲,这样才能把事情办成。
    如果事事都要争吵,主将下达军令后,
    下属还在推三阻四,争论命令是否正确,那这仗还怎么打?”
    夏原吉有些恍惚。
    今日听到的这些话,与他平日里所学的圣贤书有很大的不同,
    这让他这个学子在思想上受到了很大冲击。
    “陆大人,可圣贤书里不是这么说的。”
    “圣贤书用来办事十有八九不顶用,此事本官不便与你深入探讨。
    日后你若有机会考取科举,进入官场,自然就会明白。”
    夏原吉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
    对着陆云逸躬身一拜:
    “多谢陆部堂解惑,学生定当勤奋学习,将来造福天下万民。”
    陆云逸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行了,看你病得严重,赶紧进去医治吧。”
    说着,陆云逸看向冯云方,挥了挥手:
    “拿五两银子。”
    夏原吉面露惊愕,陆云逸解释道:
    “听说这里给你们看病要三两银子。
    看你也不富裕,今日与你相见也算有缘,
    三两银子当作诊金,剩下二两买些滋补之物。
    想要在朝为官造福万民,首先得有个好身体。”
    夏原吉连忙解释:
    “陆部堂,学生在这里看病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陆云逸愣住了。
    这时,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传来:
    “陆大人,小女子是行医救人,又不是钻进钱眼里了。
    这些国子监的学子都是国朝的栋梁之材,
    他们生病了,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陆云逸循声望去,只见前些日子见过的朱锦玉大夫站在门前,
    脸上带着一丝埋怨,还有一种被误解的黯然神伤。
    一旁的管事惊呆了。
    她从小在朱府长大,可从未见过掌柜的用如此哀怨语气说话。
    后方的那名青衣侍者心中更加难过,牙齿紧咬,神情黯淡地低下了头
    他也从未见过掌柜的这般模样。
    “朱大夫回来了?真是赶巧。”陆云逸面带微笑。
    朱锦玉抿嘴一笑,举止大方:
    “我刚刚在休息,外出行医只是个借口,还请陆大人不要见怪。”
    一旁的夏原吉也惊呆了。
    刚刚医馆内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尴尬对话,没想到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误会。
    朱锦玉侧过身子,伸出纤纤玉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大人、夏小友,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里面凉快些。
    恰好前些日子我从老家带回了一些清茶,可以一起品尝。”
    陆云逸毫不客气,迈步向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归春医馆的内室里,陆云逸和朱锦玉相对而坐,中年管事在一旁侍奉。
    陆云逸环顾四周,这里装饰淡雅,屋内桌椅板凳都很普通。
    一旁有一个巨大屏风,屏风后面是诊脉和医治的地方。
    朱锦玉坐在对面,正倒着手中的清茶,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陆大人,这茶叫义乌茶,
    每年要向宫中进贡两斤上好的茶芽,也算得上是贡品。
    今年我回乡时,正好赶上茶叶采摘,
    凭借家父和祖父的名头,才弄到一些。
    要是换作别人,我肯定不会把这茶拿出来。
    今日见陆大人来了,
    我心里高兴,这才泡了茶,请陆大人品尝。”
    朱锦玉的声音轻柔温婉,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气质。
    但陆云逸心中本就对她有所怀疑,
    听了这番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听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夸赞,倒像是在表达心中喜爱。
    陆云逸看着面前的白瓷碗,以及碗里的几片茶叶,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我也产生了错觉?是我想多了?”
    尽管心中疑惑,他还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多谢朱掌柜,本官是行伍出身,
    对于这些雅致的东西,向来都是鲸吞牛饮,品不出什么滋味。”
    朱锦玉也不在意,淡淡一笑,
    眼角微微上扬,丹凤眼中眸光流转。
    陆云逸轻轻抿了一口茶,
    他确实尝不出这茶有什么特别的风味,
    也没觉得和普通茶叶有什么不同。
    但他的眉毛却猛地一挑,原本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抿了一口。
    朱锦玉看到这一幕,眼角上扬得更厉害了,显然心中喜悦又多了几分。
    陆云逸抿了抿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好像这茶确实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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