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有打算
经过几天打听,王羡鱼从巴图口中得知他们如今身居在离雍州城不远的小县城。此地为行商往来之地,因着石彰闹出来的乱子,雍州城再次被禁,因此这个小县城好几日未见往来商旅路过。
在这里几日,王羡鱼身侧只有巴图可以说话。这里倒是有会汉文之人,只不过巴图与阿姆二人却是不让王羡鱼与那些人接触。
王羡鱼手无缚鸡之力!阿姆膀阔腰圆,一身力气让人叹为观止。巴图也曾在王羡鱼跟前展现过他惊人的力气,二人几乎寸步不离王羡鱼左右,以至于王羡鱼根本脱逃不得。
其实王羡鱼根本也没想跑,先不说雍州城内皇子们的争斗。
那里有王敬豫在,她回去能讨得了什么好?与其回去让王敬豫再想法子对付她,她倒不如安安稳稳的过个清闲日子,顺便等着卫衍来救她。
王羡鱼那日便猜到石彰与王敬豫二人有合作。也不是王羡鱼善智,只不过这石彰出现的机会也太巧了。前面王羡鱼拒绝王敬豫回晋国之言,后面石彰便来劫她!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王敬豫与石彰二人合作,石彰对自己又有意,只怕不出几日石彰便会再出现。至于是再将自己强掳走,还是想法子让自己心甘情愿与他走,王羡鱼倒是有些期待。
还有卫衍……他到底会是在石彰来之前寻到自己,还是在石彰带走自己后才找到这里?抑或是,他根本不会来找她?大概是不会不管她,毕竟她还有“公主”这一身份。
因着公主这身份,倒是不好看出来她在卫衍心中的位置……王羡鱼思绪不断,渐渐便皱了眉头。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谋划,何处才是个头?
王羡鱼叹息的功夫,巴图从外面进来,见王羡鱼微微皱着眉头,不忍地问:“姐姐不高兴?”小孩子心性单纯,再者将人关在家中不让出去,他心中也有愧,因此才生出不忍。
王羡鱼见巴图纯真,对他抿嘴一笑,摇头道:“我没事。”这两日和巴图相处,王羡鱼只敢说一些直白的,稍稍一复杂,她与巴图二人便完全无法交流。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羡鱼得空便教巴图学汉话。小朋友好学,听闻王羡鱼愿意教他汉话,恨不得将王羡鱼当成草原上的神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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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姬宁守在阿形身前小声的安抚着。阿形那日险些小产,好不容易保住孩子,如今府邸上下将她视为祖宗,在太医令开口之前,根本不敢让人下床。
阿形躺在床上几日,早就腻烦了。心中又惦记着王羡鱼下落,这几日脾气日益见长,连阿形自己都发觉不对,可是偏偏控制不住。
太医令每日过来请脉,得知阿形脾气见长,只说常见。不过姬宁却是怕阿形动怒太过,伤了元气,所以只要得空便过来陪在阿形身侧与她说话。
姬宁将将把阿形劝哄着吃了药,下人来报君子求见。姬宁颔首应下,伸手拍了拍阿形,这才起身出去见人。
姬宁行至厅屋之时,见君子正冠华裳的端坐在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出门?”
卫衍听罢颔首一笑,道:“去拜见戚老先生。”
姬宁一听这话,面上闪过动容之色,对卫衍躬身行了一礼,郑重道:“姬宁谢过君子相助之恩。”
这几日,朝堂之上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不断。二皇子与三皇子二人更是掐得厉害。天子有心避乱,对几位皇子所作所为不曾干涉。各位皇子对天子此举奉承有加,而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却是渐渐有了微词,如今朝堂之上早就乱成了浆糊。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有贤能出世调停,这戚老先生早年曾侍奉过先皇,当今天子更是戚老先生教大的。老先生辞官退隐数年,德高望重,又对皇子们的党派之争不曾参与,因此俨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老先生如今古稀之年,也不知会不会愿意出来趟这趟浑水。
姬宁心有担忧,便将这话说出来。卫衍听罢却是一笑,道:“这我也不知,不过若是不去一试怎能知晓结果?”
姬宁一听觉得也是,颔首又是对君子行一礼,道:“君子为燕国劳神,宁实过意不去。”
卫衍一笑,起身道:“我也是有所求!”这话一提,便没再说下去,转而问:“你那边可有进展?”这进展是问可寻到胡人的下落。
姬宁愧疚的摇头,道:“暂且还是未有消息。”
卫衍似是知晓答案,也不在意,转而道:“三皇子这些日子好似与王敬豫走的有些近,你注意些。”
姬宁听罢卫衍这话,诧异道:“王敬豫?他不是与老二走的近么?怎么又与老三走的近了?”
卫衍轻笑一声转身向外行去,待人行至门口才回了一句:“王敬豫此人向来不会将事情做死,你且看着罢!”那人做事从来喜欢做两手甚至更多的准备,只怕不知二皇子、三皇子,余下的诸位皇子,怕是那人都花心思了解过。
姬宁此人聪慧,又有卫衍从中点拨,因此不出两日几位皇子便知晓王敬豫此人不可信,纷纷将王敬豫献上来的计策抛之脑后。
王敬豫的计划被打乱,姬宁与卫衍二人从中行事却是更为方便。与此同时,戚老先生终于被请进大殿之上。得知戚老先生过来,皇位上的天子便是被戚老先生指着鼻子骂“没脑子”也好似得了夸赞似的,笑个不停。
老先生就是老先生,三两句话将局面镇住,对几位闹得凶的皇子们更是不加遮掩的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些皇子们被老先生骂的不痛快,偏偏又不敢顶嘴,当朝之上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在心中将好事请来老先生的人暗地骂了许久。
戚老先生过来的第二日,燕天子便在朝堂之上对储君一事松了口。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话里话外却是透漏着要立嫡子的意思。
几家欢喜几家愁,皇子们面上对三皇子姬离越发恭敬,背地里却是卯足了劲要对付他,一时间三皇子成了众矢之的,各种于他不利的传言飞的满地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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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焦头烂额的功夫,王敬豫再一次登门拜访。王敬豫这几日在诸位皇子跟前的名声并不好,因此姬离根本没心思见王敬豫。
王敬豫候在门外,听到仆从来报三皇子不愿意来见他,生出些许无奈。他也冤枉,若是以他以往的手段,可能确实会有两手准备,但这一次他还真的没有这么做。去见诸位皇子也只是想让自己的谋划更顺畅些……
想到这里,王敬豫也不知是该感慨流之知他甚深,还是该叹息因着大意着了流之与六皇子的道。
“既然三皇子不再府中,我也不便打扰。”王敬豫对过来禀告的仆从拱手一礼后,又道:“不过我有一句话却是要带与三皇子,烦请代为转告:如今君子为六皇子造势,然六皇子出身不正,此处可借来用之。”
王敬豫说罢便嘱咐仆从行去。不过没走出一里远,便又被三皇子府邸的人请了回去。
王敬豫如愿见到姬离后,姬离也没了与王敬豫斡旋的心思,开门见山道:“方才王家郎君所言何意?烦请坦言之。”
王敬豫亦是没有与姬离斡旋的心思,直言:“便如我方才之言,君子如今为六皇子造势请来戚老先生坐镇朝堂。只怕这后面还有手段要为六皇子开拓出一条平坦大路。三皇子如今若是坐以待毙,便只能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王敬豫这话说罢,三皇子姬离许久未作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姬离才厉色看向王敬豫,沉声道:“久闻琅琊王氏敬豫与君子流之私交甚好,如今你却来与我说这些话,言语中更是要与君子为敌。”姬离说着眸中厉色更甚,哪里还能见平日里温和的模样?他又道:“我如何能信你?”
王敬豫也不急,缓缓道:“三皇子既然能查出我身世,想来也应该知晓我与君子二人的纠葛,我与他确实有过一段过往,但恨却是大于情。他毁我情在先,我如何不能与他为敌在后?”
这回答倒是一个不错的答复,姬离眉头一挑,继续方才之言:“我要怎么做?”
闻此言,王敬豫知晓姬离算是信他了,因此对姬离拱手一礼,道:“便如我先前所言,六皇子出身不正,如何能继任大统?”
王敬豫一而再的说这话,姬离生出若有所思,好半晌才看向王敬豫,道:“你此言,是真是假?”
王敬豫一笑,道:“听闻当初六皇子生母入宫不足八月便诞下皇子,此举还不足以举证么?”顿了顿,王敬豫又道:“听闻当初燕天子将传播口舌之众,全部就地仗毙,此举便不值得起疑?”
被王敬豫这般一说,姬离好似有了些印象。当年他年岁虽小,但对那声声求饶声还是记忆犹新。
好半晌姬离终是定下决心,问王敬豫:“你今日过来便只有这臆测之言?”
对于姬离如此态度,王敬豫也不恼怒,他道:“自然不只是!当年六皇子生母入宫前曾定过婚盟,她与情郎再过半月便要成亲。是燕天子见她生的貌美,这才起了让她入宫的心思。我已经将当年的‘情郎’寻来,三皇子不妨一见。”
王敬豫既然说这话,那便说明这其中果然是有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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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草长莺飞的日子。渐渐有官兵频繁出入在附近。巴图母子觉得不妥,便带着王羡鱼跟着商旅一路往北而去。
这队商旅是燕国商人,好似与巴图母子二人熟识,知晓他们母子要北去寻亲,二话不说便将这母子与王羡鱼三人捎上。
王羡鱼被这母子二人打扮成胡人女郎,被介绍成养在汉人中的胡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文。许是巴图母子二人看起来是个良民,因此这商队对于王羡鱼的身份丝毫没有怀疑。
王羡鱼跟着巴图母子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一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知晓她下落不明后生出担忧,她便不忍。
商队一行一走数日不停,终于在第八日的时候,巴图母子找到领队言说跟着他们太累,要辞去。领队之人听罢巴图母子之言,先是生出惊讶,随即言说挽留之词,想再带她们一程。
巴图母子却是怎么也不肯留下,领队留不住也就不再强留。
脱离商队后,巴图母子带着王羡鱼又换了汉裳。这一次不是北上,反而向东边而去。王羡鱼知晓方向后,心如捣鼓,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整日装作疲惫的模样,不想被那母子二人看出任何不妥。
巴图母子根本不知王羡鱼身份,只是应了石彰之言看住她。
石彰也没有限制巴图母子的自由,随他们去,只不过有一点,随时向他上报行踪便是。也正是因着巴图母子这行踪不定,所以才导致王羡鱼失踪一月有余也无人能寻到她!
如今巴图母子带着王羡鱼东去,这东边是晋国,若是到了晋国,王羡鱼便能想办法联系上家人。至少也要报一下平安,以慰他们担忧之情。
如此又是行走许久,久到王羡鱼不知身在何地时候,巴图指着前面出现的小镇,兴奋的告知王羡鱼:“前面便是晋地,听说那里的人很富裕,阿姆要带我们过去看看哩。”
王羡鱼心中越是惊讶,面上越是不敢有丝毫反应。听罢巴图之言后,她颔首道:“晋地是个好地方,我也想去看看呢。”
巴图见王羡鱼与他一样对晋地向往,灿然一笑,拉住王羡鱼道:“阿姆说我们走了很久,可以在晋地休息几天,到时候我们可以慢慢看。”
牛车向前缓缓而行,终于进入晋地后,王羡鱼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便生出晕眩。等眩晕过去后,王羡鱼猜想约是紧绷了许久的心一瞬间松了下来导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