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深渊蔓延
危机纪元1年，八月下旬。
这一段时间里，李哲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的奇妙状态。
他一方面以“江东造船集团总裁”和“第三新东京市建造承包商CEO”的身份，利用零的超强算力，在云端指点江山。
将自家的产业与那座未来要塞都市的建设计划深度绑定，攫取了海量的隐性资源。
另一方面，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幽灵，在钢之帝国0层核心区反复横跳，在里面简直是为所欲为。
那些在其他宇宙机甲师看来棘手无比的精英守护兽，如今都成了他“舌尖上的深渊第三季”的绝佳食材。
他的基础战力，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食补”与高强度战斗，稳步提升到了12.4。
尽可能提升基础战力，也算是给自己“筑基”提高一些成功率了。
而他麾下那支由“工蜂傀儡”组成的秘密部队，也在零的远程操控与海量资源的武装下，迅速扩张。
他们如同渗透进联合政府这台庞大机器中的纳米机器人，悄无声息地在各个关键节点扎下根来。
编织出一张覆盖全球的，只为李哲一人效命的情报与资源网络。
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当李哲通过这张网络，窥探到联合政府内部那些暗流汹涌的权力博弈时。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悄然涌上心头。
这天夜里，零为他呈上了一份刚刚从某个被“策反”的伪人高层那里截获的，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内部思想动态分析报告。
报告的内容，并非关于深渊，也并非关于战争。
它探讨的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隐秘，也更加致命的悖论。
而这种伪人高层和深渊勾结之后，递上了一份足以产生联合政府内部裂痕的报告……
——
一个以枪杆子起家的征服者王朝，在其进入成熟的继承阶段后，对内最恐惧，防范最严密的对象，恰恰就是它赖以建立和维系的枪杆子本身。
理解了这一无法调和的内在矛盾，你就能洞悉蓝星之上现在以及过去所有庞大国度，那看似光怪陆离，色厉内荏的对外行为背后的真实动机。
循着这条动机的脉络，我们将不可避免地抵达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终极解决方案——外包暴力，豢养外兵。
“房指挥梁”这句被帝国宣传机器奉为圭臬的经文，对于任何一个稍有历史常识和政治嗅觉的观察者而言，都不过是一张裱糊门面的，用于遮掩权力真正来源的迷幻把戏。
它不是一句描述事实的陈述，而是一句持续不断的，带有深刻不安全感的祈祷和咒语。
黄金裔（注：报告中对联合政府世袭高层的代称）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初的征服者之所以能夺取江山，并非因为他们从经文中掌握了什么颠扑不破的宇宙真理。
而仅仅因为他们是那场惨烈军阀混战中，组织度最高，后台最硬，自身最有德性，最不择手段的最终胜利者。
华盛顿之所以能指挥枪，不是因为牧师的政治教育有多么深入人心，而是因为他本人就是所有山头的总瓢把子，他用源于先贤与生活的斗争技巧，确保了没有任何一个军事山头能挑战他的共主地位。
而今日的黄金裔们，他们是继承者，不是征服者。
他们的合法性，来源于血脉，惯性，笔杆子，钱袋子，行政经验，但唯独不是战功。
他们没有在枪林弹雨中建立起让骄兵悍将们俯首帖耳的个人威望。
因此，他们与帝国那支庞大的，职业化的军队……
尤其是新崛起的机甲师团之间，存在着一种结构性的，无法消除的猜忌和敌意。
理论上说，每一位手握重兵，精通战术的将军，甚至每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牌机甲师，都是一个潜在的赵匡胤，安禄山。
现如今的机甲师团，逐渐成为了一头必须用金钱，宣传和严密的政治监控才能暂时锁住的猛兽。
比起什么华洲秩序vs深渊末日的保卫战，黄金裔对暴力机器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防止任何形式的新军功贵族集团的形成。
一旦形成，这个新集团的权力来源将是战功和荣耀，而非血脉和派系忠诚，这将直接挑战黄金裔们世袭统治的根基。
基于上述的深刻恐惧，我们便能得出一个看似荒谬但绝对真实的结论。
对于当下的蓝星而言，任何可以激起枪杆子情绪的小水花，都是被绝对禁忌的游戏。
帝国高层所恐惧的，从来不是在战场上输给深渊。
他们真正恐惧的，恰恰是在一场针对二流甚至三流对手的战争中，不断地取得胜利，催生出他们无法控制的战争英雄和军事山头。
想象一下，如果帝国对某个深渊的次级裂隙发动一场有限的惩戒战争，并大获全胜，结果会是什么？
首先，会立刻诞生一批人类英雄。
某位舰队司令或王牌机甲师，他的名字将响彻云霄，他的肖像将出现在网络和民间，他会成为无数热血青年崇拜的偶像。
他的声望，将不再由中枢恩赐的小铁片来决定，而是由实打实的战功来铸就。
其次，一支经受了战火洗礼的部队将会形成牢不可破的袍泽情谊和山头认同。
机甲师们崇拜的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将军，而不是远在北都，面目模糊的委员会。
最后，这位胜利的将军，将带着他无与伦比的声望和一支忠于他的部队，返回中心。
他将成为一个任何派系都无法忽视的，独立的政治力量。
这就是黄金裔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蓝星的困境至此已清晰无比……
一方面，其全球战略利益需要在那些秩序混乱的边缘地带得到暴力的保护。
另一方面，它又因对内兵变的深刻恐惧而无法动用自己的正规军。
这个看似无解的死结，催生出了一个在历史上曾被反复使用，既充满诱惑又充满危险的解决方案。
建立仆从军，外包暴力，征收血税……
很快，我们就能看到联合政府将施展无与伦比的工业产能和金融资源，挑选几个合适的代理人。
用过剩产能为他们修建基础设施，控制他们的经济命脉和意识形态。
这支外兵的用处是无穷的。
当然，自诩头脑清醒的人都会立刻提出一个致命问题：
历史上，所有豢养外兵的庞大国度，最终都被这些存在所反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在乎。
倘若组建起这环球政治实体的核心，这华洲泱泱十几亿人口，拥有世界第一工业产能的庞大工业克苏鲁，最终依然会无可救药走回自己的历史周期之中。
那这本身就雄辩地证明。
人类就这水平。
其德性已经败坏到不配继续存在的地步，活该被深渊吞噬。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
这或许，就是我们人类的天命吧……
——
李哲看完这份充满了黑色幽默与冰冷现实的报告，久久无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及麾下那支绝对忠诚的“工蜂傀儡”部队，还有那座正在悄然崛起的“诱饵都市”……
对于联合政府的某些人而言，恐怕才是比深渊本身还要可怕的，潜在的巨大威胁。
自己是一个完全不受他们控制的“枪杆子”。
一个拥有独立武装、独立情报系统、甚至独立工业基地的……超级军阀。
【指挥官，看来我们需要更加小心了】
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李哲并未应答，他只是看了一眼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日期。
很快，到了8月20日。
就是华东联防机甲大学，开学典礼暨新生实战演习，正式开始的日子。
李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零，别管这些事了。
“与其费心纠结这些事，不如回学校。”
(本章完)
(/bi/282802/17237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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