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又觉得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很好很好,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青丘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小腿悬在空中晃来晃去,手里捧着的茶盏还是半满。
贺兰玖指尖一引,从脚边的草丛里翻涌出细密水珠,将右手残留的血迹清洗干净。
“要不要再把衣服洗洗?”青丘将碧色薄胎的茶盏放在桌上,很好心地建议。
贺兰玖靠在凉亭支柱上,斜了眼她身后侍奉的蓝终:“要你的手下给我洗吗?好啊,浆洗三遍,用月华蒸干,日光会让我头疼。”
“这可不行,蓝终刚打伤七曜宗的宗主,让他歇一歇。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青丘没有半分不悦,反而笑得愈发得意,“世间最后的塑人泥在凤麟洲,你求错人了,哈哈哈哈!”
白跑了一趟,生气吗?
浅粉嘴唇配上过分夸张的笑容,现在青丘看起来是个十足的妖物。
“我清楚。”
贺兰玖非常平静,打断她毫不优雅的狂笑:“但我也知道,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没有人能保住它。塑人泥你迟早会拿回来,与其去闯凤麟洲,不如先得到你的保障。”
青丘的表情立刻收敛,笑声停得相当突兀:“……哦,你不生气啊。”
挫败感在脸上一闪而过,她又换上少女般天真的表情,赞赏地点点头:“不过不错,除了我们家蓝终以外,你大概是第三个真正清楚我的实力的人。知道之前七曜宗宗主在说什么吗?下贱妖物,不自量力……哈哈哈,老巢都快被我轰没了,居然还在叫嚣?”
九尾狐,妲己,妖妃……从天地间孕育而出后,她有无数个名字,却很少有人从名字里看到她的可怕。
青丘是凡间灵气孕育的生命,是天地之灵本身。元神不死不灭,只要世间还有一丝灵气存在,就绝对不会死。
“在时墟里待了一千年,又让我学会了‘回溯’的能力,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能看到你从诞生以来的所有记忆……”
青丘站起来,背着手灵巧地转了一圈,“之前意志不坚定,所以我也很难读懂你的心。此刻终于明白,我最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了。”
“快说。”贺兰玖面无表情地催促。
怀里的镇命莲花,在狠狠地灼烧他的皮肤。
钱亦尘知道现在发生的事,在不满吗?
青丘掷地有声道:“我要你去攻下七曜宗,同时钱亦尘重塑身体,出现在你面前。”
“——你为了他供我差遣,坏事做尽,他却因此怨你恨你。不,以钱亦尘的性格,不会怨恨旁人,反而会自责,而你那时候会怀疑,是不是不要唤醒他比较好?还是洗去他的记忆比较好?或者炼成傀儡?不过那样一来,钱亦尘还是钱亦尘吗?……在反复的自我质疑中痛苦沉沦,不觉得很有趣么?那时候,你们的执念羁绊,还是不变的吗?”
贺兰玖歪了歪头,柔和的眼波扫过她兴奋的脸:“我只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青丘揉着后脑,露出不好意思地羞涩笑容:“当你尝遍世间美酒以后,就会觉得喝点毒药也不错了。”
☆、第71章
七曜宗,天下首屈一指的仙门,最近却有点不太平。从空中望下去,能看到灵脉一点点被深色的妖气浸染。
还能隐约发现在妖气间穿梭的灵剑光影,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
原因无他,只因为青丘想坐坐象征宗主身份的玉石椅,而现任宗主比较小气,宁死不从罢了。
……
“喀喀……”
七曜宗比字辈弟子的最后一柄灵剑,在贺兰玖脚下断成两截。
“还有谁要打?”贺兰玖随意将断剑踢到一旁,笑得愈发肆无忌惮,“第一仙门已经失守,连宗主都因伤闭关了,真是有趣。我记得你们当中的某位,从前还找过我麻烦来着?”
穿着素色弟子服的七曜宗门人,在他肆意邪恶的笑容下目光齐齐一缩,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贺兰玖表情不变,肃金之灵夹着地上的断剑直直向前,掠过一众小角色,一左一右贯穿比字辈大弟子的肩胛骨,带起阵风将其钉在远处的石柱上。
血花四溅!
“师兄!”
“妖孽,尔竟敢如此!”
五色的天地之灵在贺兰玖身后凝聚,让模样比妖化时更加艳丽,打了个呵欠却不听叫嚣。
神情稍显稚嫩的弟子,意志已经被接连不断的战斗和伤亡动摇,忍不住哆嗦了下。
恐惧是会传染的情绪,有一个人害怕,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在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视线下,反抗的修士一个接一个后退,刚才列阵以待的包围圈越来越大,溃不成军。
“还有谁呢?”贺兰玖抹掉侧脸的一滴干血,弥漫的杀气和血腥,渐渐遮住眼前钱亦尘的虚像。
“——还有我!!”
雄浑沉厚的声音穿云裂石,炸开逐渐笼罩贺兰玖意识的迷雾。
贺兰玖如梦初醒,定了定心神望向出现在半空的长者:“这不是宗主吗?怎么,您不疗伤啦?”
七曜宗宗主刻清风,年过百岁而须发乌黑,不显半分颓相:“有些东西虽然得到人身,也不过是另一个妖孽罢了。既然敢叫嚣,贫道就来应战!”
他的武器并非利剑,而是柔软的拂尘。
贺兰玖猛退数丈,拂尘依旧擦着侧脸而过,留下丝丝血痕。
“宗主小心,这妖孽会聚集五行灵气!”
“宗主!弟子们列十九困阵助你,摆阵。”
贺兰玖舔掉流淌至嘴角的血液,狰狞地冲向刻清风:“一辈子连宗门都没出过的小鸟崽子,见到大人到场就高兴了喳喳直叫吗?!以为有人会来撑腰,天真!”
“妖孽,休得多言。”刻清风一丝不苟的发髻被灵压冲散,拂尘随意甩过的痕迹即为法阵,隔开猛烈的攻击。
贺兰玖眼前莹白一片,是被卷入了拂尘之中。
不止露出来的手脚,连衣服下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狠狠扫过,留下细密如丝的血痕。但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种伤害直接抽进了他的骨髓里,刮得魂魄都在疼痛。
“师尊,杀了他!”
“杀了他,为师兄报仇!”
贺兰玖隐隐听见拂尘天网外的声音,右手五指并拢成刀,汇聚灵气后瞬间割断拂尘。
重新出现的妖狐,站在铺天盖地落下的银丝之间,颔首:“如果这是我的身体,那么或许还能陪您多过几招,今天就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