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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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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这么一问,楚徽宜倒有些不知所措,低下眸,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不对劲。
    “没,没有。”
    她平复了下情绪,再度抬头,问纪子礼,“你怎么到南城来了?”
    纪子礼望着她,眼里藏匿几分深意和晦暗,“你在这儿,所以我就来了。”
    接不住他的目光,楚徽宜避开视线。
    她静默两秒,开口说,“纪子礼,我们谈谈吧。”
    纪子礼眼眸微垂,片刻后,说了声好。
    “不过你被雨淋湿了,要不要先回房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纪子礼压住心绪,笑了笑,“反正我不着急可以等——你看看待会儿我们在哪里谈方便?”
    让纪子礼进她的房间似乎不太行,楚徽宜想了想,请他在大厅的休息厅坐一会儿,她上去收拾一下,很快下来。
    楚徽宜用了十五分钟快速冲个澡换了身衣服。
    正是晚饭时间,大厅内人流变少了,休息区的一排排沙发上零星坐着几个人,纪子礼在角落的位置。
    “久等了,”楚徽宜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倒好的茶,“谢谢。”
    刚泡好的茶叶,大概放着凉了一会儿,茶水温度适中,只是略微苦涩。
    纪子礼双手交叠,看着对面的楚徽宜,绽开一个温和得礼的笑,“巡演已经两个月了,累不累啊?我听说你们一直辗转各地,到现在这个阶段,或多或少都有点疲惫了吧。”
    “是有点,不过还能调节,”楚徽宜说,“周期虽长,幸好行程不太赶,一周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休息休息。”
    “距离整个行程结束应该快了吧,半个月二十来天?放假后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芬兰玩玩儿?我们可以去看极光,你工作辛苦了,上次说的导游的活儿,还是我来干吧。”
    他见楚徽宜欲言又止,在她开口之前又道:“如果你放假后想待在家休息也可以,不是说现阶段也能抽出时间吗,那就这两天,陪我在南城随便逛逛,可以吗?”
    他说着说着,语气变得越来越轻。
    “别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啊,徽宜。”
    楚徽宜被他这样的语气弄得怔了一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向来是个不善拒绝的人,但感情最忌讳不清不楚地拖着,所以她闭了闭眼,硬下心肠。
    “对不起,纪子礼,”她眼里有辜负别人心意的歉意,但言语依旧坚定,“感情的事,我不想勉强自己。”
    两人的视线毫无阻隔地对上,纪子礼看见了她不掺留恋的心。
    这和他来之前预料的结果分毫不差。
    纪子礼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两下。
    “好吧,”他耸了耸肩,抬起头来,语气宽容,“没有得到你的青睐是个遗憾,但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楚徽宜怕他因此产生不必要的挫败,但又不想发没有诚意的好人卡。
    “我们只是没有那个缘分,这对你本身没有什么否定意义,”她安慰,“你不要为此影响心情啊。”
    “放心吧,我不会的,”纪子礼笑笑,他调节情绪的确很快,此刻好像已经渐渐释然了,“任何事情,只有尽力争取过就不遗憾,感情也不例外。”
    来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因为就在不久前,纪楚两家一起吃饭,席间他的父母再次提起了两个年轻人的事,不同于以往,楚谦阔和余淑茵对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地说出了真实想法。
    他这才知道,楚徽宜早已和父母讲明白,没有给他留任何后路。即便宁温和纪怀风一时难以接受,几番挽回,但楚家两位长辈始终不想违背女儿的想法,说两家虽然没有做亲家的缘分,但还是可以做一辈子朋友。
    纪怀风和宁温无比惋惜,可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是事后揪着他的耳朵,说他不够主动不够有魅力,难怪人家徽宜不喜欢你。
    父母这些贬低的话他倒不放在心上,只是他确实想不太通,为什么楚徽宜这么早就给他下了定论,明明他们重逢后还没接触几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上心好好追一追。
    纪子礼做事情不喜欢虎头蛇尾,也不想随随便便接受一个结论,所以他决定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理由。
    所以他来了南城。
    “现在我明白了,被你面对面清清楚楚地拒绝,我也能彻底放下自己的心思了,”纪子礼往后靠着椅背,笑容越来越松弛,“从明天开始我就歇了这条心了。你说得对,我们只是没有做伴侣的缘分,谢谢你的干脆,看来我的那个命定人还在未来,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她。”
    楚徽宜点头,由衷祝福他,早日找到两情相悦的那个人。
    话说透彻了,纪子礼舒了一口气,抬手拾起茶盏,饮了口凉掉的苦茶。
    失落吗。
    说一点儿没有不可能,但也不至于很难走出来。这种感觉就像茶水上漂浮的茶毫,尽管暂时在他心上留下一片阴霾,但轻轻一吹,也就散了。
    他和楚徽宜之间,如果不是两边家长撮合,他大概只会把她当妹妹看。只是刚好长辈们有这个心思,所以他就成了顺水推动的那叶舟。
    在感情上他允许很多种可能发生,何况楚徽宜家世好,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他没有反对的必要,反正就是试一试,能成他自然乐意,不能成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排斥可能,却也不执拗于一种可能。
    当然,能做到这样轻易地放手,他的确也没有用情至深。
    “好了,既然你不陪我逛南城,那我就回去了,”纪子礼放下这盏苦茶,站起身,“祝你接下来的演出顺利,等回了京市我们再聚——像朋友那样。”
    楚徽宜也起身,微笑,“好。”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楚徽宜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房门前,刷卡,进屋。
    开关打开,漆黑的四周一下子变得明亮,楚徽宜坐在床尾往后躺去,望着天花板的灯,有些恍惚。
    纪子礼的态度她何尝看不出来,泛泛而选,无所可谓无所不可谓,成也好不成也好,只是一桩生意没谈成而已。
    可能性格不同认知不一样,对待人和事,楚徽宜不想自己是这个态度。
    虽然表面温温和和好说话,但其实她内里是个极其固执的人,就像她喜欢大提琴,即使放弃进入明辉也要做喜欢的事;在感情上不想勉强,即使平日一直听爸妈的话她也要在这个点上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坚持立场。她大部分时间很随和,但在某些方面又有奇怪的执拗。
    对于纪子礼而言,楚徽宜王徽宜李徽宜都一样,他谁都可以选,但她不行,如果对方怀着这样的心态,她不愿意敞开胸怀把心交给他。
    她知道,即使纪子礼与她相识多年,但人家的确没有必要孤注一掷。
    所以她才会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执拗不符合道理,她怎么会幻想着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在感情里偏执顽固。
    开放包容才是常理,也许她该试着改变改变。
    躺了一会儿有点犯困,楚徽宜晕沉沉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抬起手臂打开手机。
    她进入梵斯官网,找了好半天终于并没有找到江屹送她的那条项链。
    因为不知道项链的所属系列和名字,而且这个款式很少见,她以为是什么不太火的系列,先在犄角旮里去找,找半天没找着就在首页翻了翻,还是没找着。
    奇怪,这项链就是梵斯家的啊。
    楚徽宜想了想,从相册里找到几个月前拍的一张照片,发给熟悉的珠宝销售,问她认不认得 。
    毕竟是svip客户的消息,对方很快回复:【知道知道,天哪楚小姐您竟然有梵斯家的绝版收藏款的月光眼泪!两年前我在瑞士出差,机缘巧合拿到了一张梵斯私人珠宝展的参观票,隔着展示柜有幸看了它一眼,当地一位有名的富亨想买下它但被拒绝了,梵斯说这条项链全球仅此一件,是他们家的镇店之宝,绝不出售。】
    楚徽宜愣住。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擦擦眼再读了一遍,整个人瞬间清醒。
    江屹当时不是说,这礼物不是梵斯攒人情送给他的吗,仅仅只是维护人情社交,用不着送这么大的礼吧。
    怪她,收了就收了,也没想着查一查到底是哪一款,就这样放在家里就放着,要不是纪子礼走前的一番话,她几乎都忘了——
    “徽宜,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陪长辈逛街,你中途出去了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礼盒袋?”
    在被送到酒店门口时,纪子礼忽然转身,问起她这个问题。
    “那应该不是普通朋友送的吧?”他微微笑着,眼里了然,“是江屹给你的,我猜得对吗?”
    楚徽宜不知道为什么纪子礼会这么轻易地猜到,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江屹干嘛要送给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送她礼物,却又躲着她。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楚徽宜漫无目的地退出页面,忽然瞅见一个日历提醒,她点进去,又是一愣,觉得上天简直在玩故意试探她的游戏——
    明天是江屹的生日。
    洛州。
    夕栖餐厅。
    江屹正和合作方吃饭,经过这些天好几轮的谈判,双方意见基本达成一致,合约也已经签了,这趟出差总体比较顺利。
    “小江总,再来再来,”对方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能和江氏达成合作并获得不低的分成,他很高兴,席间忍不住喝得有点多,“小江总,日后我们公司就仰仗您了,为表诚心,我敬您一杯!”
    江屹接过酒杯与他碰了碰,饮完之后,任他再怎么劝,不再多喝。
    “好了别劝了,人家小江总有分寸,哪像你,”男人的妻子皱着眉把酒夺过去放在一边,“收着点儿行不行,也不知道丢人。”
    “小江总,不好意思啊,我家老李就是这样,平时挺靠谱的,喝酒之后就像变了个人,”李太太赔笑,“他酒量差,几杯就要倒,您别管他了,多吃点菜啊。”
    李太太是公司的二把手,明面上说是辅助丈夫,但其实大方向和重要决策都是她把关,是个不可小觑的女强人。
    江屹微微点头。
    老李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他太太捂住他的嘴,笑着说,“小江总您有所不知,一开始我们听说从京市有位领导要来和我们谈合作,还以为对方岁数至少跟我们差不多,谁知道您竟这么年轻,年轻就算了,偏偏能力也毫不逊色,前几天您跟我磨百分点的时候啊可让我头疼了,做生意十多年,我在谈判桌上还从来没遇到过像您这样强劲的对手。”
    江屹唇边浅浅勾起一个弧度,淡声,“现在不是对手了,邹总可算松了一口气?”
    “当然,”邹总笑说,“跟您合作我很放心。”
    她看着眼前清冷英俊的年轻男人,不禁感叹,“小江总生在首都,从小养尊处优,如今又顺利接管家业,一路顺风顺水,应该没什么求之不得的吧?真令我们羡慕。”
    他们是白手起家,辛苦打拼了十多二十年才让公司在江浙一带打出名声,在他们眼里,京城江氏的小江总,那是妥妥的富贵圈太子爷。
    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人,想法果然会不同。
    江屹想,别说他,世上任何一个人大概都有求之不得的时候。
    “...呕!”
    李总突然一个没忍住犯了恶心,他捂住嘴,用仅存的理智撑起来,慌忙跑进卫生间。
    “诶,老李,老李!”
    邹总为他的失态感到尴尬,同时又放心不下,跟过去之前江屹说了好几声抱歉。
    江屹无所谓,他一个人落得清净。
    独立包厢有个露台,他起身,走到外面去。
    正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
    洛州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回京市后,又要开始忙别的项目。
    算算,他离开京市不过才一周,但她已经离开整整两个月。
    他也有快七十天没见到她了。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见,他的心境很乱,处在失控边缘,总觉得稍微没控制好,会忍不住对她冒犯。
    唯一排解思念的方法,只有看看她的朋友圈,看看她的照片,或者从别人口中听闻她的近况。
    屋内传来邹总给丈夫一边拍背一边怨怪的声音,夕阳渐渐被地平线吞没,江屹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看见徽宜南城之旅的总结,她的感悟和分享总是真挚不缺思考,江屹点开照片,看见她在台上熠熠发光的模样。
    因为是乐团表演,大家都穿着整齐统一的服装,她扎着丸子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黑色修身衣裙将她衬得更加高贵优雅。
    她永远是舞台上最亮眼的存在,从十年前就是。
    德阳校庆时,音乐老师专门为她安排了一个节目,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穿着雾蓝色的礼裙,偌大的舞台上,灯光打在她身上,整个氛围特别梦幻。
    江屹所在的班级也出了一个节目,迫于人数不足,他被拉去演了一个配角,戏份不多,穿上米老鼠的衣头套,配合着音乐做几个动作就行。
    校庆演出经历了几次大彩排,他在后台曾碰见过楚徽宜,但周围人太多,他没有和她说话。
    只记得和她同一个节目的另外两个跳舞的同学跟她关系不错,每次彩排,他总能看到他们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他们总是喝同一款酸奶,好像是轮流请客。
    倒数第二次彩排的时候,其中一个跳舞的女同学不小心脚受了伤,她的舞伴陪她去了医务室,于是就剩楚徽宜一人留下来。
    江屹自己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他看见她孤孤单单的身影,神使鬼差跑去买了杯她常喝的酸奶,趁后台化妆室没人的时候,偷偷放在她桌上。
    正当他准备离开,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人声。
    “同学?”
    他身子一僵,回头,看见楚徽宜站在门口。
    紧张的情绪瞬间涌上来,他正想解释自己眼前的行为,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米老鼠的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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