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喝醉酒的楚徽宜,十分黏人。
奥迪后座,江屹为给她系安全带费了些功夫,可她觉得不舒服,皱着眉说不要,他没办法,只能由她去。
身上没有束缚,楚徽宜很自由地挨着江屹,嘀嘀咕咕和他说些有的没的,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混着馥郁的酒香,比酒吧里的威士忌还醉人。
江屹克制地呼吸沁满她气息的空气,无奈纵容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自己却始终不敢多动。
于帆不止一次偷偷扭过头看他俩,瞧热闹的兴致一点儿也遮不住。
江屹冷着声说了句好好开车,他才收敛一些。
到达酒店,于帆到地下车库停车,江屹带着徽宜到大厅前台订房间。
连锁的五星级酒店,有两间总统套房,除去他住的那间,另外一间今天正好空着。
拿到房卡后,他牵着徽宜细细的腕,一同进了电梯。
到达顶层,江屹走向左边的房间,感应器滴滴响了两声,他打开房门。
“徽宜,今晚先将就住这儿,”他把身后的楚徽宜牵到跟前,示意她进去,同时叮嘱,“喝酒就不要洗澡了,洗漱一下早点休息——现在这个状态,自己洗脸刷牙可以吗?”
不行的话,他打算让酒店安排一个女员工过来帮下她。
楚徽宜看着眼前陌生空旷的房间,终于产生了一些自我保护意识。
她不太敢一个人进去,转头望着江屹,小声地问这是哪儿,安全吗。
“安全,”江屹哭笑不得,放缓语气安慰,“我就在隔壁,遇到任何问题,敲门或是打电话都可以。”
楚徽宜见他送了她要走,扯住他的衣角。
“不不,不许你走,”她晕乎乎的脑袋想不起来现在是该睡觉的时间,“跟我一起进去好不好,陪陪我嘛。”
江屹为难,耐心跟她讲,他不方便进去,如果她不想一个人,他可以让其他人来陪她。
“我说方便就方便,”楚徽宜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往里走,“其他人不可以,就你可以。”
江屹没办法,跟着进了房间。
他倒了杯温水给楚徽宜,又吩咐酒店工作人员送一杯醒酒汤过来。
电话那边说好的江先生,我们现在就通知厨房,大约在二十分钟后送达。
挂断电话后,江屹转身,看见沙发坐着的楚徽宜手里握着水杯,闭着眼睛,脑袋一下一下点着。
都这样了,偏偏坐姿还规规矩矩,太乖了,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轻喊她的名字,“徽宜?”
“是不是困了?”他替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温声,“去洗漱好不好,洗漱完去床上好好睡。”
楚徽宜被他哄着去了洗手间,江屹帮她接好热水,挤好牙膏才出来。
想着等她上床了自己再走,江屹坐回沙发,处理了一些需要回复的消息。
洗手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又安静了,等江屹转头看时,楚徽宜已经出来了。
她朝他走来,看见他握着手机,发出一声尾调上扬的嗯,“江屹,你在给谁发消息?”
“没谁,关于工作的事。”江屹熄了屏幕,准备起身送她去卧室。
哪知楚徽宜冲上来,嚷嚷着不许走,两条腿跨过他一左一右跪在沙发上,环住他的脖子。
江屹被她扑得弹回沙发。
“徽宜,”他显然没明白她为何突然这样的举动,她几乎是坐在他腿上,隔得太近太近,近得他嗓音都哑了些,“这是在做什么?”
楚徽宜两只眼睛盯着他,睫毛簌簌眨了两下,顷刻间流露出的生气和委屈让江屹猝不及防。
“天都黑了,为什么还要回别人的消息。”
江屹怔住,虽然没琢磨透她生气的原因,但还是第一时间把手机拿出来。
“真的是工作消息,没骗你,”他解了锁,递到她手里,“别误会,我没有和其他异性随便聊天。”
楚徽宜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埋头检查,的确如他所说。
“现在不生气了吧,”江屹手臂虚虚护着她后背,同时观察着她的神色,“徽宜?”
楚徽宜视线还停留在手机上,她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像忧伤的蝴蝶。
“你每天可以回这么多信息,为什么不来找找我,”她一个劲儿往下滑屏幕,声音很小很失落,“你和我的对话框,都找不到了。”
江屹的心被她这句话狠狠摁了一下,涌出绵延的酸胀。
该怎么说,其实在忍着不见她的日子里,他也很难熬。
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逻辑圈套里,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因为惦念他而难过。
这让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不能原谅的错事。
“...我以为你不会想起我,”他低哑着出声,“你身边有很多更好的人,我以为...”
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占的那么一丁点儿位置,是微不足道、可以被其他任何事轻易抹去而取代的。
楚徽宜不悦地皱眉,“谁好了?”
她想想自己身边的人,书言,明渡明舟...,是挺好的。
“可他们又不是你。江屹,虽然很多人说你的坏话,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你对我总是很好。”
不对你好,那该对谁。
江屹把楚徽宜口中的“他们”理解为纪子礼江衍景等一行人。
“他们也对你很好,”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眸底的情绪如暗流翻
涌,“他们甚至...比我更适合靠近你。”
“徽宜,我们之间隔着一层世俗的壁垒,我厌恶这层壁垒,从很早之前就想打破它,”他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厘米之间又生生停下,声音低而轻,“但我不知道打破后的碎片会不会伤到你。”
“什么壁垒,”楚徽宜眉头拧作一团,嘟囔反问,带点小凶,“谁规定的?”
“我只知道你受了很多不该受的委屈,如果别人要远离你要敬而远之,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
“可我管得了我自己,你说的壁垒,我才不会当回事。”
她说着,环住他脖颈的手臂收紧将他往前带,软糯的声音说出一点儿也不软的话,“靠近一点,江屹。”
靠近一点。
再靠近我一点。
江屹失神。
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缓过来,还是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江屹仰着头,看见她依然泛红的脸颊和明显带有醉意的眼眸,低哑着声,“徽宜,这是酒后说胡话,还是吐真言?”
“真哒,是真哒。”楚徽宜说了两遍来证明,语气是被怀疑的微微生气和着急。
一直以来,每次靠近她,江屹就忍不住想逾矩,拼命克制了这么久,就因为这短短一句话,他所有的忍耐败得一塌涂地。
垂在身侧的手终于再次伸出,慢慢地,抚上她的脸颊。
指腹轻轻摩挲着徽宜脸上的红晕,他终于揽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呼吸重了几分,“这种近呢,徽宜?”
“说过的话不准再收回去,以后要是被我吓到也不许反悔,知道吗?”
他声音很低,楚徽宜不知听没听清,半眯着眼哼哼唧唧,就着他捧着她的手蹭了蹭。
江屹僵了下,眼神渐渐变深。
“巡演这两个月,有没有人找你献殷勤?”他问。
冷不丁听他这么问,楚徽宜反应了好一会儿,缓缓噢了声,努力回想。
“有吗...嗯,有,但我都没理,”她说,“就是纪子礼麻烦一点,他来南城找我了。”
“他找你做什么?”
“嗯...和我说了一大堆话,问我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楚徽宜说着,朝他笑笑,“我拒绝啦,我不喜欢他。”
江屹望着她弯弯的眉眼,眸里方才升起的冷意慢慢消解。他替她抚了抚碎发,轻轻嗯了声,“真乖。”
若不是今天说到这儿了,她又恰好这样不设防地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然江屹大概都不知道其他人对她这样虎视眈眈——原本想着她这段时间辗转各城市巡演,那些在京市的应该没机会骚扰她。
他意识到不能犹豫太久。
门铃响起,醒酒汤送到了。
江屹让徽宜在沙发上坐好,起身去开门。
他把餐盘端到茶几上放好,取出瓷碗,用勺子舀着凉一会儿,才一点点喂给她。
一小滴留在她唇角,江屹抽了张纸巾,仔细替她擦掉。他看她任他动作一点儿也不动的模样,很淡地笑了下,夸她好听话。
楚徽宜觉得这是称赞,开心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能以偏概全。
“我也不是谁的话都听,”她为自己申诉,“我要挑人的,谁的话都听才不是乖呢,那叫呆了,我不呆的。”
江屹笑意深了些,继续给她喂了一勺,“嗯,徽宜懂辩证,很聪明。”
楚徽宜笑吟吟,很有礼貌地礼尚往来,“你也很聪明。”
“我欣赏你,所以跟你站一边。”
那她就是给他最大力量的盟友了。
他带着几分笑,“怕不怕被我拖下水?”
楚徽宜一时没听懂他指的是什么。
“我说笑的,不怕。”江屹将差不多见底的瓷碗放下,抽出一张新纸巾,轻轻擦她的唇。
“如果你选择和我一起,我一定不让你受苦。”
他就是身在泥潭,也要为了她往更好的前方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