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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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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衍景没有想到母亲竟会这样冷静。
    父亲突然病倒,他一瞬间慌了神,毕竟这不管对于他们一家还是整个江氏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圣科刚刚交到他手里,要想集团里的董事们对他彻底认可,还少不了父亲未来一路提携,可现在...
    “慌什么,”柳菁悠看儿子一眼,“成大事的人,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你瞧瞧自己这副模样,以后怎么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永远都是继承家业。
    江衍景闭了闭眼,头疼欲裂。
    公司的事固然重要,但父亲的事他不可能在怎么短时间内就做到冷静自持。
    虽然父亲于他而言更像一位严师,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沟壑,怎么也不如其他父子般那样亲近,但毕竟血浓于水,抛下乱七八糟的一切不谈,他还是担心他的。
    “我去医院一趟,”他始终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继续办公,“工作相关的事,我回来之后会好好处理的。”
    他说完就往外走,柳菁悠在后面叫他的名字,没拦住。
    江谨腾前几年就患了高血压血脂,他忙着集团的事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今年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才让家庭医生每月定时体检。但他日夜操劳,身体各项指标要想回到正常值没那么容易,谁能想到他在书房正开着视频会议,突发脑溢血。
    家里的阿姨说起当时的情况仍觉心惊,“这高血压的并发症啊就是个定时炸弹,幸亏发现得及时,医生也说了,这段时间江董要好好休养,不能动气。”
    江衍景谢过阿姨,让她这些天做些养生餐,他自己也在病床前陪护。
    江谨腾动完手术,观察了几天,总体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这几天里,江衍景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碰到实在需要解决的事都是通过线上的方式处理。他没怎么去集团,等看到新闻时,才知道江氏在这几天里已经暗波掀顶。
    【财经报刊:江氏集团董事长身体抱恙,其夫人柳总暂代职务,上台第一招剑锋直指私生子】
    江屹手里的蓝恒度假村项目被举报存在建筑违规的情况,经核实被勒令暂停工程进度。该项目是江氏重中之重,如今出了岔子,董事会不少人质疑起江屹的能力,认为是他管理不当才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柳菁悠趁热打铁断了蓝恒的资金链,并在董事会上提出,若江屹一周内拿不出弥补已有损失的方案,蓝恒项目就会交给其他人。
    连江衍景都没有想到柳菁悠会如此雷厉风行。
    这一切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而她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时机。
    江衍景越想,背后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他看了眼病床上正在休憩的父亲,抿唇,捏紧手机起身。
    刚到病房外,他就看见柳菁悠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他愣了下,随即快步上前,一声“妈”还没叫出口,就先迎来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这几天我给你发的消息不回是吧?公司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不现身整天待在医院,真要我把为你苦心经营的心血统统都浪费掉?”
    “您说的关键,是指现在是针对江屹的好时机?”江衍景眼眸沉沉,“而这样的好时机,是人为创造的吗?”
    “...你什么意思?”
    “爸今年身体一直不好,每次都是您帮他预约医生,关于吃药以及日常调理等注意事项,也都是您在负责,”江衍景说着,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妈,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柳菁悠沉默片刻,随后笑着,冷哼一声。
    “你这股机敏劲儿用在哪儿不好,偏偏用在自己母亲身上,”她说,“江谨腾身体不好,是我造成的吗?他前些年一直拖一直拖,拖到严重了才想起来要保养,关于日常调理,他自己做不到谨遵医嘱,我又何必替他操心整日整日念叨费力不讨好?他进医院是迟早的事。”
    江衍景目光仍在母亲身上,她的话,他不知该信不该信。
    “放心,我不会做那样的蠢事,”柳菁悠以为儿子是在担心不安,“凡事讲究稳妥,我不会犯傻给别人留把柄。你记住,一切都是江谨腾咎由自取。”
    说到这儿,柳菁悠朝病房看了一眼,神色沉下去,“你爸退位了也好,省得遇到点儿什么事还要巴巴儿跑去求他。”
    病房里,传来江谨腾咳嗽的声音。
    他似乎是醒了,听到门外隐约模糊的人声,嗓音透着几分虚弱,“外面是谁?”
    “是我,”柳菁悠很快应道,走两步推开病房门进去,“谨腾,我来看你了。”
    “菁悠?你来了...”
    “前几天在外地谈合同,回来晚了,”柳菁悠坐在病床旁,把水果放到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听你进了医院,我一落地京市就赶了过来,幸好没什么事,真是担心死我了,你说说你平日我让你吃药你总是忘记,现在好了,弄
    得我们一家人都担心...”
    透过半掩的门,江衍景看到母亲满脸担忧,说着说着就染上了哭腔,父亲心疼地伸手,去抹她发红的眼眶,叹息着,说着宽慰的话。
    好一副情深温馨的画面。
    江衍景以前没少见,他知道父母在彼此之间、在外人面前,或多或少有些做戏的成分,但他一直认为再怎么样,夫妻之间的底色是真挚的,是念着这么多年情分的。
    他想起母亲方才说那句“咎由自取”时眸里闪过的暗色,只是一瞬,就被抓不出破绽的笑容替代。
    ...所以,是他低估了他们做戏的成分?
    江衍景靠在走廊边,陷入怔忡。
    连柳菁悠出来都没察觉。
    “还站这儿发呆?”柳菁悠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想说什么训斥的话,深吸口气,堪堪作罢。、
    “行了,你要留在这儿就留着吧,趁江屹不在,你在你爸跟前尽尽孝心,对以后也有好处,”她抬手帮他整理整理衣领,嘱咐,“再过几天,你就回公司,听到没?”
    江衍景想到那条关于蓝恒的报道,“妈,你是打算现在对江屹...”
    “这事我早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柳菁悠打断,“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出什么岔子,明白了吗?”
    江衍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很低地应了声,“明白。”
    柳菁悠还算满意地离开。
    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江衍景望着她的背影,眼眸里有几分迷茫和痛苦。
    母亲是从小陪他长大的最亲的亲人。
    可直到今日,他好像才真正看到了母亲真实的一角。
    楚家。
    楚徽宜前些日和陈书言去周边城市的一家温泉度假酒店住了几天,是陈书言主要提的,她们很久没有单独的闺蜜行了,而且上次她鸽掉了沪城之旅,一空下时间就说要好好陪陪徽宜公主。
    在那边待了好几天,昨天楚徽宜才回家,收拾收拾睡了一顿饱觉后,翌日清晨她伸着懒腰下楼吃早餐。
    楚谦阔和余淑茵已经坐在餐厅了,楚徽宜走近时,听见他们好像在聊江家的事,余淑茵听丈夫说了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叹气。
    楚徽宜拉开椅子,坐到余淑茵旁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淑茵看了眼丈夫,跟女儿讲了这两天江家发生的事。
    “什么?江伯伯生病,柳阿姨对江屹发难?”
    “唉,菁悠性子要强,我们也认识几十年了,她年轻时就是这样,”余淑茵也心绪难言,“这些年,看着她做了江谨腾的贤内助把从前的那些锋芒什么的渐渐收起来,还以为她随着年岁增长性格慢慢在改变,谁能想到...唉,看来江屹这孩子,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以前只是在忍辱,没表现出来罢了。”
    “谨腾是江氏的主心骨,他突然发病进了医院,集团内外正因此动荡,按理说,江家其他人应该心往一处想,合力把局势稳固下来才是当务之急,”楚谦阔说起这些,也是叹气,“柳夫人在商业上的才干不输其他人,她暂代谨腾掌权原本是好事,可谁能想,上任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挑起内讧。”
    楚徽宜弄清了来龙去脉,心里着急,“那怎么办?江屹在国内的根基没有柳阿姨和江衍景稳固,他现在处境是不是很困难?”
    说到江屹,楚谦阔和妻子对视一眼。
    “这孩子有能力有魄力,一定程度上比江衍景还要出色,站在柳夫人的角度,她迟早要这么做。”楚谦阔说。
    楚徽宜看看他俩,“那就任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说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楚家也不方便插手什么,”余淑茵看着女儿,以为她是见不了这些手段,温柔道,“宝贝,这些东西你接触得少,但生意圈里向来如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打压旁人是常事,很多事情不像表面展露的那么简单,我们不做非黑即白的评价,最好的选择就是当个旁观者。”
    整个早餐,楚徽宜吃得心神不宁。
    爸妈的意思她很明白了,他们不说谁是好人坏人,不站队,自然也不会帮谁。但她知道自己是偏心的,所以她做不到安静地旁观。
    放下碗筷后匆匆上楼,她进了房间,拿起手机就给江屹发消息,问他现在是否安好,目前有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她知道他去外地出差了,问他现在有没有回京市。
    她不安地等了很久,江屹一直没回消息。
    想直接拨通电话,又担心万一他在做什么正事。
    焦躁地纠结了一会儿,她给他的助理于帆打了过去。
    “楚小姐?”接通电话后,于帆惊讶了一瞬,听完她说的话后,他安慰,“是遇到了点儿麻烦,但不用担心,小江总有对策。我们现在还在枫城,晚上的航班,等解决完这些事,我想小江总会联系您的。”
    挂了电话后,过了半小时,楚徽宜收到了江屹的回复。
    【抱歉,刚才在跟合作方谈判,没看手机。】
    【听于帆说了,不用担心,等回了京市处理好一切后,我会找你,到时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京市这边都火烧眉毛了,江氏董事会提出的一周期限只剩三天,江屹竟然还能沉得下心在谈判桌上和其他人周旋。
    看来他真的有对策?
    可转念一想,柳阿姨心计不浅,她既然发了难,想必也做了充分准备,这麻烦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化解。
    左一想右一想,楚徽宜也拿不准,只能照他说的,先等等看。
    另一边。
    江屹处理完枫城的项目,和助理一起坐上去机场的车。
    “京市那边,柳夫人看我们似乎没什么动作,就等着三天后的董事会,”于助理汇报,“她好像咬定我们翻不了身,就等着在董事会上弹劾,蓝恒只是她计划里的第一步,最重要的项目丢失的话,日后我们在江氏的话语权也会大幅下降,到时她再有什么行动,会更加趁手。”
    关于度假村建筑违规一事,江屹派人去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出自柳菁悠之手。
    “住建委里有她的人脉,”他淡淡道,轻讽,“猜她就是这一手。”
    没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口舌,他转而问,“薛总那边联系了么。”
    “约好时间了,”于助理答,“等落地京市,就和他见面。”
    江屹不紧不慢嗯了声。
    两个多小时的航班一晃而过,到了京市,江屹去了和薛明舟约好的咖啡厅。
    私人包间里,薛明舟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他,“你要的都在这里了。”
    江屹接过,翻了翻。
    “谢了,”他抬眸,“若是没有你帮忙,我恐怕还要费些时日。”
    “应该的,”薛明舟倒茶,“之前薛家有难,你也帮我不少。”
    “如今江董住院,柳总的话语权一时扩大,她很可能趁这段时间大有动作,你注意提防。”
    江屹沉吟。
    对柳菁悠来说,这是绝佳的好时机,她要有大动作,必定就会使用大批人手。
    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顺藤摸瓜的好机会。
    “关于这次举报事件,中间经办人里面有没有发现谁有不对劲的地方?”他问。
    薛明舟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个。”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来另一份文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青年的资料。
    “这个人叫郝顺,他大学毕业后在京市郊区租了一间单身公寓,这些年他一直在创业,但受限于资金技术等问题,似乎一直不顺利,他现在生活应该比较拮据。”
    “说来也怪,他应该不是富贵家的子弟,本硕却都在华盛顿一所学费不低的院校就读,我查了查,原来他大学期间的所有资助都来自于柳总。”
    江屹轻敲桌面的手指停顿。
    “这次帮柳总做事,大概是他需要接济,两人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薛明舟说,“郝顺与柳总并无任何亲缘关系,并且他在出国前并未申请任何江氏参与的助学项目,我想,他们二人应该很早之前就认识,或者说,因为曾经的什么才产生了瓜葛。”
    “目前查到的是这些,希望对你有用。”
    江屹凝视着资料上那人的照片,很细微的,觉得他的眉眼有几分似曾相识。
    “多谢,我会接着查下去。”
    薛明舟点点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三天,江氏将会召开董事会。
    江屹微微掀眸,“去趟元点。”
    三日眨眼就过。
    江氏集团。
    董事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柳菁悠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江屹几天前就已回了京市,直到现在,就蓝恒一事他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动作,他似乎
    陷入了僵局,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是必然的,毕竟她早已和京市许多企业打过招呼,那些人都是人精,知道如今是她掌握大权,为了一个羽翼未满的私生子得罪她,这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夫人筹谋许久,终于对那江屹下手,想必这小子这次吐出手里的大项目后,大概会颓势渐显,从此一蹶不振。
    终究是她在京市的根基更深,柳菁悠想。
    门被敲响,江衍景进来。
    “该过去了,柳总。”
    柳菁悠回过神来,拿起文件夹,起身。
    她走到江衍景跟前,替他理了理领结。
    “今天之后,江屹再也不会骑到你头上。”她说。
    江衍景垂着眸,脸上并未显露过多欣喜,但他还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他们身后跟着助理,进了电梯,到了五层,去往会议室。
    董事们基本来齐了,江屹还没有到。
    柳菁悠和江衍景坐下,让人去开了幻灯片。
    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江屹还没到。
    “这小子,不会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无力回天,索性当缩头乌龟不来了吧?”有人叽叽喳喳。
    柳菁悠任由他们窃窃私语,唇边似有若无挂着弧度。
    不来也好,省得她——
    笃笃。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众人抬头一看,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没来晚吧,”江屹慢条斯理抬腕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
    短暂愣了下,柳菁悠恢复神色,“掐点儿到这种行为很欠妥,小江总,希望下次开董事会的时候不要再犯。”
    “哦,当然,”她唇边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希望你还有参加下次董事会的资格。”
    江屹勾了下唇,不置可否。
    他迈腿,走到会议桌前。
    “今天不是弹劾我的么,”他看看长桌前面坐满了倒向柳菁悠一边的董事,漫不经心道,“我是主角,不让我坐,几个意思?”
    几个董事面面相觑,为他言语那份自傲狂大所惊,同时带有几分尊严被冒犯的愠怒。
    江屹不跟他们废话,“起开,往后面挪一个。”
    为首的那位董事正要不满开口,抬头看见年轻男人黑眸里幽深莫测的危险意味,怔了下,自己也说不清何种缘故,竟真站起了身,和后面董事依次挪了一个位置。
    这场面看着滑稽且不像话,但江屹面不改色,他坐下后,朝首位的柳菁悠很淡地笑了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柳总,开始吧。”
    柳菁悠在心里冷笑一声。
    看你面子上还能撑多久。
    她示意秘书播放幻灯片,“蓝恒丑闻被爆后,距离现在已过去整整一周时间,因为这件不良事件影响,江氏股市持续走跌,短短几天市值已蒸发十亿。”
    “这项目一直是小江总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小江总想好对策了吗,”柳菁悠凉凉道,“因为你的失误,江氏蒙受了巨大损失,你准备用什么来补偿?”
    江屹瞧了眼屏幕上的幻灯片,很轻地嗤笑了声。
    “在谈补偿之前,我们先把情况捋清楚,”他开口,“八天前,蓝恒遭到举报,仅仅过了一天,上头就下令停工整顿,连工地都没来仔细核查,就直接坐实了蓝恒建筑违规,诸位不觉得这事出蹊跷?就像是,有人蓄意而为。”
    他说后面那句话时,两眼盯着柳菁悠。
    “小江总,”柳菁悠笑道,“你该不会为了给自己脱罪,随意编排出这么个理由吧?凡事要讲究证据的。”
    “这是自然,”江屹意味不明地扬了下唇角,“栽赃陷害者总会留下痕迹,顺着找一找,证据不就有了么。毕竟,柳总的手段不见得有多高明。”
    他说着,将手里一份文件推到柳菁悠面前。
    柳菁悠翻了两页,脸色微变。
    “你从哪儿弄来这些资料的?”她越翻越快,语速也越快,“这些都是内部人员才能拿到的资料,你从哪儿伪造来的?”
    “难道只允许柳总在住建委有人脉?”江屹慢悠悠地说,“薛家和徐局的关系,难不成还没有你用金钱买通的关系牢靠?”
    柳菁悠抬头,咬牙。
    算漏了,薛家那小子竟然会帮他。
    “别急,慢慢看,”江屹转头,朝于助理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将文件一份份发给董事,“大家都有份,时间多得是,仔仔细细的,都看清楚。”
    “等等,都给我收起来。”柳菁悠看着满桌的人都在翻阅文件,差点起身,理智又让她坐了回去。
    “这些资料只能说明蓝恒被伪造的证据陷害,你又凭什么说这出自我手?”
    江屹招了下手,发完文件的于帆小跑到会议室前面,将U盘插到电脑上。
    不一会儿,几张聊天记录被放大在屏幕上。
    “王恪,李威宇,秦行,”江屹念出几个人的名字,“你给这几人不少好处,让他们留在蓝恒做你的眼线。”
    他朝聊天记录扬了扬下巴,“上面清清楚楚显示着,实名举报不是你授的意?”
    柳菁悠维持着的完美表情出现裂痕。
    她看着被放大的屏幕,耳边听到董事们压低的讨论声。
    “你早就知道他们是我的人,”柳菁悠看向江屹,怒目,“留着不处理,就是等着这一天?”
    “装傻又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江屹耸了下肩,“在柳总面前将聪明展露无遗,那不是会招来更多麻烦?”
    柳菁悠面色难看,“你可真会演戏。”
    江屹手里转着笔,敷衍似地回,“过奖。”
    董事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柳菁悠站起身,“肃静!”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撑着桌,死死盯着江屹,“就算如此,蓝恒的后续资金我也不会批给你。”
    “上次董事会提的条件是,你能弥补蓝恒一案造成的所有损失,如今资金链断了,你连运转都没办法重新运转,何谈挽回损失。”
    江屹眼睫垂下,轻轻笑了一下。
    “资金的问题,不劳柳总费心。”他示意她翻翻新的一份文件。
    柳菁悠低头,瞳孔微缩。
    大大小小的公司她都已提前打了预防针,这个元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新兴企业,竟有如此丰沛的资金流。
    “至于损失问题,我想这还得问问柳总,你为了除去我这样一个眼中钉,不惜排了场戏贼喊捉贼,我是该感叹此事滑稽,还是佩服你自断一臂的勇气?”
    “自毁江氏,你怎么舍得,”他轻轻启唇,“这整个集团,不是你留给你儿子的宝贝吗?”
    “哦,我说错了,”他望了眼后排近二十位董事,笑了下,“自掏腰包出一次血也就算了,但江氏不是你一个人的,大家的损失,江氏的名誉,你准备怎么补偿?”
    这个问题,由最开始她抛给他,最后又甩回了自己身上。
    柳菁悠指尖泛白。
    董事会有不少她的同党,其实对于这次蓝恒的真相,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到,董事长夫人要对私生子开火,这是迟早的事,收了好处,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确凿的证据摆在众人面前,这要怎么帮忙圆。
    会议在僵硬的氛围里匆匆结束。
    柳菁悠气冲冲地走掉,连带着和她一伙的人。
    会议室只剩下零星几位董事,他们走到江屹身边。
    “小江总,扳倒柳总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拍拍江屹的肩,“即使大家都看到了她的真面目,但支持她的人太多,仅凭我们几个,还撼动不了根本。”
    “我知道。”江屹应着。
    凡事急不了,今天这样,已经够了。
    再说,他并不稀罕守着别人的家业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是柳菁悠欺负到自己头上,他总得做出有力的回击。
    “还是要多谢几位,”他起身,看着面前的几位董事,“上次董事会,若不是你们从中周旋为我
    争取到一周的时间,此事只怕会更难。”
    “应该的,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他们感叹,“江氏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几代人的努力,内斗伤根基啊,我们只是希望,领导层能早日同心。”
    几人走后,江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
    和柳菁悠江衍景的争斗,他也想快点结束。
    只要查清一件事。
    思绪飘回到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他临时提前回了江家,路过书房时,听见柳菁悠在和人打电话。
    “...是的,尽快送走,他在江家整整碍了我六年的眼,我自然希望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十八岁的江屹知道,这说的是他。
    外面在刮狂风,应该很快就要下暴雨,走廊没开灯,他神色淡淡的脸被隐在黑暗中。
    这样的安排他并不意外,正想转身离开,房间里压低过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除了这个原因之后,还有当年的事。他留在这儿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送走安心一些。”
    当年的事。
    这话说得太模糊,江屹想了很久,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什么。
    但他隐隐觉得和母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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