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毒惑上
坐牢,在现代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免费牢饭,但在古代,绝对是,何况是这样舒适的“牢笼”。
好菜、好茶、好饭,外带点心下午茶。
清河懒散地歪在竹榻前,看着重楼窗外的风景,吊儿郎当地翘着脚,哼着美人曲。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谁曾爱我,时而风光,时而坎坷,谁僯惜一个我。”
此情此景,只差美人在怀了。
通常某人的潇洒,自然是因为某些人的爽换来的。
门外守卫的几名羽林卫,恼怒地几乎要握断手里的红缨枪。
没见过哪个疑犯被软禁了,还那么自得其乐的,要吃、要喝、要点心,见他们气怒不应,现在竟然打算要女人了么?这孱弱无能的南朝人,简直是七十岁老头开口中笑——无齿(无耻)!
可问题是,上峰交待下来,不得怠慢。
虽然是一般侍卫,却也明白,如今和南朝关系微妙,这件事可大可小,这南朝人的处置绝不是一般人能干预的,就只得由着清河把他们去使得团团转。
不过话回来,南朝的男人都是像里面这位一样漂亮得和那位平阳太守有得拼,又好色无能的话,那么大秦一统天下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侍卫们这么一想,顿时舒心不少。
可惜某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门一开,露出张清艳至极却轻浮至的脸,笑眯眯地打量了一圈站在门外的几名侍卫,直看得他们毛骨悚然,才笑嘻嘻的伸出手在其中最英俊一人的手臂上毫无伤害性地拍了拍,然后在对方完全没有警惕性的时候,下滑到对方的翘臀上狠捏一把。
“美人,身材不错,进来喝杯茶如何?”
那名侍卫哇嘎一声,握在手里的枪干和他的脸一样变形了。
是夜,几乎所有侍卫都不敢靠近那扇门五步,端着洗澡水进来也见鬼似的跑掉。
清河感叹了几句后,无趣地回房泡了个澡,睡觉去也。
“陛下,南朝正使在门外再次见,强烈要求放出随使。”
“他神色如何?愤色多还民惶色多?”
“似怒色多些。”
“是么?”上书房内,苻竖沉思了一会儿:“不见。”
“是,还是这三日苏随使”
听完下属报告了清河三日内的所为,苻坚看向身边的心腹:“赵素,你怎么看?”
“臣下以为,正常的情况下若是此事与南朝使节有关,那么对方便会沉下心思,思考脱身对策,而不是这般无所谓。”赵素有条有理地分析,顿了顿又附上一句:“但若对方心思深沉,亦以此混淆视听也未必不无可能。”
“你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苻坚唇角弯起淡淡孤度,起身:“且让我们看看那位谢家门生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吧。”
清河人生中最看重三件事:一、安全第一;二、吃饭;三、睡觉。
所以在睡眠中被吵醒,来人自然也别想得到什么好脸色。
“陛下到此,有何贵干?”清河口气不大好地支着身子,看向身前不知何时进来的人。
“你,还真睡得着。”苻坚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挑眉。
“杀头也要等午时吧,现在是什么时辰?”清河略略退后,这个男人太具胁迫侵略感,让她无意识地想要远离他的气场范围。
苻坚看着她的小动作,眼底仿佛被刺了一下,原本的好心情顿时阴沉下去。
“清河,躲了朕三年,还不够么?你还想逃到什么时候?还能逃到什么时候?”
不知为何,他心底就像有一团火,随着她的抗拒,就愈发的旺盛,让他原本引以为傲的耐心燃烧殆尽。
愈发的暴躁。
“陛下,你认错人了。”清河冷淡地道,因对方靠过来的距离,暗自皱了下眉,再次拉开了他的距离。
“你一定要惹朕生气么?”苻坚的脸色愈发阴沉,背在身后的手也握成拳。
“陛下,小人以为你是来追问王大人之事。”他敬爱的大哥卧病在床,怎么,不着急么?
清河轻嗤一声,决定换个话题。
按捺下怒意,苻坚坐在床边,换了称谓:“我只问你,景略的病可与你有关?”
清河看着他,勾了勾唇角:“与我无关。”
看着苻坚琥珀眸中的疑色,清河心脏莫名一拧,冷笑:“陛下若是不信,自管调查去便是了。”
你到底还是不信我的
便是她真的是抱着不良目的而来,却依旧因为他的怀疑,而感到悲哀和苦涩。
几乎想要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曾经相爱过?竟相疑至此?
“我自己会去查,你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怎么会和江湖势力扯上关系,又怎么成为谢家门客?这次前来又为何目的,你要我怎么信你!”苻坚看丰她眼中一闪百逝的受伤神色,心中莫名的烦闷,几乎想要狠狠地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可是一想到,密探告知的消息
所谓贼喊扣贼也不过如此罢?
清河几乎气到想笑,早把冷静的面具抛到不知何处去了,三年来的忧伤、恐惧和怨恨一股脑地倾泻出来:“我去哪里?我在躲避你的格杀令,你的皇后的追杀,你的大臣的追杀,我在逃命,你他妈的会不知道?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
“我。”苻坚看着面愤恨地瞪着自己的人,想说他没有下令追杀她,最初的格杀令,在他冷静下来后,迅速地命人撤回了;想说追杀她的是皇后和景略在宗族支持下的暗地里开展的行动,最初他甚至不知道。
想说他发觉不对后,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只是认为多一股势力在不追寻她,会更快些,他早已在那些人里安插了他的人,会在他们对她下手时,带着她脱离险境
可是,在他安内攘外之时,却接到消息说她要嫁人了他几乎不可置信,几乎杀了那些通报消息的人。
嫁人,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背叛我,在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时候,怎么敢?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隐藏着风景。
身为一代帝王,他对待敌人和臣子的忍耐与宽容几乎称得上极其大度。
自小皇家教养出来的傲气和尊严,让他不明白,他已经极尽所能地保护和给与着这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儿,如果她乖乖地和那些后宫女子一样待在他身边,待在寝宫里,不那么倔强,不要拒绝他的赐予和保护,又怎么会遇到一次又一次遇险,甚至被景略、被所有人厌恶。
他甚至可以在天下平定后,在所有人都不敢挑他的刺的时候,给与她专宠和除了皇后以外最高的地位。
她到底还要什么?为什么要勾结那些逆贼出逃,甚至不惜在三年前给他下毒。
苻坚初初并不太确定清河是不是真的知道,当初洛阳行宫宴上的酒里有毒,可是一想起这件事就有一种愤怒无法自己的挑战着他引以为傲的忍耐。
为什么为什么一出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苻坚阴沉着俊酷的脸,逼近清河。
“什么男人?”她正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却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暗沉到森然,顿时更加没好气地道。
“你在外面要嫁的那个男人,藏酒山庄的少主,嗯?你那时候一定要逃,是不是为了他!你和他勾搭多久了!”从得到消息开始,压抑了两年多的怒火仿佛火星遇到油,梭地燃烧起来,苻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若是这样说来,那所有的疑问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手腕被捏得生疼,清河却只想笑。
为什么呢?
她的心还是对这个人有感觉啊冷冷的,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却感觉不到痛,只是空虚的——冰凉。
不是早已经决定遗忘这段情么,遗忘这个男人,为什么依旧会觉得被伤害
连我们的过去,你都否定了,我们真的不剩什么了。
苻坚看着她忽然微微地笑起来,正狐疑地皱着眉,脸上却猝不及防地被甩了狠狠的一巴掌。
暗夜里,“啪”的声音异常清脆和刺耳,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碎裂。
“我和他之间关你什么事!”清河星眸淡漠地,一字一顿地看着他道,另一只手紧紧地蜷缩着。
那双森冷的眼睛和脸上的辣痛,刺得苻坚几乎彻底失去冷静,琥珀色的眸子顿时彻底暗沉下去,风景顿时蔓延开、泛出腥红的色泽。
“你这贱婢!”他两巴掌扇过去。
清河顿时被扇得趴在床边,头晕眼花,唇里一阵血腥味。
贱婢哈,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呢。
“贱婢,你就这么喜欢勾搭男人么,多少男人能够满足你?养了一个馆的小倌,嗯!”苻坚唇边泛起冷虐的笑,一把拖住她的脚踝将她拉近自己。
他忍够了,既然她不需要怜惜。
“你干什么,放手!”蓦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清河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拼命地往回缩腿。
苻坚眼底的近乎狂怒的残忍和血红的情欲让她第一次因他生出害怕。
“干什么,满足你啊!”
“你他妈的放手!!”
他每一处封住她挣扎的动作都恰到好处,冰冷、凶暴,却足够让她痛,像一只被激怒的兽,在玩弄和撕扯自己的猎物。
嘴里的血腥让她握紧右手,她很想杀人,只要指间一点点毒弹出去就够了剥皮蚀骨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