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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席中惊变 酷吏惊呼(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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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城外,是有一支禁军的,人数不多,就数百人。
    这支禁军,是张永德离京时,赵德秀调拨一路上保护他安全的。
    本来在到达青州后,这支数百人的禁军应当返回汴京,但这一件事却为卢多逊手持虎符所阻拦。
    张永德知道卢多逊的身份,面对卢多逊阻拦禁军回京一事,他看在眼中,却从未主动询问过为何。
    直到第二日卢多逊,来到了张永德营中。
    得知卢多逊到来,张永德亲自出营,将他带至寝帐中。
    待两方坐下后,卢多逊率先问道:
    “节帅还不打算入城吗?”
    面对卢多逊的询问,张永德淡淡的饮了一杯酒:
    “异变将生,城外安全。”
    在卢多逊面前,张永德将他心中的判断,坦然的说了出来。
    张永德的坦然,让卢多逊有些意外。
    怪不得在离京前,赵德秀会嘱咐他“张永德可用”。
    有着赵德秀的嘱咐,加上张永德的坦然,卢多逊决定不再试探:
    “城内的麻希孟,可曾相邀节帅入城赴宴?”
    见卢多逊谈及正事,张永德放下手中酒杯:
    “有邀约。
    我猜他想以田亩,金银贿赂于我。”
    听到张永德的回答后,卢多逊又紧接着问道:
    “敢问节帅是如何回应的?”
    “虚以委蛇,安抚其心。”
    张永德的应对让卢多逊面露喜意。
    卢多逊起身对张永德拜道:
    “麻希孟广占田亩,意欲抗拒朝廷新政,还望节帅相助。”
    卢多逊的请求,让张永德有些不解。
    “数百禁军,兵权在你手中。
    若想除恶,军令一下,歼灭麻氏并不难。
    我能如何相助?”
    张永德久居地方,自是知晓地方豪强手中,通常会掌握着武装力量。
    但麻希孟势力再强,终究局限在一州之地,能供养的部曲至多不会超过千余。
    千余豪强部曲,哪怕人数有优势,但肯定抵不过朝廷百战精锐。
    至于麻希孟是否会请青州刺史相助。
    纵算青州刺史愚蠢到,愿意随麻希孟作乱,但青州境内并无精兵,大多是分散各县的孱弱州兵。
    将孱弱聚集起来,都要耗费不少功夫,更别说与禁军作战了。
    张永德知道的,卢多逊也知道,可他有自己的考量。
    “逊知晓,数百禁军足以弹压麻氏。
    但弹压之事,不可发生在城内。
    一则麻氏部曲熟知城内地形,二则若在城内交战,兵刃之灾就会蔓延至百姓身上。
    朝廷举行新政,是想安民。
    若有可能,逊不想兵祸发生在百姓身上。
    再者朝廷清查田亩一事天下瞩目。
    在这关头,若朝廷能以最小代价镇压住地方豪强之乱,足以对天下形成震慑,于新政裨益良多。”
    卢多逊的解释,让张永德对他高看了一眼。
    文人到底与武人不同。
    武人一般只看重结果,而文人是想过程与结果都美丽。
    重视起卢多逊后,张永德问道:
    “你想我如何相助?
    领兵一事,我不会做。”
    询问的同时,张永德明确表达出,他不会再碰兵权的意思。
    见张永德有所误会,卢多逊连声说道:
    “节帅无须领兵,修书一封即可。”
    见卢多逊请求的事如此简单,张永德自不会推辞。
    “好!”
    第二日,张永德的书信送至麻希孟的手中。
    当展开书信看完后,麻希孟在麻希仲面前大笑起来。
    麻希仲不知兄长因何发笑,连忙问道:
    “兄长,张节帅在信中说什么了?”
    见麻希仲满脸好奇,麻希孟将信件交给他观看。
    当麻希仲看完信件内容后,一头雾水。
    原是张永德在信件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向麻希孟索贿的意图。
    应当是张永德从卢多逊口中得知前日宴会之事,想要一起分一杯羹。
    这倒也正常,从麻氏在汴京的情报网可以得知,张氏早已倒向晋王殿下。
    在麻希仲看来,张永德索贿代表着家族又要出血,实在不知道麻希孟有何开心的。
    见麻希仲脸带不解,有心培养他的麻希孟开口解释道:
    “天下节度使,大多一个秉性。
    若张永德真不贪钱财,我反而要担心他有何企图。
    再者若他不贪财,我又该如何笼络他?”
    看起来张永德直接写信索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实则相当符合唐末以来节度使的节操。
    笑完后,麻希孟脸上有着一些鄙夷之色浮现。
    “武夫就是武夫,竟还担心我私下多给卢多逊钱财。
    要我携带钱财亲自前往城外,在他营中公平分配才可安心。”
    那一夜,卢多逊以“恐他人举告”的缘由,并未带走那箱钱财,而是暂且寄放在麻府中。
    麻希孟内心中,对武夫是有着不屑的。
    谁让他曾将刘铢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也罢!一次将大事办完,也省的日后折腾。”
    鄙夷之余,麻希孟对这件事并无疑心。
    甘愿拿出一半家产,换一个护身符,换做任何人都会动心的。
    再者利益均沾,本就是常理。
    “你速将一应财物准备好,明日我就与郑府尊一同前往城外。”
    麻希孟话音刚落,麻希仲就转身离开了堂中。
    等麻希仲离开后,麻希孟心下愈发放松:
    看来麻氏这一关,又要有惊无险的度过咯。
    在夜色的掩护下,最适合做一些鬼祟之事。
    第二日夜晚,麻希孟与郑文新领着许多车金银,如约来到了城外的营中。
    直至将多车财物护送到张永德的寝帐外后,麻希孟与郑文新才领着亲信族人与属官一起进入帐中。
    众人一进入帐内,就看到张永德及卢多逊在座。
    麻希孟与郑文新的入内,吸引了张永德与卢多逊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麻希孟感觉今夜卢多逊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但财物都已运送到,麻希孟自觉已履行承诺,并未多想什么。
    随后张永德示意麻希孟与郑文新坐下。
    待麻希孟坐下后,他口中自然又是一阵对张永德的吹捧之语。
    面对麻希孟的吹捧,张永德面色如水,不知深浅。
    见张永德貌似不喜吹捧之语,麻希孟又转头看向卢多逊说道:
    “老夫听闻去年潞州一战时,左司马追随晋王北征,收复失地,意气风发,实在让老夫羡慕的紧。
    要不是老夫年迈,亦想追随晋王征战于天下。”
    麻希孟这番吹捧的话一说出来,卢多逊顿时轻笑一声。
    “收复失地?”
    卢多逊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中带着别样的意味。
    麻希孟还以为,卢多逊是喜欢这四个字的称赞,想着再加一把劲。
    不料还未等麻希孟开口,卢多逊就转眼看向郑文新道:
    “郑府尊,登记好的田册带来了吗?”
    那夜宴会之前,郑文新对登记田亩一事含糊其辞。
    那夜宴会之后,郑文新竟主动跟卢多逊承诺,今夜就能呈上登记好的新田册。
    态度转变之快,效率提升之高,实在让人咋舌。
    在卢多逊的询问下,郑文新的笑脸依旧。
    他对身旁的一位属吏使了个眼色,那个属吏就上前将一本刚登记好的田册交至卢多逊手中。
    初一触手,卢多逊就感觉这本田册太薄,薄到让他翻开看的兴致都冷却了几分。
    可卢多逊想看看青州到底烂到何种地步,便强忍心中怒气,打开田册细细看了起来。
    由于卢多逊在观看田册,张永德在默默饮酒,他二人都不主动说话,让宴席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
    宴席中,只剩下卢多逊轻翻纸张的声音。
    而在宁静气氛的烘托下,平日中那时常听到的声音,在这一刻竟带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这些诡异气息,让麻希孟如坐针毡。
    为打破席间让人不安的气氛,麻希孟让跟随而来的族人,将门外的两个大箱子给抬了进来。
    两个箱子被抬入席间落地时,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
    接着麻希孟让人打开箱盖,露出了箱中的大量财物。
    箱中财物卢多逊早已看过,麻希孟便将目光看向张永德说道:
    “张节帅请放心,你的财物与左司马的一样,并无相差分毫。”
    麻希孟的话,让张永德放下酒杯,他的目光看向了席间的箱子。
    箱中的财物,纵算是他贩卖茶叶,都得耗费许久才能获得。
    “麻氏,的确称得上青州首富。”
    似赞似讽,张永德的语气让人难以琢磨。
    这一语气将席间的气氛,再次推向让麻希孟不安的方向中。
    麻希孟已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在麻希孟面露狐疑时,卢多逊看完了手中薄薄的田册。
    卢多逊再次将目光看向郑文新:
    “郑府尊,我在汴京就曾听闻过青州的富庶。
    以青州的底子,战乱多年,无主荒田当有许多才是。
    怎么田册中未有多少?
    名下有主的田亩,更大多是下田,我竟不知青州贫瘠至此。”
    卢多逊的话语中,充满着质疑与讽刺的语气。
    这一番语气,让郑文新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声音带上了几分沉重:
    “上使有什么话,只管明言,含沙射影是何故?
    臣一心为朝廷,从未有半分私心,田册中登记的一切,俱是实情。”
    见到了这一刻,郑文新还想着狡辩。
    卢多逊不免被气笑了。
    卢多逊手持田册站起身,朝着席中走去,卢多逊先来到那两个装满财物的木箱前:
    “这两个是你们给我的。”
    说完这话后,卢多逊继续朝着帐门处走去。
    由于方才搬运木箱入内,帐门大开,外间火光跳跃,帐内的人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外间情形。
    当卢多逊来到帐门处后,他手指外间空地上的诸多车财物:
    “琳琅满目,金银满车,那些还是你们给我的。”
    说到这句时,卢多逊的音调陡然升高,他转身看向麻希孟与郑文新两人,手中抖动着田册厉声喝问道:
    “这是你们给朝廷的!”
    “朝廷要是不能国运昌隆,我卢多逊要再多又有何用!”
    话音一落,卢多逊将手中田册重重掷于地上。
    因田册太轻,重重落地时,竟只发出一声轻响。
    这一刻田册的“轻如鸿毛”,与帐外财物的“重于泰山”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田册落地时,身为一州刺史的郑文新,宛若受到威胁的肥猫一般,灵活地从座上跃起。
    郑文新既知卢多逊不怀好意,他气急败坏地手指卢多逊道:
    “你你血口喷人.”
    郑文新本想辩解那些不都是给他的,但随即反应过来,在这场合公然涉及到赵德秀没有好处。
    情急之下,郑文新吐出一句话道:
    “我乃朝廷亲命刺史,你待如何?”
    郑文新此话一出,觉得好笑的卢多逊,顿时大笑起来:
    “你还有脸提是朝廷亲命?”
    “刚才汝等不是赞我收复失地吗?
    今日,我就先将你们侵占的田地,给一次性收回来!”
    说完后,卢多逊从怀中掏出《清查天下田亩诏》慨声宣读起来:
    “中原板荡,生民涂炭。豪强兼并,阡陌交错而籍册淆乱.今虽宇内渐宁,然田制不修,实为国本之患。
    爰稽古训,聿修新政,特颁此诏,以正疆理。”
    在诏书内容于帐内响起时,帐外早就等候的禁军就持刃冲了进来。
    多位持刃禁军的冲入,惊到了帐内的麻希孟、郑文新及他们的一众党羽。
    郑文新被吓到全身肥肉颤抖,惊恐呼声道:
    “我是朝廷地方大员,你怎敢”
    “胥吏与豪右勾结者,论罪如律,籍没家产。若州县官循私舞弊,许百姓诣阙申诉,查实后立斩不赦。”
    郑文新的质问声,被卢多逊清亮的诏书宣读声给彻底盖下。
    而当卢多逊宣读到这一段时,郑文新及他的党羽,早被如狼似虎的禁军重重的按在了地上。
    相比于郑文新的无能,麻希孟的反应更敏捷一些。
    麻希孟刚想让族人护送他,朝着帐外杀去,未曾想还未等麻希孟的族人从腰间拿出匕首,数道劲风就朝着麻希孟袭来。
    劲风袭过后,守卫麻希孟的族人就都惨叫着倒在了地板上。
    而后站在身前的张永德一个危险的眼神,就将麻希孟吓得跪倒在地。
    竟敢破坏大宋国运,让我张氏无法与国同休?
    真该死!
    啐了麻希孟一口后,张永德又自顾自地回到主座上淡然饮酒,好似刚才发生的事不是他所为。
    在被禁军控制起来后,麻希孟望着走近的卢多逊,怒睁双眼凄厉喊道:
    “我是青州的三老,我是青州的善人,你敢害我?
    酷吏,你是汉唐酷吏!”
    麻希孟的凄厉呼喊,让卢多逊不屑一笑:
    是不是酷吏,青州百姓说了才算!
    (本章完)
    (/bi/283970/17237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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