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木窗户的内外世界
木质房屋有种独有的清香，和雨后的湿润空气混合在一起。
窗外便是浓浓的绿色。
这感觉和城市截然不同。
窗户的深色木纹和窗棂的雕花，被雨水淋湿的部分色泽更深。
一个坏了半边的青色花盆搁在屋檐下，被低落的雨水敲出悾悾的声音。
雨打门扉，人回古代。
木头窗台上搁着几样东西，两盆看不出品类的绿色植物，一盏停电时使用的油灯，一盒长火柴。
因为窗户旁边就是石头壁炉，侧面挨着墙还堆着一些劈好的木柴。
“抽烟吗？”林克觉得干巴巴的看雨有些寂寞，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随口问道。
抽烟是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医生不建议他继续，林克只能适当减少。
林爷爷是个很有影响力的人，他用几十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好的和坏的习惯深深刻在星露谷这个小镇上——敬烟、劝酒、说媒、打麻将、好管闲事……有些不是好习惯，有些和美式文化相反，但星露谷人却学得很起劲儿！
甚至包括过年吃饺子，放鞭炮，挂花灯，都弄得有模有样。
这几年林爷爷不在，镇子尝试搞了几次，发现再没那个味儿，才逐渐停办。
不要问为什么，人都追求个性，何况小镇。
没有特色的话，米国上千个鹈鹕镇，谁能记住哪个？
还有读华人姓名，名前姓后这一点，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发明的。
林爷爷就坚持必须姓前名后——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怎么可能连我名字都记不住。
理所当然，全镇很快就都调整过来，因为这毫无难度。
老外又不傻——两个人一见面，“你好啊，罗恩·阿泰斯特。”
“抱歉，我改名了，你现在可以叫我慈善·世界·和平。”
“好的，慈世平。”
你看，这不是整的挺明白吗？谁的智商又低了？
老外也会从善如流，人情世故半点儿不少，并不会到了华人这儿就必须名前姓后。
遵照本地习惯？屁！那老外来华夏是不是也改成姓前名后？
老外才没有这种毛病，他不在乎你叫什么，有毛病的是二鬼子。林克在华尔街工作时也强调过，无论同事还是客户都能正确称呼他，包括金并！
因为在这边，凡是涉及到歧视都很敏感，没人想惹麻烦。
反而是羔华，不断提醒他“你这么做影响华人形象，怎么不起个英文名”。大概是因为，林克的坚持让他们看起来像笑话？林克被烦到，直接从几个华人组织彻底退出。早年加入时是想扩展人脉，后来发现跟特么同学会似的。
“烟？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杂草吧……”罗宾小心翼翼的问。
直到接过林克递过来的香烟，确认是里面没加料的万宝路，才松了口气。
“呵呵~现在算好的，照眼下的趋势啊，再过五六年你都不用确认。”林克摇头说。
罗宾关注林克的网络动态，那上面内容乱七八糟的，日常挥金如土，换女朋友像换衣服，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洁身自好。
罗宾倾向于博客内容是真的，因为他中学就喜欢出去玩儿……
林克什么都好，唯独缺乏自制力。
“去你的！”罗宾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香烟。
“其实我已经戒了两三年……算了，来一根儿吧。”她熟练的取出点燃，报复性的狠狠吸了一口。
在林克面前并不用掩饰什么，当年两人在一起疯时，什么丑态没见过？
喝多了在沙滩上呕吐，找不到厕所在树林里解决，大半夜扛着录音机马路蹦迪——他们能成为哥们儿是有原因的！
罗宾没有青春，那段时间就是她的青春。
林克离开后，她再婚，然后烟抽得更凶！
直到发现大儿子在偷偷模仿才断然戒掉。
可惜，她戒了，但儿子塞比却没学着也戒掉（塞比：你四不四觉得我傻）。塞比就是罗宾高中怀孕的那个孩子，大名塞巴斯蒂安，听着就像管家、黑皇什么的。
孩子的叛逆期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因为这个，才不知该如何面对林克回来这件事——从个人立场，她无比期盼林克回来，因为林克就像一团火，能照亮身边的人！
也能照亮她。
如果说她是一张灰暗风格的画作，那林克就是一桶装满亮色的油漆。
他肆无忌惮泼洒在墙壁上，将一整面墙点亮，罗宾就缺乏这种勇气。和林克这样的人走近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仅仅可能发生点儿什么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生活多很多亮色。
但从家庭，尤其是孩子的立场出发，她又不希望林克回来。
因为这是个很小的镇子，人和人之间很容易相互影响，尤其是林克这样自带感染力的人。
她有两个孩子，现在其中一个正在抽烟，另一个有些神经质……让孩子们跟林克学，未来既期待又可怕。
——其实他已经很影响了。
在林克之前，小镇公认的好孩子标准是“既听话学习又好”，林克之后，标准就换成“又调皮学习又好”。
“怎么了？”林克好奇的问。“从刚见面开始你就偷看我，表情还换来换去。我知道见我让你很开心，又忍不住多愁善感，浮想联翩，昨日重现，旧情复燃……但你这样是不行的！”
“暗恋是没有结果的，你得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有多想我！”
“去你的，我想你下地狱。”罗宾被气笑了，轻轻拍了林克一下。“是别的事，我犹豫着要不要今天和你说。”
“罗宾，你是知道我的。”林克拿出打火机打着火，看见他的打火机，罗宾忍不住笑出声了，明眸善睐，还是给面子的凑过去点燃香烟。“任何问题都有答案，无论好坏我都不会瞒你。”
“你说你啊……为什么非要回来。”罗宾吸了一口烟，自语道。
她没有坐回去，两人贴的很近，肩并肩，头枕着窗台，像极了过去。
“你知道的，相比起这里人，你的生活就像在天堂，大把赚钱，香车美女，纸醉金迷……我们听着就像在做梦。真的，你那样的生活，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羡慕！”
“我有一个朋友，乔迪，肯特的老婆。她就曾说过，你那样的日子她想过一天，哪怕一天，一辈子就满足了。”
“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我懂。你也想试试吗？我来安排，像过去一样。”林克转头看着罗宾的侧颜，笑着说道。
被热气喷在耳朵上，罗宾感觉痒痒的，脸上泛起红晕。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罗宾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清楚你的影响力有多大。当年我们坐在码头上，谈起小镇兴衰，你的一个建议就改变了我的未来。”
“所以，还是感觉没了自己的人生，希望我负责？好的。”
“说什么混蛋话。我感激你还来不及，那是我人生中唯一美好的事……我的人生一直都是失败的，从来没自己主宰过。如果你想要，拿去好了。”罗宾笑着摇头。
“我知道在大城市，你们这样的人给建议都是要收费的，还死贵，一小时至少20刀！”
“哈，你还知道啊，”林克牛逼帅气的一拽领带，“那还等什么？拿走你的建议，给我你的钱！”
两人哈哈大笑，气息相闻。
林克忍不住轻轻凑上前，罗宾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
林克静静的凝望几秒钟，确认过眼神后，轻轻吻了上去。
唇齿相接，深情无限。
细腻柔软，丁香暗度。
雨越下越大……
罗宾的头开始晕眩，身体缺氧无法呼吸，却仍不愿意松开。
她觉得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可能就是这个！多年后的每一次碰触，每一次勾连，都让人心醉神迷忘记时间。
直到罗宾感觉到疼痛，说好的交人不交心呢？你现在把我的心抓的好疼。
“疼……”罗宾把他的手从衣襟里拽出来。
“怎么总关注这里，你是有恋母情结吗？”
“呵呵，李女士也这么说的。”林克没所谓，因为这种事，真的不能说，假的随便说。
李女士在家里就喜欢炫耀，儿子喜欢妈妈超过爸爸一百倍。
等林克长大后，她来纽约更喜欢搀着儿子出席各种聚会，被人当面赞叹背后嫉妒，获得一种隐秘的快乐。
尤其小报上说她“著名设计师另结年下新欢”，更是能笑上一整天，还拿给知晓真相的人传播。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顾忌。”面对林克大方承认，罗宾无言以对，你们大城市的人脸皮真厚。
塞比那孩子从小占有欲也强，可他打死都不承认这一点……林克可能不知道，他当年储物柜连续被撬，往里面丢垃圾，都是塞比干的。
“这有什么，我喜欢你这件事，去纽约后我也告诉过我母亲，就是李女士，你猜她怎么说的？”
“怎么说？”罗宾莫名紧张。
“她说在我青春期之前，生活的圈子太狭窄，生命中只出现过两位重要的女性。”
“一位当然是完美女性化身，我挚爱的母亲大人；另一位则是长期照顾我生活的卡洛琳姐姐。她们的共同点都是美丽、成熟、知性，还有一点点强硬。”
“因为我没有姐姐或妹妹，也没有一起长大的同龄异性，我的审美在那一刻就被定型了。所以我喜欢上比我年纪大，性格接近李女士、卡洛琳，有些强势的你，简直再正常不过，这就是由我的童年决定的。”
“是这样吗？所以你才觉得我好看？”罗宾想起总是跟在塞巴斯蒂安身后的艾比盖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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