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比如，现在，别躲我。
晚吟把指尖蜷进掌心，指甲隔着薄薄的皮肤压出四道月牙。
“沈砚舟，”她终于抬起头，声音轻得像风，“一年，好不好？”
男人眉梢微挑，像是没听清：“什么一年？”
“我跟你签一年合约。”
她鼓了鼓勇气，把话说得尽量像谈判，而不是哀求，“这一年里，我当你的助理、当你的挡箭牌、当你需要时的‘女朋友’……一年后，我们两清，我妈的医药费我会连本带息还你。”
沈砚舟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手，指腹掠过她鬓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得近乎残忍。
“晚晚，”他低声唤她，像叹息，“我看上去像放高利贷的吗？”
“我只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退路？”
他嗤笑一声，目光却凉，“你把这一年当赎身契，我把这一年当聘礼，我们谁更亏？”
晚吟被噎住。
半晌，她固执地抿唇：“那你要不要？”
沈砚舟凝了她三秒，忽地伸手，掌心向上。
“笔。”
晚吟愣住。
周迟像幽灵一样从回廊尽头出现，递上一支万宝龙钢笔。
沈砚舟接过，拔开笔帽，在晚吟还未来得及看清的地方，刷刷写下几行字。
然后，他把钢笔塞进她手里，声音低而稳：“落款。”
晚吟低头
那是一张对折的A4纸，抬头是印刷体的《私人雇佣及生活助理协议》。
她匆匆扫到关键条款：
【第1条】雇佣期：一年整，自双方签字之日起生效。
【第2条】甲方（沈砚舟）一次性支付乙方（姜晚吟）母亲全部医疗费用，乙方无需偿还。
【第3条】雇佣期内，乙方需配合甲方一切正当社交及商务需求，包括但不限于假扮情侣、出席活动。
【第4条】雇佣期满，双方自动解除关系，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
末尾，沈砚舟已经签好名字，笔锋凌厉，像刀刻在冰面上。
晚吟捏着笔，指节发白。
“第4条，”她声音极轻，“你当真？”
沈砚舟垂眸看她，眼底像深夜的海，暗涌无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晚吟咬牙，在乙方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刚收，手腕被他蓦地握住。
男人掌心滚烫，拇指正好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
“一年就一年。”
他嗓音低哑，“但这一年里，你得把心也租给我，不能打折。”
签字后的第一夜，晚吟搬进了檀园二楼客房。
客房的衣帽间被连夜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女装，从日常到高定，尺码精准得吓人。
晚吟站在衣柜前，手指掠过吊牌，价格五位数起步。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手机震动
【沈砚舟】：明晚七点，陪我出席慈善晚宴。
【姜晚吟】：我需要做什么？
【沈砚舟】：站在我身边，微笑。
【姜晚吟】：微笑收费吗？
【沈砚舟】：收，一年后再结。
晚吟看着屏幕，心跳失序。
慈善晚宴在城西的私人美术馆。
晚吟穿一袭墨绿缎面长裙，腰线掐得极细，背后是一排极细的珍珠扣。
她第一次踩十厘米细高跟，下车时差点崴脚，被沈砚舟一把揽住腰。
“别紧张。”
男人今日一身黑色戗驳领西装，领针是祖母绿，像暗夜里燃着的鬼火。
他掌心贴在她腰窝，温度透过薄薄的缎面渗进来，像烙铁。
记者长枪短炮，闪光灯连成一片。
“沈先生，这位是？”
沈砚舟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温柔。
“我女朋友，姜晚吟。”
人群哗然。
晚吟呼吸一滞，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袖口。
男人低笑，手指在她腰后轻轻一捏：“乖，笑。”
她于是弯唇，露出练习了半小时的弧度。
闪光灯下，她看见自己的名字正以爆炸的速度爬上热搜
#沈氏掌权人首度公开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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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明白，沈砚舟所谓的“挡箭牌”，远不止一场晚宴。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
迈巴赫驶入檀园，车灯扫过落叶，像金色的浪。
晚吟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踝酸得发抖。
沈砚舟跟进来，扯松领带，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
“今天表现不错。”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去，喉结滚动。
晚吟坐在楼梯口，揉着脚踝，小声嘟囔：“脚要断了。”
男人半蹲下来，握住她脚踝，指腹按在骨节上，力道适中。
“嘶”
“忍忍。”
他掌心滚烫，像带着细小电流。
晚吟不自在地往后缩，却被他握住小腿，动弹不得。
“别动，淤血揉开就好。”
男人声音低哑，像夜色里的大提琴。
晚吟僵着背脊，耳尖一点点染红。
揉完一只脚，他忽然抬头，目光与她相撞。
呼吸太近，晚吟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与酒精味。
“姜晚吟。”
“嗯？”
“协议第一条，雇佣期内，乙方需配合甲方一切正当需求。”
晚吟警铃大作：“正当需求？”
沈砚舟低笑，拇指擦过她脚踝内侧的薄茧：“比如，现在，别躲我。”
晚吟像被烫到，猛地缩回脚，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男人长臂一捞，把人稳稳扣进怀里。
心跳贴心跳。
晚吟听见他嗓音落在耳廓，像承诺，也像警告。
“一年很长，晚晚，你得学着习惯我。”
凌晨三点，晚吟躺在客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起
【沈砚舟】：睡了？
【姜晚吟】：……
【沈砚舟】：起来，衣帽间第二个抽屉。
晚吟狐疑地下床，拉开抽屉。
一只黑色丝绒盒子静静躺在里面，打开，是一条极细的钻石项链。
吊坠是一弯新月，背面刻着两个字母：S&J。
手机又震。
【沈砚舟】：赔你今晚的脚踝。
【姜晚吟】：协议里没写收礼物。
【沈砚舟】：那是工资，不是礼物。
【沈砚舟】：戴上，明早给我看。
晚吟握着项链，指尖微凉。
窗外，月亮挂在远山之巅，像被谁偷走了一角。
她忽然意识到。
一年倒计时，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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