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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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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兰嘉这一回是真气狠了,那种看不清又挣脱不开只能任他人摆布的恶感让她的心至今都在猛烈跳动,
    而男人刚扬起的嘴角因为这巴掌僵住,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红肿的额头,流血的鼻间如今还得加上脸颊上的巴掌印。
    可他许久未见的夫人此时也好不到哪去,同样红肿的额头,额下一张怒容,怒容间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垂在身侧在打完他后还在轻颤的手。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他夫人,急了会撞人。
    看她惊恐未定,余怒未消的模样,陈朝缓了缓有些僵硬的脸色。是他吓到她了,这巴掌他挨的不冤。
    叹气后陈朝想拉起她的手看看她的手腕如何。
    方才车厢太昏暗,任兰嘉盛怒之下又未仔细看,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方才绑着她手的并非什么绳索,而是质地柔软的绸缎。
    陈朝环着她,还未拉过她的手,车厢被叩响。
    “主子,人追上来了,马车太慢了,得换马了。”
    说话的声音陌生,任兰嘉从未听过。别说人了,任兰嘉腹中还有许多疑惑不解,比如她为什么和他在一处?观海他们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任兰嘉什么都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陈朝半拥半夹着带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任兰嘉才发觉此时他们身在一处密林间,漆黑的夜色下,马车四周围满了身着黑衣的黑衣人,黑衣人皆刀剑出鞘一脸警惕,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打斗声。
    打斗声不小,可见来人不少,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高大的黑马被牵到了马车旁,站在车架上,任兰嘉被陈朝掐着腰肢轻轻一提,整个人轻飘飘就被提放到了马鞍上,待她坐定后,陈朝也长腿一跨,跨坐到了她身后。随后陈朝从黑衣人手中接过缰绳,顺势将她环绕在臂膀间。
    陈朝上马后,一旁的黑衣人递上了一件斗篷,陈朝接过斗篷披在了任兰嘉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走。”
    陈朝一声令下,身下的马还有周围的黑衣人都齐齐一动。任兰嘉未曾准备,身下的马就猛然一奔,她身子往之一倒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而他一手执僵,另一手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黑夜中,马车被丢弃,随着策马而去,身后的打斗声也越来越远,任兰嘉想回头看看,可惜斗篷太过宽大,遮住了她的视线的同时,只留下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坐在马上,呼啸的寒风很快就化作刺骨的寒刀从任兰嘉藏在斗篷下的嫩脸还有娇手上刮过。没一会,她原本嫩白的手和脸便变得通红。
    任兰嘉自出生起,金娇玉贵,即使在云留山上那几年也是被侍女们照顾的妥妥贴贴。而从上京城一路而来的车马劳顿已经让养尊处优的她受了不少罪,如今她还要在马上颠簸的同时被寒风吹。
    任兰嘉虽然极度不适,但她也知道眼下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而且她决定不带侍女出京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行不是来游山玩水享福的。所以她眼下除了皱皱眉,将头低了低外,什么都没有言语。
    而她身后看似在专心控马的陈朝,其实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眼看着她头越垂越低,初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瞥到了她抓在马鞍上的那只手。
    原本白皙的手在寒风的肆虐下通红一片,看着她的手,陈朝顿感懊恼,怎忘了她身子娇弱。懊恼的同时,陈朝心中也腾起一阵薄怒,就这般身子,还要来以身犯险,不仅往这危险重重的青州来,还一头扎进了离青州最近的兖州。
    陈朝挨了一巴掌都没有生气,可看着她被风吹到通红的手却开始默默生气了。
    而选择默默忍受的任兰嘉不知道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更不知道男人心中所想。她只知道她本坐的稳稳当当的,却突然整个人腾空而起,她被人扣着腰在马上来了个大旋转。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任兰嘉还未反应过来,她就从原本面对着马前方而坐变成了和他面对面。
    “环着我。”
    说话间,任兰嘉能看到他的胸腔在起伏,任兰嘉的视线扫过他的喉结,想再往上移时,她的后脑就被他的大掌扣住,随之她整个人被摁进了他怀里,而她的双手也被他牵着,钻进了他的大氅里,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一个姿势的转换,让任兰嘉的视线,鼻息间变得只有他的存在。而他的体温与此同时也在温暖着任兰嘉发僵的手和脸。
    体温慢慢回暖,他结实的胸膛和臂膀给了她足够的支撑,明明身下的马还在疾驰,任兰嘉却渐渐有些发困。她的异样被男人察觉,他搂住她低声道:
    “睡吧,睡醒就到了。”
    任兰嘉再睁开眼时,身下是松软的床榻,身上是舒适的锦被,头顶是略显质朴的床帐。任兰嘉眨了眨眼,有些恍神,一时分不清这是在哪,还有昨夜的那些是梦境还是现实。
    “慧心……”
    任兰嘉习惯性唤了慧心的名字,可出口后就有些怔然,她忘了她已经不在京中了,她也没有带任何侍女。
    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
    “郡主?”
    虽然只有短短两字,但是观海的声音。听到观海的声音任兰嘉有些恍惚,所以昨夜真的是梦?
    任兰嘉还未回应观海,门被人轻轻推开,来人脚步轻盈,不似观海的稳健。任兰嘉掀起眼皮,就见到了一张让她意外的脸。
    “观心?”
    来人正是观心,她身着一身短练的黑衣,进屋后走到床沿边坐下,对着任兰嘉叫了声郡主后,她伸手牵过任兰嘉的手把上了她的脉。
    把脉的同时观心还问:“郡主可有哪里不适?”
    若说有什么不适,就是她身体有些发软罢了。任兰嘉还
    未说话,又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稳健,任兰嘉本以为是观海,结果转头对上了一张凌厉的脸庞。
    看到陈朝,任兰嘉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的额头有些疼了。昨夜不是梦,她真的结结实实用头撞了他两回,然后还扇了他一巴掌。
    陈朝身着一袭墨色长袍,眸光深邃,进房后那深邃眸光就落在任兰嘉身上未曾移开。
    “如何?”
    见到陈朝进来,观心神色未动,把了任兰嘉的脉后用着暗哑的嗓音道:“郡主昨夜吸入了太多迷香,身体虽无大碍,但这几日身子会疲力犯困顿。一会我去熬药,郡主喝上几贴便无事了。”
    迷香?
    任兰嘉一愣,她不过睡前点了根安神香罢了。
    任兰嘉从昨夜起就有诸多疑问,而这些疑问只有在见到观海后才能得到了解答。
    而在见观海前,任兰嘉还得披上了外衫。任兰嘉虽然有些乏力,但披件外衫的力气还是有的。但高大的男人却亲自走到床榻旁,弯着腰扶着帮她披上了。全程他低眉顺眼,动作轻柔,任兰嘉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伺候人的本事。
    而当任兰嘉披上外衫,让观海进来后,坐在床沿旁的高大男人也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任兰嘉皱了皱眉,但男人却淡然道:
    “他说前因,夫人不想听听我说后果吗?”
    她确实也想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又是怎么找到她的,毕竟她出京时已经避开了他留下的暗卫。
    任兰嘉没有再赶他,而是看向观海。
    “怎么回事?”
    观海一夜未眠,宽大的衣袖掩盖住了他负伤的手臂,昨夜的突变,让观海不由后悔,不应该带她出京的。
    “我们露了踪迹。昨夜我们散了不少人出去找观心后,来了许多死士。死士人数众多,我们势单力薄。权衡之下,我打算送你离开,所以给你下了迷药。”
    为了她的安危,送她离开,任兰嘉可以理解,但又何需用上迷药。会用上迷药那就是她若在清醒状态下不会轻易离开,而她不会离开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昨夜情势已成死局,他要用自己的命给她博出一条生路。
    但观海如今好好站在她面前,也说明了情势发生了变化,而这变化的来源大概率就是突然出现的陈朝。
    先不论他们的踪迹是如何泄露的,最起码人都活着。任兰嘉扫过观海宽大的衣袖,多多少少心里有了底。
    “我知道了,先好好养伤吧。”
    有陈朝在,任兰嘉也没有说太多,观海也清楚。所以他言简意赅,没有多说什么,任兰嘉发话后,他也默默就退下了。
    观海的前因说完了,任兰嘉看向陈朝。
    她心中有预感,看似观海的是前因,但真正的前因只怕在他这。
    对上她灼灼的视线,陈朝内心的无奈化作一口气叹出。他挪了下位置,离她更近了信,想抬手触摸她的额头,却被她躲过。
    面对她躲避的动作,陈朝眸光闪了闪,但他没有就此放弃,这次不再是摸她,而是将她整个人连同锦被一起捞到了怀里。
    松软的锦被在此时成了束缚,包裹着任兰嘉让她轻易动弹不得,而此时陈朝也终于摸到她那红紫了一块的额头。
    “你可真是胆大,我千防万防,都未曾能防住你。你居然甩开我留给你的暗卫就这么往青州来了。若不是我沿路安排了暗哨,又在得知消息后赶来,只怕昨夜我就要成鳏夫了。”
    陈朝不过寥寥几语,没有说他得到消息后的接连几日的日夜兼程,也没有说他悬在心头的担忧和慌神。
    悬了好几日的担忧和慌神最终看到在马车里昏睡的她后又转为薄怒,怒意下,他做了个不理智的决定,那就是让她长个记性,吓她一下。只是没成想她反应那么大,又那么快。
    而他也为自己不理智的决定付出了代价。
    那一巴掌,她是真正用了力。
    面对陈朝无奈的语气,任兰嘉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知道他的千防万防是何防,她也本该对他的设防生气,但他因此救下她也是事实。
    是她将此事想简单了,当初观海带足了人手去搜捕四处逃窜的安王都能坠崖重伤,如今这局势,只怕更难。安王若真和青州军主将勾结,那一直四处逃窜的安王只怕如今也有了足够的人手和精力反客为主了。
    而安王,也顺势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见她垂眸沉思,没有提那蒙眼绑手一事,陈朝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沉思许久,任兰嘉终于开口:“我们如今在何处?”
    “沂州。”
    屋内任兰嘉又沉默了,而屋外,观心和观海正对立而站。
    观海:“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王爷在一处。”
    观心咬了咬牙,那夜被自己迷药迷倒的耻辱犹在,与此同时她也疑惑:“我信中不是同你说过吗?王爷派进青州的暗卫拼死搏杀出了一个,临死之前送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安王确实在青州城内。我信中让你速速带人来沂州与我汇合,信中也说了王爷一行人也在此处。”
    观海皱眉:“我收到的信不是这样的。”
    说罢,观海和观心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震惊。
    信被人换了。
    至于换信的人,不言而喻。
    观心沉沉眸,怪不得迷晕她,又辗转反侧把她带来沂州,原来做的是这打算。
    “要禀报郡主吗?”
    观海沉思片刻:“过几日吧,如今人都伤了,先好好修养几日吧。”
    说到受伤的人,观心皱起了眉,咬牙切齿道:
    “他怎么又回来了?”
    能让观心如此态度的,除了观南没有他人。
    观海:“他给郡主送上了龙卫首领和大半龙卫。”
    观心猛然抬头:“龙卫首领?”
    观海:“嗯,不过已经死了。我亲自送他上路的。”
    观心有些惋惜:“只可惜我未能见到。”
    观海不以为意,那场叛乱龙卫首领充其量只是个合谋者,真正的主谋如今就在不过几百里外的青州城内。多年追捕,在未曾真正抓到人之前,观海始终保持镇定。
    而镇定之下,观海心中也有一事未曾下决心。
    那就是要不要送任兰嘉回上京。
    房中,类似的对话正在进行。
    男人把女人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哄着。
    “我派人送你回京好不好,昨夜凶险,你也看到了。”
    “我不会回京的。”
    “让哥儿…………”
    “我说了我不会回京的。你提让哥儿也没用。”
    沉默片刻后,是男人无奈的声音。
    “要留下可以,但你得呆在我身侧,时时在我视线范围之间。你若不应,即便你再恼我,我也会将你迷晕捆了你送回上京。”
    “你……”
    “我如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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