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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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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边界浓重的血腥味,都是高行止率领的定北军造成的。
    半日,高行止带着兵花了半日时间就破了青州边界防线。而这半日间,他还花费了不少时间收拢投降的青州军。
    同族血脉,同为士兵,青州军中不少士兵本就不想叛国,也不想成为叛军,但他们又没有勇气反抗上头的将领。而高行止行军打仗,一向讲究擒贼先擒王,上头的将领一死,下头本就不想成叛军的士兵自然很快就降了。
    降兵,高行止是不会用的,只能收拢到一处,派兵看守着,等到青州一事了结后再交由兵部处置。
    收拢降兵虽然麻烦,但不用杀那么多青州军,定北军上上下的士兵都喜闻乐见。
    “将军,这些青州军压根就没有战意,要不我们也别扎营了,直接破了青州城城门吧。说不定,城门一破,里面的青州军就降了。”
    高行止率着部队在距离青州城墙二十里外打算扎营时,他的副将兴冲冲就提议。
    回应副将的是高行止毫不留情的一脚。
    “原地扎营。”
    高行止率兵先简单扎营,负责拔营的后头部伍是在当夜夜间到的。
    士兵有条不紊开始搭帐,高行止走到陈朝开口问:“王妃呢?”
    见高行止一开口就是问他的夫人,陈朝寒了脸。见陈朝冷了脸,高行止也察觉到了不妥,他憨笑一声摸了摸头。
    “我这不是怕王妃离不开你,要跟着你住军营吗?眼下离青州城不过二十里,刀剑无眼,我怕伤着王妃。”
    高行止解释了几句,陈朝冷眼看他。
    “我将她安置在镇子上了。”
    这一路上,镇子不少,至于哪个镇子,陈朝没说,高行止也很识趣没问转了话题。
    “明日,真要用赵泰德开阵吗?”
    高行止将视线落在了远处用黑布遮盖的囚车上。
    军营里的囚车,本来都是为了关押敌军准备的,没成想有朝一日这囚车还能关押一个皇室中人。而且,那皇室中人明日就要被他挂在战车上,暴晒在日头下。
    出身那么尊贵,何苦要走上这一步。
    曾经和赵泰德有过交际的高行止此时心中感慨颇多,他面前的陈朝却毫无波澜。
    “喊话时,派人护着他,不要让他轻易就死了。”
    这不用陈朝说,高行止也知道,但是……
    “你不留在军营?”
    陈朝:“我今夜住镇上,有事让人来传信。”
    不至于吧,一夜都离不开吗?
    未曾成婚的高行止欲言又止,而陈朝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
    “盛钧行明日会到。我在镇子上等他。”
    原来如此,高行止闭上了本要张开的嘴。
    定北军扎营,任兰嘉也带着莫桑在距离军营扎营地不远的青石镇上安置。
    青石镇顾名思义盛产青石,整个镇子的屋舍也大多用青石堆砌而成。镇子上青石屋舍林立,但人却不见一个。
    “这镇子上的人呢?”
    “王妃,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被青州军赶到青州城内去了。”提前打探过镇子的莫桑为任兰嘉解答。
    有整个青州城百姓为质还不够,居然一个镇子上的百姓也不放过。但青州军也不算彻底失了心智,只把人赶进了城,而不是屠镇。
    穿过镇子中心,莫桑带队到了一间客栈前。
    “王妃,我们就在这客栈暂时落脚吧。客栈后院有两处院落,景致也不错。您住在后院,前头客房侍卫们住,正合适。”
    任兰嘉身侧除了长公主府的侍卫,陈朝还留下了不少王府侍卫和暗卫。那么多人,在这镇子上,似乎也只有这处客栈能容纳下。
    任兰嘉对于住处并不是很在意,军营大帐她都住过了,还有何处是不能住的。
    客栈空置了一些时日,四处都蒙上灰尘,莫桑带着人给任兰嘉打扫屋子,任兰嘉在院子中转圈。坐了一日一夜的马车,任兰嘉整个人都酸乏极了。
    任兰嘉慢悠悠转着圈,转了几圈后,莫桑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王妃,浴室清扫干净了,要不您先泡个澡解解乏。”
    莫桑的提议正合任兰嘉的心意。
    任兰嘉泡了澡再出来时,莫桑将膳食也端了上来。夜深了,莫桑给任兰嘉端的是一碗的素汤鲜笋馄饨,馄饨小巧,泡在冒着热气的汤中,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任兰嘉披散着头发坐在圆桌前,拿着汤匙先喝了一口汤。汤刚入口,任兰嘉眉眼一挑。
    “找厨子了?”
    莫桑只笑不语,随后一个人踮着脚偷偷从外间走了进来,歪着脑袋对着任兰嘉盈盈一笑。
    “王妃!”
    任兰嘉一愣:“素念,你怎么在这?”
    进来的人正是素念。看到任兰嘉,素念双眸放光,脸上压抑不住的兴奋。
    “王爷派人接奴婢出京的。”
    陈朝派人接的?
    任兰嘉看向一侧的莫桑。
    莫桑:“王爷从棣州接到您时,就给京中传信了。”
    算算时日,那是在京中事变之前。
    莫桑回答完就很识趣退了下去。把屋子留给了任兰嘉主仆两。
    莫桑走后,素念走到任兰嘉面前,打量了她一圈,眼眸中泛着心疼。
    “王妃瘦了。”
    很快素念又注意到了任兰嘉的手。
    “这是怎么了?您这是受伤了?”
    惊吓之下,素念不由拔高了音量,她咋咋呼呼的模样惹得任兰嘉发笑。
    “小伤。过几日便好了。”
    素念:“都包扎成这样了,怎能是小伤呢?”
    素念一惊一乍,任兰嘉有些无奈,刚想让素念冷静些,外头传来了密集脚步声。
    “王爷!”
    听到动静,坐在屋子里的任兰嘉有些惊诧。
    他不是带兵去和高行止汇合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脚步声很快就到了屋子外,随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一道高大身影迈进屋子。
    见到来人,素念收起对主子的关心,急忙向他行礼。
    “王爷!”
    任兰嘉也看向来人淡淡道:“你怎么回来了?”
    一路快马赶回的陈朝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冷风的冷冽。他走到任兰嘉身侧,看到任兰嘉面前的馄饨后,对素念道:“给我也做一碗来。”
    素念领命退下,陈朝坐到任兰嘉身侧。
    “明日盛钧行会到,我在这等他。”
    说完,陈朝环视了一圈屋子。
    “屋子简陋,委屈你住几日。素念到了,你想吃什么让素念和莫桑说,莫桑会派人去采买的。”
    任兰嘉其实真的不重口腹之欲,但他为了她让人把素念接出了京,她也就没有泼他冷水,而是顺着应道:“知道了。”
    馄饨都是包好的,热汤一滚快的很。
    素念很快把陈朝要的馄饨端了上来,和任兰嘉的不同,陈朝的馄饨是鸡汤底的。
    夫妇两并肩而坐,面前都是冒着热气的馄饨。素念候在一侧,看着夫妇俩将两碗馄饨都用完了。
    热汤落肚,陈朝只觉着熨帖。身子内暖了,外头却还脏着。陈朝擦了擦嘴:“我去沐浴,你先安置吧。”
    素念此行不只是人出京,她还带了不少任兰嘉惯用的物件。陈朝出屋,素念环视了一圈屋子,只觉着哪哪简陋。就连莫桑刚带人整理的床榻她也觉着不合心意。
    “王妃先坐在榻上休憩会吧,奴婢给您重新整理下屋子。”
    一直候在屋外的莫桑眼看着素念带着两个侍卫里里外外走了好几趟,搬了好几个箱笼进去又出来。
    莫桑并不好奇素念在做什么,她眼下只觉着松快,终于不用做伺候人的活计了。
    陈朝沐浴后回房,刚进屋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变化。屋子里萦绕着熟悉的香气,各处多了不少摆件,原本空空的书案上放了些书还有整套的文房四宝。
    变化最大的还得是床榻,原本有些简陋的床帐被拆下,换上了绣着竹样的青帐。床上,是与青帐同色的锦
    被。
    他沐浴这一会功夫,原本还稍显简陋的屋子大变样,陈朝沉吟片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他手下的人确实只会办事不会伺候人,这些时日,委屈她了。
    上了榻的任兰嘉不知道陈朝所想,她只是看着他进门后站在门内久久未动。
    时辰不早了,任兰嘉困意上来了:“将灯熄两盏吧。”
    熄灯,自然是要睡了的意思。
    陈朝将灯灭了两盏,只留下一盏亮着后也抬步向床榻走去。
    床上的被子松软,她身上也散着幽香,陈朝本还想和她说两句话,但环着她很快也感受到了困意。
    屋子里,夫妇俩缓缓入睡。屋子外,莫桑还不得闲。她还得带人布控。
    趁着夜色,两府的侍卫和暗卫以客栈为中心,一层层设下了防守。
    天明时分,一队人护送着几辆马车朝着镇子走来,刚到镇外,就被值守的侍卫围住。
    为首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噙着笑的俊脸。侍卫们看到那张脸,收起来已经出鞘的剑。
    “盛大人。”
    陷在松软的床榻上,任兰嘉睡得极好。她睁开眼醒来时,屋子里还昏暗一片,她便以为天色还早。再摸身侧,床榻早已冰冷,也不知他何时起了身。
    床侧没有铃,任兰嘉只能出声唤:“素念!”
    素念很快进了屋,她走到床榻前。
    “王妃,要起身吗?”
    任兰嘉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素念:“巳时三刻了。”
    居然这么迟了,任兰嘉抬眼看向屋外。
    素念:“今日外头天色极为暗沉,瞧着是要下大雨了。”
    素念伺候着任兰嘉穿衣,穿衣时素念主动和任兰嘉说:“晨间盛大人到了,王爷去见他了,叮嘱奴婢和您说一声。”
    任兰嘉颔首:“眼下他们在何处?”
    素念:“在隔壁院子呢。”
    一墙之隔的院落,盛钧行把陈朝送出屋子,他看着昏沉的天色:“看这天色,只怕要下大雨!”
    陈朝也仰头看天:“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先好好休整一日吧。休整后,我派人护送你回京。”
    盛钧行已经完成了他的事,剩下的就是他和高行止要解决的。
    陈朝话音刚落,空中突然一亮,随后响起一声轰隆的雷声。雷声过后,硕大的雨滴砸下,从一滴两滴很快就成了密雨。
    雨刚落下,陈朝和盛钧行就转回了廊下,站在廊下,两人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
    尖叫声尖利,陈朝和盛钧行对视一眼。两人冒着雨齐步向院外走去。
    院外有一道跨门,穿过跨门,便是客栈大堂。大堂里立在不少侍卫,见到两人躬身行礼。
    “王爷,盛大人。”
    陈朝:“方才的声音怎么回事?”
    陈朝问话,侍卫转头看向了二楼客房方向。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从二楼清晰传出。
    盛钧行转头看向陈朝,陈朝则用审视的眼眸看向侍卫。
    侍卫木着脸:“王爷,王妃在上面。”
    听到任兰嘉在里面盛钧行有些惊诧。
    “王妃不应该在上京城吗?”
    盛钧行进了青州城后消息闭塞,这一路也没人告诉他任兰嘉这些时日一直在陈朝身侧。盛钧行进镇时,路过层层关卡,也只以为那些侍卫是为了护卫陈朝的,如今想来,护卫的另有其人。
    陈朝没有回答盛钧行,而是拔腿朝着二楼走去。
    二楼客房不少,但只有两间的门外站着侍卫。那些侍卫们见到陈朝和盛钧行,都纷纷让开了路。
    两间客房,其中一间的门大敞着,陈朝和盛钧行刚到门边就将客房内的景象收入眼底。
    客房内,任兰嘉坐在软榻上,眸光寒冷。她的榻旁,一个年轻女郎被两个侍卫反剪着手跪在地上。莫桑站在那个女郎面前,左右开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落下,声声清脆。
    混杂在清脆巴掌声中的,是那女郎含糊不清的咽呜声。那女郎显然是被堵了嘴。
    看到这景象,陈朝没什么反应,盛钧行却是大吃一惊。他对未来二姨子的印象不多,只知道是个温良但护短的人。但眼下的情景,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认知。
    任兰嘉听到脚步声偏过头,一眼就看到盛钧行那略显吃惊的模样,她勾起唇角淡漠一笑。
    “瞧瞧,你的未婚夫到了。要不,你求求他?”
    任兰嘉一个眼神,莫桑顿住动作,反剪住女郎的两个侍卫也松开了手。
    被莫桑打到双颊红肿,头晕目眩的女郎在侍卫松开她后径直瘫软在地。但很快她撑起身子,颤抖着手扯下口中的帕子,虚弱回头。
    “均行……”
    均行……
    简单两个字从女郎口中出来,是那么缠绵。
    看着地上的女郎,任兰嘉的眸光俞发寒冷。站在门边陈朝面容也有些怪异,他侧头看向身侧的盛钧行。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盛钧行就变了脸色。再听那女郎用满怀情意的语调唤他,盛钧行直接冷了脸:“吴姑娘,我与你并无瓜葛,我也说过多次,我早已定亲有未婚妻了。”
    瘫软在地上的女郎听到盛钧行的回答双眸含泪,泫然欲泣。随后,她咬了咬唇,抬起一只手指向任兰嘉。
    “你的未婚妻就是她对不对?也是她绑了我的对不对。均行,她定然是听闻父亲要你娶我,所以才生了歹意。她这么恶毒,你为何还要娶她。况且,这是在青州。你知道父亲的性子的,父亲找到我后是不会放过她的。但是,我也不是不能求父亲放过她。只要你与她解了婚事,和我成婚,我就放过她。”
    女郎自说自话,明明自己那么狼狈,却还满眼都是盛钧行。
    任兰嘉啧了一声,她身侧的莫桑则是抓住了指向任兰嘉的那只手指,再轻轻一掰,本还想继续倾诉衷肠的女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声音,若是寻常人听了必然不忍,偏偏此处站的都是一群煞神。
    女郎痛的蜷缩起了身子,任兰嘉看着盛钧行皮笑肉不笑:“我本还好奇盛大人是如何在青州如鱼得水,甚至还能在吴其光和安王的眼皮子底下绑了人的。如今看来,盛大人这副皮囊贡献了不少功劳。”
    盛大人!
    女郎再顾不得疼痛,抬起头看着盛钧行一脸不可置信。
    “盛大人?均行,她为什么叫你盛大人,你们到底是谁?这可是青州,你们想做什么?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识相的话,就快放了我。”
    女郎一改之前的痴情模样,慌了神。
    都是一军主将独女,任兰嘉觉着还是叶芙蓉可爱些。换成叶芙蓉,眼下只怕咬碎了牙拼了命都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而盛钧行,心思也不在那女郎身上。他急着向任兰嘉解释:“自我进青州城后,就未曾靠近她三步之内,更没有肌肤之亲。还请二姐姐明鉴。”
    盛钧行叫的是二姐姐,而不是王妃。
    任兰嘉抬眸,一脸兴味。
    这是在试图和她拉近关系呢!
    同样听到盛钧行解释的女郎白了一张脸。
    “盛钧行,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自以为还在青州城内的女郎咬牙切齿,而任兰嘉一向乐于让人看清现状。
    “莫桑,告诉吴姑娘我们在何处。”
    莫桑:“我们在青石镇。”
    自小在青州长大的女郎自然清楚青石镇的位置。
    城门层层戒严,她怎么会到青州城外的青石镇上。这些人到底是谁?
    瘫软在地上的女郎面色苍白,任兰嘉看着她那副模样只觉着无趣。屋子里又闷得很,任兰嘉也不想再坐下去。
    任兰嘉悠然起身,目不斜视就从那女郎身侧走过。莫桑跟她身后随行,任兰嘉刚走到门边,一直默默旁观的陈朝牵住她的手,环在手中。
    “怎么生了这么大气?”
    陈朝牵着她跨出门,同时低声问。
    任兰嘉冷冷一笑:“她以为我是盛大人的未婚妻,说要弄死我,对了,她还说要先找几个男人让我感受下世间极乐再送我去死。 ”
    任兰嘉话音刚落,牵着她的陈朝顿住脚步。而同样听到任兰嘉话语的盛钧行眼神瞬间化作冰刃扫向瘫软在地上的女郎。
    盛钧行眼神冰冷,牵着任兰嘉的陈朝则是整个人散着戾气。见他顿住,任兰嘉满不在意幽幽开口:“我饿了,素念应该已经备好膳了,你陪我去用膳吧。”
    方才就是素念要去备膳,任兰嘉左右无事便带着莫桑出来转转。没想到这一转,转出了这一番热闹。
    听到任兰嘉要他陪同用膳,陈朝散去戾气,扯出笑意。
    “好!”
    陈朝随着任兰嘉离开,盛钧行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他得和自己未来的二姨子道个歉,再好好解释一番。
    盛钧行跟着两人走到院子外,在院外,他被莫桑拦住:“盛大人,你的院子在隔壁。”
    盛钧行:“我想和王妃说几句话。”
    莫桑毫不留情拒绝:“王妃要和王爷用膳,盛大人一会再来吧。”
    盛钧行被拒之院外,院内任兰嘉和陈朝坐在桌前看着素念摆膳。
    陈朝:“抓到吴其光后,她任由你处置。”
    已经撒过气的任兰嘉没有兴趣:“罢了,我没这个心力,还是交给盛钧行吧,毕竟人是他弄来的。”
    陈朝也猜出她的用意,没有再多言。
    “好。”
    用膳的时候,任兰嘉突然问:“对了,盛钧行见到安王了吗?”
    陈朝摇头:“只见到了吴其光,安王所住的院落戒备森严,暗卫也进不去。”
    任兰嘉微微蹙眉:“那盛钧行是怎么绑到太尉府女郎还有她的孩子的。”
    安王的院落戒备森严,那绑来的孩子作为安王的孙子,守卫应该也很严。
    陈朝摇头:“我未细问”
    陈朝得到了结果就行,他不爱过问过程。
    任兰嘉也没有再问。
    用过膳后,陈朝也得去军营了。
    “我要去军营了,有事你便让莫桑给我传信。”
    陈朝走的时候,外头雨势正大,任兰嘉看着他穿上蓑衣一步步迈出院落。目送着他消失在雨幕中后,任兰嘉打了个哈欠。
    “素念,我要休憩会,无事别扰我了。”
    素念刚应下,莫桑走了进来。
    “王妃,盛大人求见。还有,前头想要一个大夫。”
    忽略了盛钧行求见的事,任兰嘉挑眉看向莫桑:“她胆子还挺大,还敢要大夫。”
    素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莫桑木着脸回:“是那个孩子,侍卫说那孩子发热了。”
    孩子?
    任兰嘉一怔。
    算算时日,那孩子应该和让哥儿差不多大。
    任兰嘉:“让大夫去看看吧。”
    观心虽然走了,但随行队伍里还是有大夫的。
    莫桑得了任兰嘉的话就去找大夫了,她出了院子看到院外的盛钧行才想起,方才女主子似乎没回应盛大人求见的事。莫桑叹口气,正打算折回院子再问一回,结果刚转头就看到了素念撑着伞扶着任兰嘉走出。
    “王妃!”
    任兰嘉刚出院落,就听到院外的莫桑和盛钧行齐声道。
    任兰嘉挑眉看向盛钧行。
    “怎么不叫二姐姐了?”
    任兰嘉简单一句话,比她大了好几岁被朝中百官称为笑面虎的盛钧行脸一赤,难得露出了局促模样。
    盛钧行:“方才不想露了王妃身份,逾矩了,还请王妃见谅。”
    见盛钧行一本正经,任兰嘉嗤笑一声:“你的未来小舅子,在我未成婚前,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王爷姐夫了。你这胆量,还不如你小舅子呢。你不用紧张,也不用那么拘束,往后都是一家人。”
    盛钧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还好,他的未来二姨子没生气。
    任兰嘉:“既然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兰昭是我们任府最小的女郎。家里不说娇惯,但也是娇养大的,养的她心性质纯,家中人也希望她可以一辈子保持这样的心性。吴氏女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生一次撞到兰昭跟前,盛大人明白吗?”
    任兰嘉语气虽然淡淡,但一字一句都敲在盛钧行心上。
    盛钧行垂头:“我明白。”
    敲打完盛钧行,任兰嘉抬腿往前头走去。
    “走吧,安王的宝贝孙子发热了,瞧瞧怎么回事。”
    客栈里一片寂静,任兰嘉扶梯上了二楼,莫桑在前头引路,把她带到了客房前。站在门外,任兰嘉看向素念:“你去厨房给我煲些甜汤吧。”
    支走素念,任兰嘉带着莫桑和盛钧行走了进去。
    客栈客房的格局都大差不差,四四方方的屋子,一张床榻,一套圆桌,还有一张软榻。
    屋子的四角此时都站着一个带刀侍卫,屋子最中间的软榻上坐着一个身型消瘦的年轻女郎,女郎眼底满是青紫,一张面容极为憔悴,整个人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看到女郎那副模样,任兰嘉皱了皱眉。
    这位应该就是太尉府的女郎了。任兰嘉没见过,只知道她和任兰昭差不多年纪,身子似乎不太好,太尉府一直把她藏在府中,甚少让她出来交际。这正是因为如此,甚少现与人前的她被太尉府送到了安王身侧都没有人察觉。
    同样的年纪,都是刚及笄,任兰昭整个人活力满满,她却好似却抽干了精力,像一副行尸走肉。甚至看到他们进门,也没什么大反应。
    任兰嘉皱眉看向盛钧行:“你给她喂的什么迷药,她怎么这副模样。”
    任兰嘉以为是迷药的缘故,盛钧行却回答:“迷药是王爷给我的,说是府里的府医调配的,用量也是计算过的。”
    府里的府医?那不就是曾老吗?曾老调配的药应该不会出问题。
    盛钧行:“暗卫下手前,探过几回。那时她就是这个模样了。我套过吴其光的话,她应当是听说太尉府的人都葬生火海后受了些刺激,神志有些不清了。”
    造成太尉府失火的主谋此时非但面不红心不跳,反而还从盛钧行的话里察觉到了异样。
    “她神志不清,安王还让她带着自己的孙子?”
    盛钧行:“她身侧有乳母,而且她只在院子内行走。”
    盛钧行说话时,大夫进门了。任兰嘉也把注意力移开,看向独自躺在床榻上的孩子。
    看身量,和让哥儿差不多,但身型却小小的,比让哥儿瘦了许多。
    任兰嘉见过的孩子不多,只知道让哥儿和源哥儿都是肉乎乎,都很健壮的。就算太尉府女郎神志不清,作为安王的孙子,孩子也不应该养成这样。
    任兰嘉心生疑惑,大夫细细检查了一番后,皱着眉看向任兰嘉。
    “王妃,那孩子体温极高,得赶紧退热。这热在三个时辰内若是退不下去,即使保住了命,估计也得成痴儿了。”
    床榻上,小小的人儿毫无动静躺着,任兰嘉未发话,盛钧行却皱了眉。
    “怎会这么严重。”
    人是他带回来的,比起太尉府女郎,这小小的稚童更有用处。如今出了事,盛钧行自觉有责任。
    大夫欲言又止:“这是复热,这孩子之前发过热。而且这孩子体质很弱,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是没有好好养导致的体弱。”
    大夫一番话,盛钧行也察觉到异样。
    他看向任兰嘉,任兰嘉看向软榻上眼神依旧空洞的人。大夫都说孩子要变成痴儿了,她还没有任何反应。
    任兰嘉扯扯唇角:“把孩子抱下去吧,好生医治。”
    任兰嘉发话,大夫俯身把床榻上的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出了门。
    门再次被阖上,盛钧行开口:“王妃……”
    盛钧行想说话,任兰嘉抬手止住了他。
    “盛大人,王爷和你说了我那表兄的事吗?”
    表兄,赵泰德?
    盛钧行虽不明白任兰嘉的用意,但还是回:
    “嗯,王爷说过。”
    任兰嘉:“我前些时日在军营中与他见了一面。他与我说了一件事,他说,太尉府女郎产下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也就意味着,那孩子不是安王的孙子。既然不是安王的孙子,那孩子今日若真出了什么事,问题也不大。你也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任兰嘉的语调淡淡,立在她身侧的盛钧行怔住。在盛钧行愣神的功夫,一直呆呆坐在软榻上的人突然腾起,冲着任兰嘉就扑去。
    “你胡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任兰嘉背对着软榻,站在四角的侍卫因为软榻上的人一直安安静静也未曾多防备。如今她突然腾起,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任兰嘉身侧有莫桑,太尉府女郎腾起的瞬间,莫桑就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站在任兰嘉身侧的盛钧行则顾不得规矩,一把扯住了任兰嘉的手腕就往自己身后拉。
    任兰嘉一个旋身被盛钧行护在了身后,莫桑这时候也拦腰擒住了扑向任兰嘉的太尉府女郎,在擒
    住人的瞬间,莫桑闷哼了一声。
    听到闷哼,任兰嘉察觉不对,此时侍卫也冲到近前。任兰嘉:“拉开她。”
    侍卫一人擒住了太尉府女郎的一只手,两个人手下同时用力,轻而易举就把她带离开了莫桑的制衡。
    被侍卫禁锢,太尉府女郎也不挣扎,只红了眼,嘴中不断呢喃:“你胡说,你胡说。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夫君的。你一定在胡说。”
    任兰嘉此时的注意力还在莫桑身上:“无事吧。”
    莫桑掀起袖子,白皙的手臂多了几个血印。
    见到只是几个血印,任兰嘉也松了口气,她让盛钧行松开她,然后她慢慢走到太尉府女郎身前站定。
    “不继续装疯卖傻了?”
    盛钧行此时也看明白了任兰嘉意欲何为,同时他也懊恼,自己居然没察觉出来太尉府女郎的佯装。
    盛钧行面色不佳,任兰嘉继续道:
    “大夫刚抱下去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在哪?准确些,我应该问:你的孩子和安王到底在哪?”
    盛钧行脑子一嗡,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都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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