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98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我妻慈悲 > 第118章

第118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任兰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浑身无力连眼皮都掀不开,身子无力但她的意识却又极清晰,清晰到可以感知到身边的一切。
    她可以感知到她如今身在一辆马车上。也可以感知到她的身侧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为何知道是男人,因为她可以感知到他粗粝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划到她的额间拨开了她额间的碎发。
    让哥儿……
    处境不
    明,任兰嘉眼下思虑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让哥儿的安危。让哥儿身侧有观海在,观海定然会保让哥儿安危的吧。
    “表弟,摄政王已经从宫里赶出来了,这马车,我们得弃了。”
    那人的手离开了任兰嘉的额间后,任兰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昏沉。在她陷入昏睡前,她听到了一声男声,随后她被人拦腰抱出了马车,风抚过,她意识彻底散去。
    ***
    陷入昏睡的任兰嘉不知道,相隔几里外,她的夫君正带着一队侍卫快马疾驰而过,她的夫君此时面色阴郁,而他的身后一众侍卫大气都不敢出。
    深夜密林小道,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地上的遍地尸身,那尸身有长公主府侍卫的,也有王府侍卫,更多的是身份不明的黑衣人的。
    尸身周围的大树上,处处可见四溅的血迹,血迹之多可见此处发生过多激烈的混战。
    抱着小主子的素念何曾见到过此等景象,当即颤抖着身子把小主子紧紧搂在怀里,丝毫不敢让小主子看到眼下的场景。
    距离素念几步之遥,观海眼中血气翻腾,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咬着牙看着面前的王府侍卫。
    “我把郡主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护着她的?”
    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王府侍卫此时面如死灰,面对观海的质问垂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声的寂静中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紧张的气氛被打破,众人纷纷拔剑,观海更是跨前一步,身上腾着重重杀气。
    马蹄声靠近,很快众人看到了马背上的人。
    “是王爷!”
    快马靠近,快马才堪堪停住,马背上的陈朝就迫不及待就翻身下了马。
    他快步走近,扫视了一圈空地。阴戾眼神转过,直到看到素念怀里的让哥儿才顿住。
    眼神轻颤,陈朝缓缓移开视线,看向观海。
    “派人追了吗?”
    陈朝没有问观海,为什么他本该留在别庄的夫人会出现在此地。
    观海扫向几个面如死灰的王府侍卫:“我也刚赶到。”
    陈朝转向看向自己的侍卫,几个侍卫在陈朝刚到时就跪下了。
    “我们被引开了,回来时就不见王妃踪迹了。我们给宫里还有庄子上传了信的同时也搜了四周,带走王妃的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我们走开的时辰很短,带走王妃的人定然还没有走远。”
    密林间气氛凝重,抱着小主子的素念泪流满面,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咽呜声。
    陈朝和观海齐齐看向素念,素念虽红着眼眶,但双手一直紧紧护着怀里的让哥儿。
    观海转过头看向眼前的陈朝:“我带人搜查郡主下落,王爷带小世子进京吧。”
    陈朝沉着脸:“我已经让城防军封锁附近所有官道了,我把王府侍卫和暗卫都给你,你带他们封住所有小路,仔细搜。”
    面对任兰嘉的失踪,陈朝镇静得可怕。
    说完,他又道:“安王和赵泰德都已经死了,带走嘉儿的另有他人。”
    追捕安王多年,猛然听到安王死了的消息,观海一怔。怔愣后观海很快回神。
    什么安王眼下都不如任兰嘉安危重要,观海一点不在意安王死活,他在意的是,如果不是安王,还有谁会抓走任兰嘉呢?
    观海看向陈朝,一个眼神,陈朝就读懂了观海的意思。
    “我会抓人好好审的。”
    陈朝安坐摄政王位置这么多年,手上沾的人血,树的政敌不计其数。可能会有很多人想抓走任兰嘉以此来报复陈朝,但能有这个能力,能派出这么多黑衣人的,寥寥无几。
    “王爷,侍卫长!”
    此时,查验了尸体的长公主府侍卫凑上前。
    “这些黑衣人和前两夜的黑衣蒙面人一样,后槽牙都藏着毒。还是同一种毒。”
    观海和陈朝对视一眼。
    陈朝:“安王这些时日只怕一直藏匿在宫中,他没收到赵泰德在我们手上的消息,也不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孙子。”
    言下之意,那些蒙面黑衣人不是安王派出来的。再思及那些黑衣蒙面人服毒前做的手势,观海绷紧了脸。
    “素念,你带着小世子和王爷进京。王爷,时间紧迫,我不能在这耽搁了。”
    观海转身就要带人离开,此时陈朝身侧的贴身侍卫小心翼翼上前,低声提醒:“王爷,曾老。”
    陈朝这才想起,他沉着眼眸问:“曾老在别庄吗?”
    观海颔首:“在。劳烦王爷派人带曾老一同回京。”
    观海带人走了,陈朝走到素念面前接过让哥儿。什么都不知道的让哥儿眯着困顿的眼睛很顺从地窝进了陈朝的怀里。
    陈朝抱着让哥儿,叮嘱侍卫:“去别庄接曾老。”
    侍卫领命而去。
    别庄距离此间大概二十里,一众侍卫快马花了两刻钟赶到别庄。
    远远看别庄上大门处灯火通明并无异常,可到了大门,看到门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后,一路赶来的众侍卫脸色齐齐一变。
    一众人拔剑冲进别庄,放眼之处,除了尸体只有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
    “哇啊啊啊啊啊”
    一路警惕,众侍卫慢慢靠近曾老所住的屋舍,刚到了屋舍外就能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听到啼哭声,众人一喜。
    可推开房门,屋子里除了床榻上那个放声啼哭的孩子,哪里有曾老的身影。
    领头的侍卫咬牙:“搜,看有没有曾老的尸体。”
    翻遍了别庄上的尸身,最后的答案是,没有曾老的尸体。
    虽然曾老没死,但他不见了,这结果并没有比他还活着好到哪去。
    领头的侍卫俯身,抱起床榻上的那个孩子。
    “一小队留下,收敛王府还有长公主府弟兄的尸身。剩下的,跟我追上王爷。”
    有让哥儿在怀,陈朝虽叮嘱要快马回京,但一众人行进的速度终究不如方才出京时那么急促。
    赶去别庄的侍卫,在陈朝一行人即将进京前赶上了他们。
    “王爷,曾老失踪了。”
    接连的坏消息让侍卫在说时都有些忐忑,但陈朝听到只淡淡应了一声“嗯”后就没了反应,甚至面上也都没有任何表情。
    陈朝面无表情的神情一路保持到了宫门口,宫门处,身型高大的魏棕正来回踱步等着他。
    见到陈朝回来,再见到陈朝怀里的让哥儿,魏棕先是一喜,再看陈朝身后,除了侍卫就是侍卫。魏棕皱起了眉:
    “二妹妹……”
    方才侍卫匆匆来报时,魏棕就站在陈朝身后,侍卫的话魏棕也听到了,如今只见让哥儿,不见任兰嘉,他自然也明白了。
    陈朝抱着让哥儿翻身下马,下马后他在魏棕面前站定。
    “子山如何了。”
    得到任兰嘉失踪的消息,陈朝只把昏迷的明丰帝抱回了紫宸殿,然后没有逗留就匆匆出了宫。
    提到明丰帝,魏棕面容晦涩摇了摇头,
    “还没醒,太医院的太医都到了。”
    同时,魏
    棕又看向陈朝身后。
    “曾老呢?”
    陈朝:“也失踪了。”
    魏棕瞪大眼:“怎会如此?”
    陈朝:“让人把金吾卫的大牢清理干净。”
    陈朝话语淡淡,但魏棕却感受到了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气息。
    紫宸殿内,床榻上的明丰帝眼眸紧闭,即使太医处理了他脖颈上,手臂上的两处伤口,但他还不是曾醒来,闭着眼眸还是一副气息薄弱的模样。
    明丰帝昏迷不醒,每一个把过明丰帝的脉象的太医的面色都很凝重。
    太医们聚在一处,商讨了各自把脉后的结论,结果他们的结论出奇的一致,聚在一处的太医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把结论告诉太后。
    太医所惧怕的太后此时正坐在床榻边,她紧紧握着明丰帝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来温暖明丰帝。
    “王爷,王爷!”
    殿外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太后收起松怔的表情,转过头。
    陈朝踏进紫宸殿,太后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
    “找到兰嘉了吗?”
    陈朝抛下明丰帝匆忙出宫,自然也告诉了太后因由。
    陈朝摇摇头,同时告诉了太后另一个坏消息:“曾老也失踪了。”
    太后脸色血色尽褪,陈朝看向一众太医:“圣上如何。”
    太医们颤着身子,结伴向陈朝还有太后走去。走在最前头的是白发苍苍的太医令,他服侍了过四代帝王,是妥妥的老太医了。
    “回太后娘娘,回王爷,圣上的是微脉,阳气衰微,气血两虚,内腹隐隐有衰败之像。”
    太后脚一软,陈朝及时托住了她。
    太后面无血色,陈朝寒着眸:“日日都把平安脉,怎么突然如此?圣上是不是中毒了。”
    魏棕问过侍卫,在陈朝推开门发现安王在殿中时,明丰帝已经在殿内呆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内,谁也不知道安王对明丰帝做了什么。而陈朝始终记得赵泰德死前对他说的那番话,赵泰德定然对明丰帝做了什么。
    思及此处,陈朝面色更冷。
    而听到陈朝的问话的太医令欲言又止。
    他侍奉过四代帝王,明丰帝之前的三任帝王身体都不太康健,这也是皇室血脉薄弱的原因。而明丰帝的身子骨虽然比前三任帝王强些,但也强不到哪去。
    这话,太医令也不敢明说:“微臣们未探出圣上有中毒迹象。圣上的微脉也不是一日造成的,这几月圣上亲政,为政务日夜勤勉,微臣们请平安脉时就探出过虚脉,也劝勉过圣上,给圣上开过方子。可圣上……”
    太医令话到一半,就未曾说下去。陈朝自然明白了太医话里的意思,离京数月不在明丰帝身侧的他看向太后。太后白着脸:“那又怎会如此严重?”
    太医令:“今夜圣上受惊,惊风入体,生机散去,病症就被激出来了。”
    简而言之,被吓的。
    陈朝冷着眸,他是亲眼看到明丰帝的冷静姿态的,况且,明丰帝是他教出来的,还不至于被这点事吓成这模样。
    陈朝坚信曾老的消失不是偶然,也坚信明丰帝的昏迷没那么简单。陈朝冷眼看向一众太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只想看到圣上醒来。”
    说罢,陈朝捏了捏太后的手。
    “阿姐,我有话同你说。”
    太后撑直身子,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出殿,站在殿外,远远还能看到奉先殿方向传来的黑烟。
    陈朝:“阿姐,曾老虽失踪,但暗卫探到黔州有一神医,前些日子我就已经让暗卫去接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就能进京。你也不必惊慌,我会保子山无恙的。”
    对于自己的弟弟,太后一向信任。听到陈朝的话,太后也恢复了些镇静:“好。”
    安抚了太后,陈朝捏了捏眉心。
    “子山这,阿姐多看顾着,宫中魏棕也会防守着。我得花些心力在外头了。”
    陈朝所言的外头,并不是外朝堂,而是任兰嘉。
    太后缓缓点头,此时她也想起了陈朝说了任兰嘉说了曾老,但没说让哥儿:“让哥儿呢?还好吗?”
    提到让哥儿,陈朝面色缓了缓:“魏棕抱着呢,嘉儿身侧大多侍卫都护着他,他无事。”
    这总算也是个好消息,太后扯扯嘴角,苦涩一笑:“子山如今这样,我也看顾不了让哥儿。你要不把让哥儿放母亲那吧。”
    陈国夫人如今就住在摄政王府养病。
    陈朝摇摇头:“我还是把让哥儿带在身侧吧,我没护着她,让哥儿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她回来定然不会轻饶了我。”
    提到任兰嘉,陈朝一直冰冷的眼眸柔了三分。看着陈朝那双柔眼,太后愣了一瞬,随即她笑笑。
    “此事你自己定吧。”
    若是往常,太后可能还会寻思下她的弟弟怎么还会怕夫人了。但眼下她只能顾得明丰帝,其他的她真心顾不上。
    紫宸殿外,人高马大的魏棕抱着让哥儿散着步。一路快马进京,让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让哥儿感受了从未有过的刺激。以至于这个时辰本该睡了的他格外有精神。
    坐在魏棕怀里,让哥儿指着冒黑烟的方向,魏棕看着那黑烟,哄着让哥儿。
    “让哥儿喜欢看烟花吗?姨夫过两天给你放烟花可好?”
    前些日子刚在庄子上看过烟花,让哥儿还没完全忘却。他指指天空。魏棕笑笑:“对,就是放天上的烟花,我们让哥儿真聪明。”
    宫内,让哥儿被夸到咧嘴笑了,城外,观海却寒着脸。
    他带人查验了一圈,这密林四周果然就如王府侍卫所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观海招来亲信,低语了几声,随后他看向另一人。
    “给凉州去信,让观心回京。”
    天渐明,宵禁止,百姓们纷纷出街,出街后他们也注意到了皇宫方向飘着的淡淡黑烟。
    就在百姓们议论之时,一道旨意随着告示传出。
    昨夜宫中奉先殿突然失火,火虽及时扑灭,但明丰帝自觉大火惊扰了奉先殿内的先祖先灵。为祈罪,他打算协高僧入奉先殿一同抄经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以此来告慰先祖先灵。
    旨意告示一出,百姓们没觉着什么,但朝堂官员立马察觉到了不对。昨日突然取消早朝走闭城锁宫本就不对劲。昨夜奉先殿又失了大火,大火后,明丰帝居然要闭关了?
    如今青州和凉州战况不明,明丰帝怎么能闭关呢。还是为了抄经。这太离谱了。
    察觉到了不对的百官立马去各自的上级那打探消息,打探的人一层递一层,最后所有人发现以中书令为首的最上层的几个老臣在昨日时就被关在了宫中,至于下令的人居然是本该在青州的摄政王。
    摄政王回京了……
    不少心本还有些乱的官员瞬间定下心。
    有摄政王坐阵,明丰帝闭关似乎不影响什么。
    勤勉了几月的明丰帝,在陈朝回京后,大臣的依旧习惯性忽视了他转而仰仗陈朝。
    被大臣们选择的陈朝彻夜未眠,脸色此时很是难看。
    一夜过去,明丰帝未醒,他的夫人也没有任何消息。
    轰——
    一声巨雷响彻上京城上空,正在清理奉先殿内遗骸的禁军仰头。
    “抓紧时间,快快清理。”
    这惊雷,不仅促得禁军加快动作,也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人。
    雷声落,任兰嘉倏然睁开双眸。睁开眼眸后,她的记忆也渐渐回转。忆起昨夜之事的任兰嘉没有惊起,而是先转了转手腕。
    手腕动了,她恢复了力气,而且她的手腕也没受到束缚。
    意识到这点的任兰嘉缓缓转眸。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床柱,床柱用金丝楠木雕琢,离床柱不远,是一张用梨木雕琢而成的梳妆台。台上,几个妆奁还有雕花匣盒整齐排列,妆奁旁放着一柄白玉梳。
    再看屋子最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上
    茶具杯盏应有尽有。圆桌另一侧,是一张靠窗而放的罗汉榻,罗汉榻上铺着柔软雪白的白狐毡毯。榻边,几盆盛开的芍药花肆意绽放,嫩黄的花瓣层层叠叠,为屋子添了一抹灵动的春色。花旁,是一张书案,书案上摆放着一摞书籍,静静横放,似在等人来翻阅。墙角处,立着一个高大的朱漆衣柜,柜门此时紧闭着,让人看不清内里。
    屋子处处精巧,不管是用料还是陈设都尽展奢华。
    任兰嘉转了一圈收回视线,坐起身子。
    不管抓她的人是谁,似乎都未曾想薄待她。既然不想薄待她,但定然是有所求。既然有所求,那一切也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境遇,比任兰嘉想象的好多了。她也让人抓过不少人,那些人睁眼醒来后,面对得可大多都是冰冷冷的暗室。
    坐起身子后,任兰嘉没找到外衫,榻边甚至都没有鞋子。任兰嘉皱皱眉,索性赤足踩在地上,随后她朝着房门走去。
    吱——
    本以为打不开的房门在任兰嘉的手下缓缓打开。
    任兰嘉应声抬眸,昏沉的天色下,一道高大的黑色背影站在屋外背着她而立。听到开门声,那道黑色背影缓缓转身,在他转身的瞬间。
    轰——
    又一道震雷响起,随后雷光闪过,借着雷光任兰嘉也看清了那道黑色背影转身后的模样。
    “观南……”
    短短两字,任兰嘉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眸看来,眼眸柔和,脸上露着笑意。
    “郡主。”
    扫过姣好的面庞,他的视线落在任兰嘉的脚上,一双圆润白皙的玉足正赤裸裸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观南皱眉,抬腿迈了一步。
    他动,任兰嘉退。
    看到任兰嘉退后一步,观海先是一僵,随后他恢复笑意,又迈前一步。这一次迈步前,他先伸手抓住了任兰嘉的手腕,把任兰嘉禁锢在原地后。他转而搂住任兰嘉的腰将她拦腰抱起。
    任兰嘉骤然腾空,比起陈朝的霸道和无赖,观南抱她时更多了份小心翼翼,手掌甚至微微展开都不敢碰到她。
    观南抱着任兰嘉只几步就走到床榻前,将她轻轻放下后,观南也坐到了床沿。
    不管是抱她,还是坐到床沿,这举动和距离都逾矩了。这样逾矩的事,观南之前从来不敢对她做。就如他之前也不敢掳她一样。
    任兰嘉还来不及皱眉,观南的下一个动作更让她震惊。
    观南抬起手,一手包裹住了她赤裸的双足,另一手掏出了一个帕子给她擦拭着足底。
    “下头人疏忽,忘了给郡主备鞋了。我一会给您拿双袜先穿上。”
    面前的观南,面容未变,那卑微的模样也未变,甚至面上还带着笑,但任兰嘉看着他还是不由背脊发了凉。
    没有片刻迟疑,任兰嘉把脚缩了回来。任兰嘉的脚缩回去了,观海保持着给她擦脚的姿势就这么顿住了,随后他抬眸对任兰嘉笑了笑。
    “郡主,我答应您的事做到了。昨夜,剩下的半数龙卫都死了。”
    昨夜……任兰嘉恍然回忆。
    知道安王在宫中的消息,她本要进京。但京中形式未明,陈朝不答应。争论后,她答应了陈朝留在别庄上,而陈朝也答应了会把安王留给她处置。但她等了一夜又一日,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她等不住了,她也迟疑起了陈朝到底会不会把安王留给她。
    抱着这个念头的任兰嘉选择进京,观海从想和她一起进京,但被她拒绝了。她把观海留下守着让哥儿了。而她,带着两府侍卫往京中赶去。
    夜间,路上无人,一切本都很顺。直到一群黑衣人的到来。任兰嘉被护在马车中,侍卫不让她露面,所以她只听到厮杀声,最后厮杀声越来越弱,她还来不及看外头境况就软了身子,没了力气。
    半数龙卫,昨夜劫杀的那些黑衣人居然是龙卫。之前说什么搜索龙卫下落,都是假的。那些龙卫一直在他掌控中。甚至昨夜,还为他出了力。
    任兰嘉眸光变冷:“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给她下药?又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任兰嘉心中有诸多疑问。
    观南未答,起身转身,走到那紧闭的衣柜前打开,随后俯腰从里面取出了一双白袜。
    拿着白袜,观南又回到床榻旁坐下,坐下后他轻轻抬起任兰嘉的一只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垂着头将白袜往任兰嘉的脚上套。
    他套袜的动作轻柔也轻缓,那双眼神更是专注,在他眼里,那似乎不是一只足,而是什么珍宝。与此同时,他轻轻启唇:
    “昨夜,安王死了,赵泰德也死了,他们都死在乱箭下,尸身更是烧在大火中了。郡主,昨夜您就算进宫,也太迟了,他没有把安王留给你。”
    任兰嘉愣了,安王死了?她追寻了这么多年,想要亲手杀的的安王就这么死了。别说亲自动手,她甚至都没有见到……
    任兰嘉心中怒火翻腾,这怒火,她也不知该对谁,是对抓了她的观南还是对言而无信的他。
    任兰嘉怒火翻腾的时候,观南也给她穿好了两只袜。再看她冷脸模样,在她身侧呆了十七年的观南再熟悉不过。
    她生气了。
    观南缓缓起身,下榻走到榻旁双膝跪下。
    “郡主,您要何时认清,那个人的眼里和心里没有你,更没有小世子。”
    小世子?
    任兰嘉忽略了观南的话,猛然转头。
    “让哥儿呢?”
    观南:“小世子毫发无伤如今正在京中呢。”
    让哥儿在京中。
    任兰嘉:“那我现在何处?观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观南抬眸:“我只是想让郡主看清,看清您所嫁之人并非良人,他配不上您。”
    任兰嘉冷眸:“他是不是良人,我自有数,还轮不到你来让我看清。即刻送我回京,念在往日情分,我可以饶你这一回。否则,别怪我无情。”
    跪在地上的观南摇摇头:“郡主,我不会放你走的。”
    执迷不悟!
    任兰嘉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她踩着白袜下榻,两步走到观南面前,抬手再落下。
    啪——
    观南的脸被扇到一侧。
    任兰嘉的手心发麻,观海的脸上更是瞬间现出清晰的指印,可即便如此,观海脸上的淡淡笑意都未曾消散。
    他正过头,微微仰起,用看神明一般的炙热眼神看向任兰嘉。
    “郡主,就半月,您再给我半月可好?半月后,我送您回京。”
    任兰嘉眯了眯眼眸:“你到底做了什么?”
    观南嘴角带笑,但眸底毫无笑意:“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让小皇帝体内的毒提早发作了而已。那毒,是郡主命人亲自给小皇帝下的。郡主还记得吗?”
    任兰嘉顿住,随即揪住了观南的衣襟:“你疯了?”
    观南:“我做的事都是为了您,那个人,没资格让您退到益州。”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