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65 生
ch.65 生
头顶的天仍是灰蒙蒙的,冬日的风凛冽。
长发被吹动,无声地碰着周司屹的领口。
帆布包里的手机第二次震动。
周司屹站在她身前,陆栩生被完全挡在视线之外。
心跳一点点加快,后脊几乎僵硬地贴在墙壁上,手机被周司屹抽出来,干脆利落拒接,关机。
周司屹的手里还握着那部手机,就这么懒懒下滑,挑起她的裙摆。
冷风灌进来,孟盈哆嗦了一下,抬头。
对上周司屹幽深浪荡的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懒于掩饰的暗瘾。
骨节修长的手指缓慢上移,她的眼睫剧烈一颤,整个人被拢在他的大衣里。
冷热剧烈反差,脚趾止不住地绷紧。
“哥哥。”她艰难叫出这两个字。
似乎又提醒了一遍这层禁忌关系,羞耻更甚。
周司屹肆无忌惮地掠夺,她狼狈得不行,他的袖口都没乱一点儿。
耳边清晰得听到陆栩生问一个跟她一起上课的女孩,又没有看见她。
她一分神,周司屹恶劣地曲了下指。
理智完全崩塌。
羞耻地闭住眼,但周司屹的手捏住她下颌,不许她避。
温柔又暴戾,在她到达的前一秒,周司屹懒懒收回手,打了支烟。
她的脸颊潮红,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紧紧勾住他的脖颈。
周司屹这才满意。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羞耻感快要把她逼哭了。
整个人被周司屹一把抱起来,他一手抱着她,一手细细替她理好一塌糊涂的裙摆。
罪魁祸首也是他。
“你得有点觉悟,妹妹。”
他解开领带,帮她一点点擦干净。
布料滑过肌肤,她猛地颤栗了一下:“输了,要陪你玩多久?”
语气发着软,娇媚得陌生,她轻声说完,咬住唇。
周司屹掰开她的唇,轻笑。
绅士的姿态,温柔,但分明是恶魔的举动。
“输掉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条领带湿皱得不成样子,被周司屹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理智跟身体都接近极限,视野中能清晰看到往舞蹈室走的同学,和仍在等她的陆栩生。
眼角浸满湿意,分不清是被刺激的,还是实在难过。
整个人被周司屹揽着,他捏了捏她脸,周身的戾气消了,完全的哄诱。
手指停在她的眼角,捻去一滴泪。
“怎么总在哭,”周司屹居高临下地掠过一眼。
收拾好往教学楼里走,已经是五点五十七分。
孟盈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好学生的习惯根深蒂固,从来都是提前十五分钟到教室,有时候需要练习,去得更早。
踩着点到还是第一次。
大冷的天,她的脸颊却是红的,被周司屹抱在怀里。
路过陆栩生的时候,周司屹停下脚步,捏了捏她脸:“跟陆同学打个招呼。”
陆栩生目光愕然地看过来,下意识叫了句周四哥,然后看着在周司屹怀里的她—周司屹不熟的妹妹。
“绵绵,你跟周四哥…”
孟盈咬着唇,身子还发着软,不知道怎么解释,怕周司屹真对陆栩生做点儿什么,脸埋在他领口。
两根手指捏着他领口,轻轻拉了拉。
力气比猫还小。
只捏出了道细细的褶。
周司屹斜靠在门口,面无表情瞥过去一眼。
她的手指紧张得揪成一团。
周司屹轻笑,抬头时轻描淡写跟陆栩生说:“抱歉,她胆小。”
完全占有的姿态。
孟盈被他抱进学院,再往里就是舞蹈教室,今天人来得齐,所有老师同学都在。
要是就这么被抱进去,明天她就得在学院出名。
“周司屹。”她着急喊了一声。
不是哥哥,是他的名。
忐忑抬头,正对上周司屹的视线。
“我自己进去就行,我能走。”她抿抿唇。
“腿不软了?”周司屹面无表情。
刚才陆栩生走过来的时候,她情急之下说腿软,这会儿变得倒快。
“不软了。”孟盈镇定说。
其实手心都是汗。
周司屹阴沉沉瞥过来一眼,她垂下眼睫:“我想吃糖,周司屹。要之前那个牌子的。”
那个牌子是国内的,不算出名,在纽约哪儿找得到。
孟盈心口砰砰跳,犹豫了一会儿,唇碰了下周司屹的下颌。
很轻的一碰,几乎还没碰到就飞快缩了回来,但明显愉悦到周司屹了。
他轻笑了声,手指缓慢滑过她颈侧一道吻痕。
他轻轻一碰,她就敏感又可怜地颤了一下。
以为他要做点什么,浑身都紧绷。
但周司屹只是把她放下,扶了把她腰,等着她站稳:“要什么味?”
她愣了一下,小声说:“草莓。”
没想到周司屹真会去给她买糖,孟盈站在教室门口,腿还是软的,耳边是周司屹走之前撂下的那句——
“再为乱七八糟的人哭,今晚让你哭个够。”
温和绅士的语气,充满威胁的一句话。
他说得出做得到。
她拿手背贴了贴脸颊,降了会儿温,才往更衣室走。
没走两步,陆栩生追了过来。
陈似在大门口等着,陆栩生不可能从正门进。
孟盈停住脚步,紧张地揉了下手指。
陆栩生不是个坏人,甚至可以说是她十五岁后碰到过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尽管两人不在一条道上,以后也不可能在一条道上。
她拿陆栩生当朋友,不想骗他,不想给他希望,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
陆栩生跑得气喘吁吁,手撑着膝盖,冲锋衣上脏了一块,应该是从学院后面的窗户翻进来的。
她刚要说话,他先开口:“周四哥…没欺负你吧?”
孟盈愣住,以为他要问两个人的关系,她甚至准备好了敷衍的说辞,但陆栩生却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
“那他是你…”陆栩生没说出来那三个字。
他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的确有种一往无前的劲,即使亲眼看到,也毫不避讳地问出来,要个答案。
“不是男朋友,但我和他接吻了。”
陆栩生很聪明,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陆栩生紧紧盯着她脖颈的吻痕,嘴唇紧抿着,没说话。
“我们的关系,希望你别说出去。”孟盈轻轻说。
陆栩生仍盯着那道吻痕,过了好一会儿,视线移到她脸上。
舞蹈室有同学看到她,探头喊了声:“快进来,绵绵。”
孟盈从更衣柜拿了舞鞋,又翻了个创可贴出来,匆忙跑过去。
在教室站定,她的胸脯还剧烈起伏着。
好学生做惯,她红着脸低头,颈侧的吻痕刚贴了创可贴,黏面拉扯着肌肤,有点儿不舒服。
旁边的安娜碰了下她胳膊,小声调侃:“难得看你迟到,脸这么红,不会是因为哪个男人吧?”
“我…”她从来没说过什么谎话,说不出不是两个字,脸都憋红了。
“哇,居然是真的诶。”
国外的恋爱观一向开放,安娜一肚子好奇,好在这会儿朱迪老师宣布开始一个个上台单独展示。
这个之前没有通知过,所有人都开始紧张地热身准备,安娜也暂时收起了八卦的一颗心,上把杆的时候,突然想起个事,凑过来说:“对了,你最近注意点,下午我回公寓拿东西,碰到有人打听你,说是你什么亲戚,反正话说得没多好听,被我骂回去了。”
孟盈点点头,她国内的电话号码欠费停机,这两天为了登一个账号才重新办理,开机后的确看到两条奇怪的消息,被她当成误发删除了。
晚上的课程紧张,NH的首席给她们一对一做完动作指导后,还要做舞台指导。
所有人又去了礼堂。
礼堂里面放着那面玫瑰花墙,花做了处理,几天过去没有任何枯败的迹象,中间整颗蓝宝石雕刻的玫瑰更是夺目。
而她,现在完完全全是困在城堡里的天鹅。
心口紧绷着,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好在有平时刻苦习练出的肌肉记忆,一支舞完成得很漂亮。
但她的掌心都是汗,呼吸也没调过来。
朱迪老师宣布中场休息,她独自去了天台,打了支烟。
烟是周司屹那件外套里的,还有只打火机,很旧,很眼熟。
她的拇指扣着机匣,熟练按动。
火光明灭的烟身夹在细白指间,烟气浓烈,她低头吸一口。
反差分明。
吸完第二口,才掐灭烟身,揉了揉冰凉的手指,进去排下一场。
两个同样出来抽烟的工作人员在另一角,其中一个啧一声:“那妞是真纯,这腿这腰,可惜哪哪都小,看着就好学生…”
“这种好学生最好泡,这脸是真绝,上午拿照片那个人问的是不是就是…”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同伴捂着胳膊叫一声。
另一个人慌张扭头。
视线中一条长腿,男人慢条斯理勾下眼镜,手中的动作跟斯文皮囊截然相反,烟头一拧,皮肉灼烧的声音骇人。
那人本能要跑,胳膊被周司屹一拉,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咔嚓一声。
那人登时面目扭曲。
“操你大爷…”那人嘴里骂骂咧咧。
“我爸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随你骂,”周司屹抽了张酒精湿巾擦手,嗓音淡淡,“不过,骂一句,一根手指,应该不过分。”
听着挺斯文的一句话,但刚才的暴戾行径全不留情。
周司屹抬起手,身后的陈似递过把刀来。
他的手指夹着刀,慢条斯理转了半圈。
熟练的动作,生杀予夺,完全魔鬼模样。
地上的两个人都哆嗦了下,没一个人敢再说一个字。
———
下半场排练得也算顺利,但想到排练之后的事,孟盈的一颗心始终悬着。
首席已经走了,快演出了,朱迪老师又多留她们练了一遍,熟悉舞台。
舞剧的最后一段是白天鹅的独舞。
被困在城堡中的白天鹅,扇动翅膀,但始终飞不出一扇窗。
收尾动作是三十二圈挥鞭转,转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孟盈心神不定,脚下踉跄了下。
心口跳得更快,视线正跟坐在台下的周司屹对上。
他双腿交叠,仍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本来是预留给校董事会的,现在名牌换过,是个Zhou字。
他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掠过来,金边眼镜后蓄着危险气息。
空气似是在烧。
输掉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孟盈慌乱收回视线,旁边的舞伴已经谢幕,她慢了一小拍地屈膝,并不明显的迟滞,除了周司屹,没人发现。
女孩们退到后台,孟盈被围住庆贺,台下有观众送花。
这不算是场正式演出,来看的基本也都是校内外的学生。
有个男生过来,递了束栀子花。
这个男生孟盈见过几面,跟陆栩生玩得很好,所以这花是替陆栩生送的。
还捎了句话—栩生说,要是你是被欺负了,尽管找他。
陆栩生明知道她的意思,还没死心。
孟盈抿抿唇,想把花还回去,但那男生已经走得没影,她抱着那束花,抬头看到陈似。
陈似的手里只有一支玫瑰,他恭敬递上来,说:“孟小姐,周先生在台下等您。”
那支玫瑰下面,挂着个钻石王冠。
王给天鹅戴的那顶。
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舞剧用的道具是锆石的,这顶是真正的钻石。
舞台上的视线纷纷投过来,有人看出来,捂着嘴惊叹。
如果说上面玫瑰花城堡还不知道是因为谁,那么此时一目了然。
孟盈往台下看。
周司屹仍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明显等得有点不耐烦,视线从她手里那捧栀子花掠过,黑眸的气息更加危险。
对视之下,心里咯噔一声。
男人的占有欲实在致命。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落下的发带把玩,他懒懒开口。
“等我过去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