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69 生
ch.69 生
在追求她。
心跳因为这绅士又霸道的四个字骤然加快,她慌乱挪开视线。
之后几天,舞团开始忙起来。
周司屹也忙,她隐约察觉,他来港城是因为这边出了事。
但再忙,每天早上,她都会收到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周司屹做事向来妥帖,整个班级都收到了一份甜点,以她的名义。
他忙得经常不在港城,在的时候,一定会坐在贵宾席位,专注看完一整场走台。
视线只在她身上。
时间久了,她的同学都有所发现,再拿到小甜点的时候,有人跟她说:“台下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我今天碰到他了,问他是不是看你,他说麻烦多关照他女朋友。”
孟盈正压着腿,脸被女朋友三个字弄得通红。
旁边的舞伴也过来:“你男朋友是是给学校赞助的Zhou吗!他这么厉害,没想到会这么年轻,戴眼镜超有感觉,而且他好绅士。”
她抿抿唇,耳根通红。
周司屹平时的确斯文。
但不绅士的时侯也的确厉害,昨晚她睡着了,在梦里被弄得热醒,折腾了大半夜。
她要跳舞,跟他约法三章,舞裙外的地方不能有痕迹,他答应得顺利,也的确没在她穿舞裙会露出的地方留下一点儿痕迹。
但不影响要她生要她死。
昨天她一点儿体力都没有了,被他握着下巴看床顶的镜面天花板,光线明亮,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和小腹上,他的形状。
她红着脸岔开话题,脸颊还是烫的,好在很快开始训练。
这场巡演时间紧张,训练强度很大,练到傍晚,班上的同学陆续去了食堂吃晚饭。
孟盈被朱迪单独叫住。
“这次巡演想要加一场独舞,我想让你来准备,”朱迪的语气柔和,“你愿意再跳一次《巴赫的最后一天》吗?”
心跳停滞了一拍。
这支舞,是她十五岁那年终赛准备的。
跳完这支舞,她永远地失去了爸爸。
从那天开始,她有足足三年没碰过芭蕾,即使后来凭努力重新穿上舞鞋,转学进了朱莉亚这样的顶尖学府,她的心理障碍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甚至,在半年前,她还无法在舞台上完全发挥出正常水平。
这场巡演很隆重,台下几乎座无虚席,很像十五岁那年。
她全然没有信心,能在这样的地方,再跳一遍《巴赫的最后一天》。
指甲陷进掌心,她抿了抿唇,犹豫着想拒绝。
“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也和主办方商量过,他们同意你自行选择一支舞,”朱迪拍了拍她的肩,“你很优秀,但如果想成为最优秀的舞者,必须要克服这个心结。爸爸也会希望看到你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对吗?”
朱迪老师让她仔细想想,不用有太大压力。
她明白,这是朱迪给她争取的一个机会。
一个彻底走出去,成为一名舞者的机会。
她五岁以来的梦想。
心乱如麻。
孟盈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更衣室,外面灯光昏昧,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台下的周司屹。
他的视线掠过来,幽暗,莫名蛊人。
那些慌乱好像安定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个同学说的——
“他好爱你诶。”
“目光都只停在你身上。”
她出着神,周司屹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胸腔仿佛被烫了一下。
“带你去个地方。”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明明彬彬有礼,但又不容拒绝的姿态。
周司屹没带陈似。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车一路沿着公路开,很快就看到了海港。
她降下车窗,试图吹散脸上淡淡的热意,过一道弯的时候,侧面突然驶出几辆黑车。
头皮一麻。
孟盈突然想起那天在章行芝家楼下,那个表叔被陈似带走时,阴测测说的那句,你们等着。
是你们。
不是你。
难怪那天在章行芝家,她支支吾吾,一直没有提周正临的事。
所以,从在洛杉矶打听她行踪开始,那个表叔就已经跟周正临在筹谋。
不光要报复她,还有周司屹,毕竟当年是周司屹亲手削了周正临的权,把他送到港城。
陈似难得严峻的模样,陆霄洄突然来港城,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周司屹这几天应该都在处理这件事。
这事章行芝大概也知情。
浑身都冷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安静。
所以,那天章行芝那些软下来的语气,都是欺骗。
她从来没回头看过,也没念过旧情。
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司屹已经冷静地猛打方向盘。
车胎刮过路面,发出刺耳声响。
第二道疾弯时,前面又冲出来辆车。
旁边就是悬崖,那辆车猛踩油门从侧面擦过,目标明确地要把他们逼下悬崖。
电光火石间,孟盈看到了侧面那个司机的脸—周正临。
跟在B市时相比,周正临苍老了不少,那张电视新闻中一向慈眉善目的脸,这时只剩下一片阴测测的杀气。
周司屹没往旁边躲闪,反倒给油。
车几乎以最高速度飙出去,前面的两辆车仓促躲闪,其中一辆翻下悬崖。
车身擦碰,后视镜被撞得粉碎,飞溅的碎玻璃砸进车窗。
电光火石间,周司屹解下安全带,侧身抱住她。
她整个人被挡在他怀里。
滚烫的触感。
“闭眼,别怕。”
周司屹捂住她的眼睛,气息覆在她身前。
车一路疾驰,不知道开了多久,其他车都被甩开,只剩下周正临的车。
夜色浓稠。
雪亮刺眼的车灯里,孟盈突然意识到,周司屹是故意的。
他是顶级车手,明明可以甩掉所有车,偏偏只剩下周正临这一辆。
心中陡然一惊。
两辆车的车身几乎贴在一起,擦出滚烫火星。
周司屹降下车窗。
后视镜倒映出周正临惊恐万分的脸,他叱咤风云了半辈子,这时终于穷途末路。
周司屹的右手握在方向盘上。
前面的弯道狭窄,一面是陡峭悬崖,只要方向盘一打,周正临的车就会被撞下悬崖。
周司屹眯起眼,侧脸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气。
一身暴戾的杀伐气。
孟盈打了个寒颤。
周正临理应受到惩罚,陈似报了警,会有法律来惩罚他。
但这事如果由周司屹做,他这辈子都会背上个冷血的名声。
临近弯道时,她伸出手,贴住周司屹的右手手背。
周司屹侧头。
她的手指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气,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温热柔软。
女孩闭住眼,眼睫一下下颤抖。
一秒。
两秒。
耳边是剧烈心跳,然后,周司屹的气息笼罩下来。
孟盈睁开眼,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她整个人被周司屹抱住,头靠在他胸膛。
他一身的杀伐气散了。
在来不及思考的一刹,本能使他决定,抱住了她。
车内漆黑一片,周司屹盯着白裙子的女孩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抚上她湿红的眼。
地狱没意思。
死亡没意思。
跟她接吻要有趣得多。
“没事了,别哭。”
孟盈的手指还发着抖,被他一根根反扣住,滚烫有力的触感。
然后,是一个滚烫的深吻。
一切的混乱暂停,她缓慢眨了下眼,鼻间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有周司屹的,也有别人的。
浓稠夜色如用地狱,一道血痕蜿蜒过周司屹的领口,他刚才给她挡玻璃时划出的伤口。
而她的白色裙子干干净净。
周司屹扯松领带,擦去手背上的血,牵住她的手。
“周司屹…”
开口时才发觉嗓子哑了,她眨了第二下眼。
后知后觉的恐惧。
所有人都畏惧周司屹斯文皮囊下的败类做派,畏惧他百无禁忌的手段。
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是如此。
但她怕的不是这些。
“裙子没脏,别哭了。”周司屹拍着她肩,哄人的语气。
“你别有事…”她终于说出了这四个字。
刚才她真的很害怕。
怕他会出事,怕那些血都是他的。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受。
嗓子还是哑的,说完就哭了,委屈得忍不住。
周司屹低笑:“有事的是我,你哭什么?”
她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擦去颈侧的血。
手指刚伸出来,被周司屹握住。
“脏。”他轻描淡写说。
她抽出手,手指还哆嗦着,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他脖颈:“疼不疼?”
周司屹收回手,低头,眸中蓄起暗色。
她是真的吓到了,确认完他脖颈的伤口,稀里糊涂摸到他领口,手往里摸,还嫌碍事地解开几粒扣子。
周司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双黑眸除了暗瘾,还有别的沉默情绪。
孟盈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手背被周司屹握住。
她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姿势,耳根刷地一下红,手背被周司屹握着,往下滑。
手掌包不住的滚烫触感吓了她一跳。
“混蛋。”她的声轻得几乎听不到。
软得不行,轻易勾起最深的欲念。
忍无可忍。
周司屹的指腹摩挲着她手背,另一只手抬起她下巴,把人捞在怀里,堵着唇亲了上去。
很深的一个吻,外面一片混乱,陈似的车截停了周正临的,然后是轰鸣的警笛声,和粤语的喊话。
周司屹懒得管。
女孩皮肤白,脸皮薄,刚才被吓得发白的脸,很快就被亲出一层红晕。
所有的烦躁感都没了。
周司屹握着她的手,一根根擦去上面沾上的血。
她被弄得痒,含混喊了声他名,他轻轻慢慢亲吻着,一直亲到她的手指。
她羞得蜷了下手指,从这个角度,终于看见了他后颈的伤。
扎进了一道碎玻璃,很深,浸着一道纹身。
那个纹身是两人鬼混的第一晚,他去纹的,他穿衬衫的时间多,她没怎么看到过那个纹身到底是什么。
现在终于看清了。
Deeply immersed in a rose kiss
深陷玫瑰吻中。
热烈地相拥,深情地接吻。
周司屹永远游刃有余,百无禁忌。
唯独在她这儿。
愿赌服输,他设下天罗地网,但输的从来不是她。
心脏无法克制地跳动,她愣愣看着那道纹身,又看那个深深的伤口。
手足无措地想帮他捂住,但血还在流,慌乱下,她的眼角忍不住又红。
周司屹失笑:“别哭了,难受的不是那儿。”
前半句耐心哄人,后半句是句混蛋的荤话。
她回过神,视线都不知道放哪儿,被周司屹握着腰拉进怀里。
“哭也没糖给你吃。”
周司屹的手指掠过她裙摆,她几乎以为他要做什么,心脏砰砰跳,但他收回手,打了支烟。
耐心给她擦去眼角的湿意。
“不想吃糖。”她撇过脸。
“那哭什么吗?”周司屹眯了下眼。
“哭…”她吞了吞口水,“哭是刚才被你,被你亲的。”
说得结结巴巴。
周司屹笑了笑,不紧不慢:“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风流浪荡,斯文中带着痞。
她的耳根刷地红了。
“行了,一会儿给你买。”周司屹说。
都说了,愿赌服输,输的人从来不是她。
她就坐在他膝上,几乎呼吸相贴的距离,裙摆因为刚才的混乱有点皱。
说不出的勾魂动魄。
裙摆下面,那层薄薄的布料贴着他的西裤,白色的,上面有只小熊。
无法忽视的风光。
她完全没意识到,抿抿唇,红着耳根问:“你在想什么?”
那样灼烫的目光,烧得她脚趾都快蜷起来。
在情欲上,周司屹从来不是斯文君子。
周司屹的喉结滚了一下,掐了眼。
“想跟你接吻。”
暗瘾翻涌,但这句答案不带任何情欲。
那年在洛杉矶,他被老爷子叫去书房,问他为什么开始抽烟。
因为有了欲念。
后来那个差一点儿就回不来的夜晚,陆霄洄问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了。
抽第三支烟的时候,想跟她接吻。
但没哄好也没关好,他的猫跑了。
那晚他想,如果死在这儿,就算了,他委托律师做过公证,除了给老爷子的跟捐给慈善组织的,剩下半副身家都给她,她以后过得多好,即便嫁人生子,他看不到,免了烦心。
如果活着—
他打算放纵一次骨子里的掠夺欲。
没办法,他的所有欲望,只有她。
前面挂上警戒线,有警员过来,看到周司屹,恭敬地敬了个礼。
“周先生,我们送您和这位小姐下去。”
刚才的撞击下,这辆车已经接近报废了。
她的耳根还是红的,不自在地往车座缩了缩。
周司屹挑了下眉,像是看到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然后拉开车门,说:“不用。”
那个警员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关于周正临的后续处理,周司屹表情淡淡。
周正临是他的父亲,但从他背叛谢繁缇,半推半就造成她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父子亲情都已经断掉。
他从来杀伐果决。
隔着车窗,听不清他们说话,孟盈抱着膝走神,快要无聊到睡着的时候,车门被拉开。
她的眼皮沉沉的,被周司屹托着膝背起来。
他手背扣在她膝上,因用力,上面有淙淙青筋隆起。
莫名面红耳赤。
“做个交易。”
周司屹捏了捏她的小腿,她敏感缩了下:“什么交易?”
“你问我三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不会骗我吧?”她认真思考了会儿,警惕问。
“你先问。”周司屹懒懒说。
好像是笔不亏的生意。
她想了想,问:“你这样背我,会不会很耗体力,周先生?”
一本正经的语气。
周司屹低笑:“就三个问题,你打算浪费一个?”
她气哄哄捏了下他胳膊:“是我问。”
“不会,我身体测评报告全A,孟小姐。”
正经的语气,但心跳莫名乱了一下。
她揉了下手指,慌乱憋出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被看得脸都红了。
“看你。”周司屹笑了笑,不紧不慢撂下这两个字。
心跳有点加快,她咳了一声:“第三个问题,我妈妈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吗?”
“是。”周司屹答得坦然。
“那,前天她和我说的那些话呢?”她伏在他肩上,闷闷问。
周司屹停下脚步,黑眸幽暗。
“没关系的。”孟盈在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意料之中的答案,更多的不是难过,而是有点惊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怕你哭鼻子。”周司屹轻描淡写说。
他的指腹扣着她的小腿,滚烫的体温。
“可是,如果她拿这个威胁你…”她轻轻说。
穷途末路,章行芝做得出这样的事。
“有人爱你,对我来说并非威胁,而是幸事,绵绵。”周司屹的语气云淡风轻。
她的眼睫缓缓眨了一下。
“不会亏本吗?”
周司屹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周司屹目光幽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把她放下,握着她的腰,吻住她唇。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脸颊滚烫,心脏猛缩。
“有人…看到…”
她羞耻地推了推他胸膛。
周司屹不慌不忙抽出领带,蒙住她大半张脸。
“现在没人会认出你了。”
这句话好像偷情,她浑身烫得不行,气息混乱。
周司屹轻笑了声,一边不疾不徐地吻她,一边问:“喜欢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
她慌得不行,胡乱回答。
话音落下,左手被牵起来,有什么东西推上无名指根。
领带扣被解开。
孟盈这才发现两人在一座海边悬崖,周围空荡,海风扑面。
她的无名指根上被套了一枚戒指。
完全贴合的尺寸。
她足足愣了半分钟:“你不是说在追求我?”
“嗯,但我着急了。”周司屹握着她肩膀,一字一句。
“追得到就追。”
“追不到,就花一辈子,慢慢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