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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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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康宁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吃完饭又刷好牙,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才忽然意识到,祁教授今天怎么没去加班,而是直接洗澡了?
    结婚小半年。
    岑康宁自诩也已经有些了解祁钊这个人。
    说句工作狂魔半点儿不夸张。
    所以今晚回来,岑康宁本来以为他是要钻进书房库库加班一阵子的。
    虽然因为自己准备好的生日惊喜而中断。
    但岑康宁还是觉得,他会再加班一会儿。
    结果吃完饭后直接进浴室了?
    这是累了?
    岑康宁想了想,来回开车确实挺累。
    尤其是回程的路上,因为要开夜车,从头到尾祁钊没让自己碰车。
    等于说今天祁教授连轴转,开了至少三小时车。
    “那确实是累了吧。”
    岑康宁总结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自己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疲惫。
    于是在听到浴室里水声停下的瞬间,便也合上手机,决定跟祁钊道完晚安后,两人一起休息。
    直到浴室门被打开。
    只裹了一条浴巾的男人从门内信步走出来。
    岑康宁看着他上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的同时,有点儿挪不开视线。
    “钊,钊哥,怎么不穿上衣?”
    祁钊的头发还没完全干透,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发丝的底部滴答落在肩膀上,胸膛上。
    他对此浑然不觉,只低头看乖乖躺在床上的岑康宁一眼。
    “不用穿。”
    “嗯?”
    岑康宁正懵着,人已经走近。紧接着他眼睁睁看到祁钊拿出遥控器,随后嗡地一声,大床被合并。
    岑康宁:“……”
    过了一会儿。
    岑康宁开始明白为什么祁钊会说“不用穿。”
    反正是要脱,穿什么?
    再过了一会儿,岑康宁又明白了晚上的宵夜为何如此丰盛,完完全全就是某人吃饱了以后好折腾自己。
    最可气的是他也吃了很多。
    所以也就挺……能受折腾的。
    几重因素下,这晚最后俩人折腾到很晚。快要到天亮的时候,岑康宁已经累得神志不清。
    最后岑康宁几乎是被祁钊抱着进了浴室,在浴缸里被洗刷了个干净。
    而在彻底入睡以前。
    他记得自己被人握住手,签了一份协议。
    “你这叫趁人之危,祁教授。”
    “要拒绝吗?宝宝。”
    “我考虑考虑。”
    “宝宝。”
    祁钊叫完偏头亲了岑康宁一下。
    岑康宁脸腾地红了,斜眼睨他,佯装生气:“你作弊?”
    “宝宝。”
    祁钊又叫了一声,又亲了一下。
    这回岑康宁手一抖,没忍住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大名。
    “别放心太早,我可是能随便毁约的。”
    睡前,岑康宁记得自己很凶狠地威胁道。
    祁钊把被子给他盖好,又亲了他眼睛一下,随后关闭房间内所有灯,说:“好,答应你。”
    岑康宁于是心满意足陷入睡眠。
    这一觉岑康宁睡了许久,睡到天昏地暗,连第二天白天下了雨都不知道。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
    已经早上八点,拉着窗帘的卧室内仍旧漆黑一片。
    而在这一片漆黑中,熟睡的岑康宁不知道的是,身边的男人毫无困意。
    也许是傍晚那一大杯美式咖啡的关系。
    也许是最近的生物钟彻底紊乱。
    黑暗中。
    祁钊半坐着身体,一只手轻轻搭在岑康宁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则始终放在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上。
    是的,就在昨晚,祁钊收到了自己迟来的生日礼物。
    从来没有想过。
    十岁的时候,二十岁的时候收不到的礼物,会在三十岁这一天忽然地出现。
    正如祁钊也从来没想过,当公寓大门在他眼前打开的一瞬间,出现的会是穿着猫咪睡衣的岑康宁。
    “生日快乐!”
    小猫咪高兴地说。
    记忆力极佳的祁钊回忆起那时自己的情绪,竟然空白一片。
    只记得最后他盯着岑康宁色泽红润的嘴唇,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岑康宁的嘴唇是软的。
    味道带着一点葡萄味的甜。
    接吻的时候很乖,会主动闭上眼睛,脸颊很烫,发出情难自禁的声音。
    但这一切并不是全部结局。
    后来,祁钊拥有了一块儿蛋糕。
    一块儿不需要吃药,就能够庆祝生日的蛋糕。
    祁钊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蛋糕,正如他从小对自己的生日就不会有什么期待。
    无论是提前过的八月。
    亦或者无人问津的九月。
    生日于他来说,不过是每年一度的“受难日”,他需要被迫咽下难吃的红烧肉,长寿面,吃药防止过敏。
    也需要在当天再一次被提醒:
    “你要好好讨好你爷爷。”
    实际上,爷爷何曾需要讨好过?
    老爷子一视同仁的对所有人好。
    早早立下遗嘱,把遗产全部捐赠希望小学。
    祁钊并不是没有尝试沟通过,只是后来发现原来沟通没有效果,成年人只愿意听的进去自己想听的话。
    为了节省本就不多的时间,后来就也不再沟通了。
    也逐渐忘记生日这回事。
    年复一年,平静而又毫无波澜地度过九月十四号这一天,在深夜里加班,迎来又一天。
    直到第三十年。
    雨天清晨熹微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房间,落在祁钊手中的生日礼物上——
    那是一个一看就花费了许多功夫才拼好的乐高积木。
    背景是星空与行星。
    一个小小的宇航员穿着航天服,漂浮在蔚蓝色的行星前。
    “钊哥,生日礼物。”
    “是什么?”
    “先保密,你来拆。”
    “好。”
    祁钊说着,打开自己的生日礼物。
    “当当当!惊喜吧?”
    岑康宁很骄傲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般的形状:“我看了你发在期刊上的文章,原来你小时候喜欢天文学,想当宇航员——”
    祁钊看着手中的乐高积木说不出话来。
    的确,很年幼的时期,他对宇宙十分感兴趣,也曾立志当一名宇航员,登陆属于自己的行星。
    后来这个志向被多方否决。
    有年龄原因。
    未成年人的选择有时根本无法由自我做主。
    祁钊当时太小,也过于早地开始选择专业。
    也有自己的原因。
    后来祁钊意识到,比起成为宇航员,他其实更想成为一名天体物理学家,探索宇宙的成因。
    虽说后来仍旧没办法成为一名天体物理学家。
    可从未想过的是。
    很多年后。
    他到底是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小行星。
    小行星现在睡着了。
    等他醒来,他可以再对他讲一次自己在茫茫宇宙中发现他的经历。
    —
    雨越下越大。
    一到九月,A市便自动进入雨季。
    尤其是九月中旬,淅淅沥沥的雨像是总也下不完一样,惹人心烦意乱。
    城区如是。
    非城区就更如是。
    周天的早上本该是畅通无堵,可这一回一大早就开始堵,从市区到松山的那条高速路尤其。
    刘海俐一大早就包了车出发。
    直到中午左右才到。
    路上她给儿子发消息,祁钊没回,给儿媳妇发消息,岑康宁也没回。
    也许是堵车太久的缘故。
    刘海俐心脏突突地跳。
    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直到她抵达目的地,眼尖地看到不远处一对儿男女。
    “祁未言!你不要脸!”
    刘海俐气愤不已地下了车,不顾淋雨,整个人进入战斗状态。
    祁未言抱着女儿,本来正在给女儿换鞋,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瞬间带着笑意的脸绷紧。
    他下意识地把吓了一大跳的女儿护在身后,面色阴沉盯着正朝自己靠近的刘海俐。
    “你来做什么?”
    刘海俐充满恨意地看着祁未言:“我不能来吗?”
    祁未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要我说多少遍,我们已经离婚了。”
    刘海俐说:“那又怎么样?离婚多少年,我还是你儿子的亲妈。”
    祁未言冷笑:“所以?”
    “所以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欺负他!”刘海俐愤怒地提高了音量。
    她看了眼祁未言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儿,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儿身边站着的年轻女人。
    前所未有的恨意涌上心头。
    “祁未言,你就是这样骗我的?当初我们离婚,你答应我什么了?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其他孩子的,我才愿意跟你离婚。结果现在呢?你告诉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答应过你,但柔柔她,的确是一个意外……”
    一个谁也不想的意外。
    毕竟谁能想过已经做了结扎手术,又上了年纪四十多岁的祁未言竟然还能让妻子怀孕。
    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同样打了祁未言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过有孩子。
    跟现在的妻子结婚时也提前做好了婚前协议。
    但意外就是意外,妻子说她也没想到,等她意识到去医院查出怀孕的时候,小孩儿已经六个月。
    祁未言自己是开医院的,自然知道六个月的胎儿意味着什么。
    那已经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了。
    他如何放弃得了?
    得知消息后祁未言非常煎熬,一度也觉得自己的确对不起祁钊。
    可当他把这件事告诉祁钊的时候。
    祁钊的反应却很平平。
    祁钊甚至对他说:“恭喜。”
    于是祁未言一下子就想通了,连祁钊自己都不这么介意,为什么他要如此介意呢?
    后来孩子生下来。
    是一个小女孩儿,活泼可爱,冰雪聪明。
    祁未言为此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有一丝后怕。
    当初,他竟然真的为了那个不具有任何效应的誓言,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儿。
    “都这么多年了,海俐,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祁未言回过神来,试图苦口婆心地规劝前妻:“你看看我头上的白头发,再看看你的,都二十多年了,咱们真的要这样过不去一辈子?”
    刘海俐咬着后槽牙,颤抖着身体咬得很紧:“不可能。从离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别想欺负我儿子!”
    祁未言倒吸一口凉气:“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你又找了个狐狸精,生了个小狐狸精,不是欺负他是什么?”
    刘海俐指着躲在祁未言身后的女人气得口不择言:“你还真信她六个月才发现自己怀孕啊!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女人面色惨白:“未言,我……”
    祁柔在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
    哭泣声打断了大人们的对峙,也引来了一直沉默的祁耿。
    祁耿住着拐杖出现的时候,祁未言正要跟刘海俐进行新一轮的争执。
    直到老爷子出现,厉喝叫停。
    “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出丑?”
    祁未言深吸一口气:“行,我知道,爸你别管了。我自己解决。”
    “你解决个狗屁!”
    祁耿脱口而出,拐杖杵着地面:“你怎么解决的?当初离婚你也说你解决,后来什么情况?每一年都要闹到我这里!”
    “爸,我……”
    祁未言被祁耿骂得有些狼狈。
    虽然在外面,他是处处受人敬仰的院长,董事长,可说到底在祁耿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罢了。
    “先让你老婆孩子走,小孩儿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祁耿不容置喙地安排着。
    祁未言回过神来,看到小女儿哭花的脸心头一痛,果断抱住女儿,把女儿先安顿回车里。
    而那头。
    刘海俐见了这一幕,自然不会乐意。
    她这一趟本就是来找这对儿狗男女算账的,如今才刚见面人就跑了算是怎么回事?
    刘海俐立刻就想上前拦住祁未言,可惜却又被祁耿拦住。
    对这个前公公刘海俐多少存在点儿畏惧。
    她被迫停下脚步。
    “海俐,我们聊聊。”
    祁耿目光平静地说。
    刘海俐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了一会儿,说:“爸,你要是想教育我,那就不用了。”
    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
    刘海俐自觉不需要任何人的教育。
    但祁耿今天却并非想要教育她。
    “我可教育不了你,你这么大人了,又跟我儿子早就离了婚,我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身份去教育你。”
    刘海俐没说话,沉默。
    祁耿便面容严肃,又接着道:“我今天只想问你一句话。”
    “问吧,爸。”
    “这么多年来你不肯放手,到底是真因为你所说的,你爱祁钊,为他考虑,还是单纯只是恨未言?”
    刘海俐心头猛跳一下,脖子上的祖母绿翡翠牌亦是一晃。
    她扭头:
    “当然是为了我儿子。”
    祁耿脸上的皱褶更深几分,离开前他说:“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
    刘海俐站在原地不动。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司机下车给她了一把伞的同时,示意祁未言正在不远处等她。
    刘海俐接过伞,也终于从祁耿的诘问中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祁耿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她,难道是因为老头子年纪大了,正在准备立遗嘱?
    这些年来老爷子恐怕也积攒了一些资产。
    钱倒不是关键。
    一些在位时的人脉,还有话语权才是重点。
    忽然在她面前说这些,刘海俐不可能不介意。不过转念又一想,那些东西除了祁钊,老头子还能留给谁?
    难不成留给那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狐狸精?
    想到这一点,刘海俐心中平稳了不少,举着伞目光如炬走向祁未言。
    “想不到,这一次你竟然没有趁机逃跑。”
    刘海俐看着正抽烟的前夫,冷笑道。
    祁未言吐了个烟圈,抬起脸来看前妻:“我有话要问你。”
    “呵呵,平时不管不问的,怎么今天忽然一个两个都要问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自己知道是什么事。”
    祁未言按灭了烟,语气生冷地说。
    “我不知道。”
    刘海俐故意说。
    祁未言气得嘴角一抽:“还装?你背着我逼祁钊结婚的事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解决?为什么要解决?”
    刘海俐冷着脸,说:“他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吗?”
    “你……”
    见祁未言被气得不轻,刘海俐愈发得意:“本来婚姻大事就该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为祁钊会跟你一样,追求所谓的爱情吗?你当年倒是追求了,后来怎么样,还不是离婚?”
    “我离婚跟追求爱情没关系!”
    “又如何?还不是离婚了。”
    刘海俐斜眼睨着祁未言:“还有,别以为我真有多在意你那个狐狸精,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我儿子马上就能评上杰青了,等他上了院士,祁未言,你这个老狐狸也得看他脸色。”
    一番话下来。
    祁未言被怼地毫无还嘴之力。
    不过从二十年前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是这样,在吵架上,祁未言从来都吵不过刘海俐。
    祁未言也没想过二十年后他就忽然能吵的过了。
    但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气焰嚣张的前妻,蓦地,他想起某个画面。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刚刚说的话很有意思,哈哈。”
    祁未言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你到底在笑什么?”刘海俐感到莫名其妙,看着祁未言的笑容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祁未言用熟悉地凉薄语气讥讽她:
    “你觉得人是你介绍的,祁钊就不能追求爱情了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隆——
    天空中闷雷声响起。
    噼里啪啦的雨珠铺天盖地砸了下来,伞下的刘海俐面色惨白,控制不住地绷紧了一张脸。
    作者有话说:
    该来的总会来,不破不立
    解决完家里的问题就能真正在一起啦,很快地,大家信我[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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