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劳德双腿抖的完全站不稳的时候，相言终于大发慈悲的喊了停止。
    “接下来，每天早上同一时间，维持同一个动作，直到你的腿能够不抖为止。”相言平静的宣布着之后的安排，“接下来的时间我不会来监督你，自觉练习。你可以偷懒，但有的东西，是你自己的。”
    随后他看向巴雷特，抬了抬下巴：“下次炸炉子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你去哪？”巴雷特发誓自己真没想接话，就是一下子没过脑子。
    “神罗。”相言拿出保温杯，缓缓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应聘了一个职位，还没去报到。”
    趁着众人愣神之际，相言收起了保温杯。
    “顺便，看看总裁喜不喜欢昨晚的礼物。”
    雪崩众人瞬间回忆起昨晚那两块凭空消失的下水道金属门，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在神罗总裁的办公室里，还滴着下水道污水。
    原本还想骂骂咧咧询问相言还去神罗干什么的巴雷特听见这话闭了嘴，他也挺想看看神罗总裁的表情。
    相言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猜测今天神罗总裁大概率会召开会议。第一是评价一下有关神罗安保的问题，第二就是一号魔晄炉被炸的事情。
    相言想着，那个老登昨天让自己一顿恐吓，居然还有心情自己炸一下魔晄炉，想来是威慑力度不够。哦对了，路法斯今天应该会出席会议。毕竟他昨天三句不离一个小少爷，神罗总裁肯定会让他出席，而相言也该去适当的帮忙出出头。毕竟，他的ATM总不能一直处于“出差”的状态，作为安全顾问的他自然是不允许的。
    至于路法斯是否继续“出差”，这种小事，世界意志应该不会太在意。
    阳光还未完全驱散第七区的尘埃，相言的背影已然消失在街道尽头，留下一个训练已经完成，但依旧努力的身影。
    神罗总部，这座钢铁巨兽一如既往的吞吐着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相言没有凭借毁灭之力穿越空间，他信步前行，如同一名普通的访客。阳光洒在高耸的建筑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门口执勤的保安应当是新人，他们下意识的想要上前询问这个穿着1ST制服的黑发男人。
    然而，就在他们抬脚的瞬间，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守卫猛地伸手拦住了同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哆嗦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死死盯着那张被额前碎发略微遮挡的侧脸。
    “迪......迪特瑞尔大人？”守卫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门口的小范围内激起无声的巨浪。几名路过的研究员闻声侧目，在看见相言的刹那，手中的文件差点掉落在地，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嗯，是我。”相言依旧望着大厦高处，好半晌才扭头看向那名守卫，“我今天是来上任的，副总裁的安全顾问，昨天应该已经发布过通知了。”
    相言没有继续与他们废话，径直走向了那扇自带感应的玻璃大门。阳光透过玻璃，在大理石地板上切割出一片又一片的光斑。相言的脚步声不算大，但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鼓面上。
    神罗大厅充满了一种冰冷的科技感，跟希尔斯南特比起来显得有些古早，不过按照游戏年代来区分，两款游戏之间确实跨越了太多年。
    相言没选择直接瞬移的目的十分明确，首先是确认神罗是否发布了有关自己的任命通知，其次就是让那些曾经在背后阴阳他和萨菲罗斯的人看看，他回来了。
    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相言甚至还记得从哪里坐电梯能返回自己曾经的宿舍，从哪里坐电梯能抵达训练场......
    人就是这样别扭的生物，明明有那么多不好的回忆，明明知道神罗是个混杂着民众血肉的绞肉机，但内心深处埋藏的记忆还是让人忍不住去怀念曾经。
    随着相言进门，大厅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嘈杂的人声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落在那个缓步前行的身影上，从惊愕、慌乱，再到深深的恐惧。
    认出他的人，无论是中层主管还是底层员工，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不认识他的新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前辈们恐惧的眼神所震慑，大气不敢出。
    迪特瑞尔，这个名字就像是某种不能被提起的禁忌，他和萨菲罗斯曾经是神罗无坚不摧的象征，也是众高层心中一道狰狞的伤疤。尤其是他“叛逃”之后，价值高昂的海边平台被那漫不经心的一个响指彻底摧毁，虽然早已重新修建，但依旧在这个名字上蒙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影。
    “他......他不是......死了嘛？或者......”一个曾经参加过魔晄实验的中层研究员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闭嘴！别看他！”旁边的人死死拽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却也带着同样的惊恐，“是迪特瑞尔大人......他回来了！通知......昨天的通知是真的！”
    新人们被前辈们的反应彻底吓懵了，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穿着1ST制服的身影在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向核心区域的通道。
    没有安检，没有询问，甚至连一丝阻拦的意图都未曾升起。又或者是，根本就不敢升起那份念头。
    守卫们如同雕塑，眼神复杂的看着相言走向那不直达顶层的专用高速电梯。
    电梯前，原本等候的几名部门管理人员，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其中一人甚至踉跄着撞到身后的金属装饰柱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电梯门恰好打开，里面正准备出来的几位高层人员，目光触及电梯外那张冷峻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里面“滚”了出来，狼狈的让出整个空间，连头也不敢抬。
    相言目不斜视，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拂过衣角的尘埃。他从容步入电梯轿厢，按下顶层的按钮。金属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外面无数双写满恐惧和探究的眼睛。
    那模样，哪有曾经在背后蛐蛐他和萨菲罗斯时的那副嘴脸？难怪人总想往高处爬，权力和实力当真能避免太多太多的麻烦。
    就像迪特瑞尔那样，不做点什么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好欺负，那些恶毒的话语和丑恶的嘴脸，在迪特瑞尔杀上神庭的时候彻底崩溃，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电梯急速上升，带来的失重感对相言毫无影响。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再次拿出那个黑色的保温杯，慢条斯理的拧开，抿了一口温热的水。
    嗯，这个爱喝水的人设好像根深蒂固了。在瓦莱的时候没空喝水，到了盖亚倒是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装下13。
    神罗大厦顶层，战略核心会议室。
    巨大的长条会议桌旁，围坐着神罗各部门的巨头，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神罗总裁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可怕，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一夜未眠。相言没想到的是，神罗总裁返回神罗后第一时间回了办公室，看见了那两块散发着下水道恶臭还沾着不明污渍的门板。他的手指烦躁的敲击着昂贵的长桌桌面，觉得迪特瑞尔大概是真的疯了。
    路法斯这位名义上的副总裁，坐在他右手边稍远的位置，姿态优雅，但蓝灰色的眼眸深处一片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会议主题早已偏离了最初的魔晄炉爆炸事件报告和安保问题检讨，迅速滑向了针对路法斯的权力议题。
    “综上所述。”海德格粗声粗气的总结，刻意忽略了路法斯的存在感，“一号魔晄炉虽然损失惨重，但爆炸点并未扩散太远，对上层的影响极其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净化’了部分不稳定因素。安保系统的漏洞已经由塔克斯接受调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抚民众恐慌情绪。”他话锋一转，锐利的目光扫向路法斯，“路法斯副总裁之前提出的‘新能源替代方案’过于激进，且耗资巨大，在目前这种特殊时期，我认为应当暂缓。副总裁的精力，或许更应该放在平息此次事件引发的舆论上。继续‘出差’深入考察，收集更多的资料，稳定民众信心，才是副总裁目前最应该发挥作用的领域。”
    “复议。”史卡蕾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精巧的武器模型，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路法斯少爷的想法......很新颖，但太理想化了。神罗的根基在于魔晄开发，现在谈替代，为时过早，也动摇军心。一些偏远地区还需要一位重量级人物去安抚，尤其是米德加以外的那些墙头草。”
    “是啊是啊。”帕尔默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试图挤出笑容，“路法斯少爷年轻有为，出去历练历练，多累积些经验，对将来接管大局也是好事嘛。”他这句话看似恭维，实则将路法斯再次推向了“流放”的边缘。
    利夫和其他几位高层虽然没有直接发言，但沉默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总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为儿子说一句话。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能执行他意志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甚至可能挑战他权威的“副总裁”。让路法斯继续“出差”，远离核心决策圈，正合他意。
    路法斯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攥紧，他早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鸿门宴。父亲的默许，海德格和史卡蕾特毫不掩饰的敌意，其他人的见风使舵......他看了一眼平板上的内容，试图冷静下来用逻辑反击，但在绝对的实力和权力压制面前，他无论如何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迪特瑞尔？不，迪特瑞尔不一定会来。一股愤怒和无力感在他的胸腔内蔓延，难道又要回到那种被放逐、被架空的境地？
    就在海德格准备再次强调“出差”的必要性，总裁的手指即将敲下最终定论的节拍时......
    “哒”
    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隔音门，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明明不该被任何外界声音打扰的会议室，确实听见了那极轻的声音，像是什么坚硬的东西轻轻点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一滞，所有人都是一愣，先不说这声音是如何传进来的，光是这顶层会议室，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靠近。
    “哒......哒.......”
    脚步声。
    沉稳、清晰、缓慢。每一步的间隔精准的像是时钟的钟摆，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踩在昂贵的地板上，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脏上。
    海德格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惊疑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史卡蕾特把玩玩具的手指僵住，慵懒的神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帕尔默的胖脸刷的一下变的惨白，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其他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一直老神在在的总裁，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骤然停住，眼睛猛地转向会议室那扇厚重的，能抵御火箭弹攻击的合金大门。
    路法斯的心脏一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松了口气，放松的靠在了椅子上，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居然来了吗？来的还真是时候。
    脚步声越来越近，压迫感近乎凝结成实质，透过门板汹涌的朝着在场众人压来。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乎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扇门上，仿佛那里即将进入一头什么可怕的怪物。
    神罗总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看向安保主管，眼神中满是质问：为什么没人通报？为什么没人阻拦？但他随即反应过来门外的人究竟是谁，他想到了自己那张凭空被抹除的办公桌，猛然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海德格惊怒交加，并未注意到总裁的异常，他下意识就要按下桌下的紧急警报按钮。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坚固无比的合金大门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整扇门扭曲变形，然后像一个被随手丢弃的破纸板，轰然向内倒塌。沉重的门板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走廊上的灯光从门外涌入，勾勒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黑发金眸，身穿当年神罗1ST专属定制制服。他单手拿着一个保温杯，另一只手维持着一个向前推的姿势，仿佛刚刚只是随手推开一扇木门，而非推倒了一扇能抵御重火力的合金壁垒。
    “哟，神罗的门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脆。”烟尘在相言身边缓缓散开，却无法在他身上沾染分毫。他闲庭信步踏过倒塌的门板，走进了会议室，“花这么多钱做些豆腐渣工程，何必呢？”
    “看来，”相言随意的挥了挥手，挥散面前的烟尘，随后抬眼看向神罗总裁，至于其他部长，甚至是宝条和史卡蕾特他都没有看一眼，仿佛他们压根不值得自己关注，“我来的正是时候？开会也不叫我，真见外。老板，昨晚的礼物，还喜欢吗？”
    说完，也不等神罗总裁回答，又拍了拍手，两块从下水道“借”来的金属门板就摆在了会议桌上。如同最荒诞的现代艺术展品，静静地躺在会议桌中央，散发着与面前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淡淡的铁锈和下水道的气息。
    帕尔默看着那铁门，再看看门口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眼睛一翻，肥胖的身体软软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彻底吓晕了。
    史卡蕾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桌沿，指节泛白。海德格的手僵在警报按钮上方，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却再也无法按下去。
    神罗总裁的呼吸变得粗重，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他死死的瞪着相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份被当众展示的“礼物”，是赤裸裸的羞辱，更是无声的宣言。神罗那引以为傲的安保，在这个男人面前形同虚设。他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甚至可以随时因为不爽让整栋神罗大厦消失。
    相言最后的目光落在路法斯身上，路法斯依旧坐在那里，尽管努力维持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中难以掩饰的笑意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光芒，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哦，小少爷也在。”相言像是才看到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布什么重要消息的意味，“正好，我看大家应该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新职位。”
    他向前走了两步，无视了所有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径直走到路法斯身边的空位坐下，手中的保温杯轻轻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自我介绍一下。”相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冻结血液的寒意，“迪特瑞尔。昨天刚入职，担任副总裁路法斯·神罗先生的......安全顾问。”
    “我今天来这里，是针对我的直属老板长期‘出差’的议题进行一个投票。”
    “我的建议是，永久取消‘出差’事务。”
    “谁赞成，谁反对？”
    (/bi/365080/172374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