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折辱
翌日。
远方的天空还泛着鸭蛋青色，宫人与百官便忙碌起来。
耀月是大国，梦周是小国。
但耀月以仁礼闻名天下，温祁晏接待所有国家之人，都采用同一种态度。
因此，合宫上下为迎接梦周国使团忙碌着。
唯有荷园，依旧安安静静。
夏芒端着洗漱用品进入屋内，伺候许泠玥沐浴更衣，忍不住问道：“娘娘，陛下这段时间每晚都会来陪您，就算不整夜歇着，也会陪您半宿。”
“昨夜他却没来看您，一整夜留宿在皇后娘娘那……”
许泠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无妨，男人嘛，总是得钓着点他的胃口。”
她假孕这段时间，都按照金色字体教的，用各种方法取悦他。
直到她受伤，才没有用那些奇奇怪怪，但却极为害羞的办法取悦他。
胃口被养刁了，宫中后妃没有金色字体教的那些诱人手段，他会回来的。
但男人像狗，得钓着。
【女配听我们的，保管男主对你欲 仙 欲 死。】
【男人是狗，拿块肉钓着，他才会乖乖闻着味来找你。】
【女配下次可以试试其他冰火两重天……】
许泠玥看着金色字体的描述，脸颊飞染上两片红晕。
夏芒给她挽好发髻，看着她面容染霞，担忧地问了句，“娘娘，你可是身子不适？”
许泠玥闭上眼，将脑中随着金色字体描述而出现的画面甩出大脑，捧着燥红的小脸，“我没事。”
“陪我去趟冷宫。”
夏芒应下，拿了两个斗篷，趁着天色尚未大亮时，与许泠玥悄悄来到冷宫。
方婕妤一袭破旧灰衣，静静坐在窗边用残缺的左手沾着冷水，写写画画。
听到脚步声，她有些诧异地回头，紧紧盯着许泠玥，“你没怀孕？”
许泠玥脚步轻缓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破旧发黑的桌子，衬得她莹白细腻的手腕，精美如玉雕。
方婕妤愣住。
许泠玥扬了扬精致的下颌：“不是想确定本宫怀没怀孕吗？把个脉就知道了。”
方婕妤变形的左手手指微微蜷了蜷。
她垂下眼，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在折辱我？”
许泠玥不顾昂贵的斗篷被桌子碰脏。
她单手托着下颌，朝方婕妤笑得眉眼弯弯，“鹰就算是翅膀被折断，依旧能想办法遨游天际。”
“你没了右手，左手手指扭曲变形，却练就了用左手写字的能力。”
她缓缓敛了笑，神色认真地看着方婕妤，“方霖，你不是失去了把脉的能力，而是失去了把脉的勇气。”
方婕妤眼睫猛地一颤，搁在桌上的左手颤抖了一下。
许泠玥继续道：“你光听脚步声，就能判断我怀没怀孕。”
她缓缓拉起方婕妤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手指残疾，不是大脑残疾。”
“方霖，你方家的仇，不想报了吗？”
方婕妤瞳孔不断颤动。
她猩红可怖，变形扭曲的手指，落在许泠玥精美如玉的手腕上，就如同恶魔之爪碰到了神女之手。
她惊得就要缩回手，却被许泠玥紧紧按住。
她盯着方霖，一字一句道：“方霖，方家是世家大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你振作起来，离开冷宫，我有办法帮你复仇。”
【哈哈哈，女配是会安慰人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虽然语文从未及格过，但也明白这好像是贬义的说法吧，这么形容真的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要紧，要紧的是女配已经被人盯上了还不知道，男主囚禁play将在五秒后到达战场。】
许泠玥转头看向窗外，柳眉微微蹙起。
最近两日，这种感觉时不时出现。
荷园因为有暗卫把手，这种感觉甚少出现。
但她一旦离开荷园，这种感觉就极为明显。
她以为是她的错觉，如今看来，并不是错觉。
她确实被人盯上了。
但窗外枯黄的枝叶摇晃，透着一股糜烂腐败的味道。
除了落在树顶的乌鸦时不时叫几声，以及疯癫追着老鼠的宫妇，并无异常。
方霖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看着园中争抢蟑螂的疯妇，苦笑一声：“冷宫真的比监狱还可怕。”
许泠玥缓缓收回视线：“方家上百条人命，方婕妤真的要便宜柳家？”
方霖眼底浮现猩红，眼神倏然冷了下去，“这笔血债，我自然要讨回！”
“怎么讨？”许泠玥冷笑一声，“凭你弃妃的身份，你连冷宫都走不出去。”
方霖身子一僵，缓缓低头。
她残缺变形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温热感之后，是久违的脉搏跳动感。
她手指猛地抬起。
许泠玥依旧按住她的手腕：“继续。”
方霖抬眼，看着她眼中的鼓励，手指不受控制颤抖着。
痛苦、庆幸、震惊等复杂的情绪蔓延心头。
“你能探脉。”许泠玥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方霖心头一颤，有些不敢看她。
“方霖，逃避解决不了办法，本宫有办法助你离开冷宫复仇，但前提是你对本宫有用。”
许泠玥指尖点了点腕间银镯：“本宫收了你这支镯子，会说到做到，助你离开冷宫。”
“但要不要复仇，你自己决定。”
她朝夏芒扬了扬下颌。
夏芒将手中一直抱着的盒子放在方霖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
血迹斑斑。
方霖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父亲的字迹！
她颤抖着伸出手，拿起纸张。
上面，是方父去世前写的一张张药方。
这些药方，都是方父研究的一些疑难杂症。
看着这熟悉的字体，方霖只觉眼前恍惚浮现方父慈祥的面容。
他教幼小的自己认识草药：“霖儿，世间病症千千万，唯有不断研究，才能救人于疾苦。”
“为父这辈子定然要攻克部分疑难杂症！”
模糊的视线中，画面转变。
方父呕心沥血研究，终于研究处相应的药方。
却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柳家残忍杀害。
死前，他紧紧捏着药方，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不甘——
这些能救人命的药方，终究是无法现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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