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8 章 大善之举
主峰，议事堂。
一众弟子在长老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宴席，各种山珍海味不要钱一般端上来。
很快，江澜一行人到了。
执事堂的长老朝他拱拱手，又朝陌家众人行了个礼，便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了。
江澜笑笑，看向身后几人：
“诸位，请。”
“请。”
陌郢爽朗一笑，与他一同走向上席坐下，其他人也陆续入座。
看到这些珍馐美味，陌成涯和陌成洐眼睛都亮了几分，但一想到如此多前辈在此，又不禁有些拘谨。
看出两人的窘迫，江澜开口道：
“二位小友不必拘束，就当是唠家常便好，你们吃你们的，吃完了我唤人带你们去逛逛。”
“好。”
两人点点头，开始动筷，乖乖地吃着东西，也不好奇其他人在谈论什么。
江澜笑了笑，转头看向顾盛酩。
后者心领神会，拿出一坛封藏百年的帝王醉，给江澜递过去。
“前辈这是？”
陌郢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江澜淡淡一笑，利索地揭开封口，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顿时间，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充斥着整个大堂，光是闻着，就已经让人沉醉。
陌家那位年迈的长老嗅了嗅，发出一声很享受的感叹，称赞道：
“如此好酒，世间难寻啊。”
“嗯，确实不凡。”
陌郢放下酒杯，神色有些惊讶。
他堂堂天元境二重，只是喝了一口，体内仙力的流动竟然快了几分。
莫非此酒是以天材地宝酿造而成？可若是天材地宝，拿来酿酒岂不是暴殄天物？
陌郢想不明白，只是又喝了一口。
见此，江澜笑笑，并没有多说。
……
很快，陌成涯和陌成洐吃饱了，两人道了句客气话后，跟着门口的一位云剑宗弟子离开了。
殿内，众人相视而笑。
陌郢放下酒杯，直言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所来是为何事，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微微停顿，看向江澜。
“江宗主，我谨代表陌家，诚心希望能与云剑宗缔结同盟。”
话音落，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神色各异，齐齐看向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江澜，后者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
“敢问陌家主，你我若为同盟，那日后机缘造化，如何划分？”
“呵，这有何难……”
陌郢轻笑一声，显然对此问题早有打算。
他目光如炬，落在江澜身上。
“自然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
江澜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沉思。
陌郢也不急，淡定地喝着酒。
顾盛酩几人相视一眼，都没能想明白是怎样一个能者居之，于是通过灵识交流着。
“渊师叔，陌家主此言何意？”
“我也没想明白。”
渊无想微微蹙眉，而后看向一脸和蔼坐在陌夫人身边的三长老。
后者笑了笑，传音解释道：
“我想陌家的意思是，凡有机缘现世，双方后人各凭本事争夺，但不可交恶。”
“若有大造化，那便合力夺之，而后再做定夺，商议归属。”
“原来如此，多谢师叔解惑。”渊无想恍然大悟，立马将此告知了顾盛酩。
听完渊无想之言，顾盛酩脸上并无喜悦，反倒是皱紧了眉头，脸色凝重。
诚然，依陌家的说法，确实让陌家和云剑宗得以共存。
问题是，这只是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保证……倘若未来某一天，有人利欲熏心，背刺盟友，又该如何处置？
所谓的朋友，有时候比对手更恐怖。
顾盛酩确实不想再动兵戈，但他更不想拿珍视之人的性命，去赌他人之心。
而江澜所担忧的，也是如此。
他和顾盛酩想的一样，都是担心云剑宗的人会遭遇不测，毕竟在多数修仙者眼中，自己的利益总是摆在首位。
谁能保证，当有万年不遇的机缘现世之时，陌家不会以强硬手段抢夺机缘呢？
“……”
江澜侧目看向陌家主，后者依旧一脸淡定，似乎胸有成竹。
见此，江澜更加觉得疑惑。
对方既然能当上一族之长，除去实力之外，智谋肯定也不输他人，不可能想不到此事。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这般淡定？
江澜眉头越皱越紧，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对方想的太坏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顾盛酩起身开口道：“晚辈尚有一事不明，可否请陌家主解惑？”
“顾小友但问无妨。”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世人皆知，修仙者之心难测如海中细针，是恶是善只在一念之间。”
“恕晚辈斗胆，敢问陌家是否真能约束族内子弟，与云剑宗弟子以友相待同仇敌忾？”
顾盛酩目光如炬地看着陌家家主，哪怕面对的是一尊真仙也面不改色，毫无畏惧。
“好魄气。”
陌家主看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赞赏，而后不紧不慢说道：
“正如顾小友所言，人心难测，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先被利益蒙蔽，将手中之刃挥向同袍。”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当下竭尽全力维持同盟之好，避免刀剑相向的结局。”
“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陌家主微微停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江澜，继续开口：
“你我之中有人走上更高的山峰，能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他人心中的贪念。”
“这个答案，江宗主可满意？”
“……”
江澜沉默了一下，释然一笑，。
“既然陌家主已经给出了诚意，那我云剑宗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那便是同意了。”
陌家主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别看他刚才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早已慌得一批。
一方面是怕云剑宗不愿承担风险，拒绝能者居之的提议，另一方面，则是怕某个小家伙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这话说出去都人没信，他一个活了千年的天元境真仙，竟然会怕一个两百余岁的地元境后生？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试问，天下有几位一劫仙人敢惹此人？
别说天才级别的一劫仙人了，就连天骄级别的一劫仙人来了，也要敬此人三分！
毕竟一位传说级别的地元境，代表的可是绝巅仙人之下最顶尖的战力。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句话……
“我已登上山巅。”
——有着如此逆天的妖孽，而且还不止一位，足以证明云剑宗气运之强，未来定是一方大势力。
陌郢的目光从顾盛酩身上移开，眼中的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别样情绪。
他很快又压下思绪，神色无异道：
“既然如此，那便签订合盟之契吧，江宗主。”
“如此甚好。”
——
善书之人记载：
“玄辰历一八零八年，入春，天元陌家与云剑宗结契为盟。”
“此后，天元郡各大宗门尽归云剑宗所管，家族弟子皆入云剑门下，云剑大兴，传承不绝……”
写书人顿了顿，继续写下此中真意。
“陌家示弱，以尊云剑。”
“说以同盟，实乃附庸。”
“不过……陌家甘弃一时之利，避生灵涂炭，还为后人寻得一处凉荫，此举深谋远虑，大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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