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4 章 衡（下）
哗啦……
浪声波涛。
不知过了多久，顾盛酩的意识渐渐回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海面上。
世界沉寂，悄无声息。
“……”
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天穹。
思索一番后，他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黑色海面就泛起一圈白色的涟漪。
他一步步走着，孤身一人。
此地不知岁月，不晓春秋。
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可是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不知多少年后，顾盛酩忽然停了下来。
在他半透明的身躯上，淡淡的金色符纹开始显现，如同烙印一般，灼烧着他的身躯。
随后，一道道细小的裂纹浮现。
——因果反噬！
按理说，镇神狱内没有玄灵之力，甚至没有大道，他不会遭受因果的反噬。
但现在，那些被镇神狱抵挡的因果反噬确实又落到了他身上。
“……”
顾盛酩皱了皱眉，心中有了猜测。
抱着试探，他往后退了退。
果不其然，随着他往回走，身上的金色符纹与那些裂纹又消失了。
见此，顾盛酩肯定了这个猜测。
简单来说就是，前面有某种蕴含大道气息的东西，所以因果反噬能通过这个东西捕捉到他。
而这种东西，只能是……
顾盛酩抬眸看向远方，在无边黑暗的尽头，一抹微光一闪而过。
“阴阳法则。”
话音落，一黑一白两条小鱼凭空出现。
它们绕着顾盛酩转了几圈，随后一起朝前方游去，似乎在指引着他。
“……”
顾盛酩沉默片刻，往前迈出一步。
刹那间，金色符纹再次显现。
“呃……”
顾盛酩闷哼一声，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
走了几步之后，他开始拼命跑起来，那两条在前面引路的小鱼也加快了速度。
与此同时，此方天地开始颤动。
无法想象的因果之力从天而降，尽数落到顾盛酩身上。
轰！！！
面对如此恐怖的力量，顾盛酩脚下的海面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顾盛酩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体内黑金色的骨骼剧烈颤抖着。
若不是恢复了一部分力量，刚才那一下就能将他彻底轰碎！
“靠，玩我呢！”
“玄妄，能不能整点靠谱的计划！”
他骂了一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站起身，继续往前跑。
本以为一帆风顺，没想到还有意外！
“本座真是命途多舛！造孽啊！！”
他发出一声怒吼，半透明的身躯在此时变得愈发真实，但也愈发残破。
轰！！！
又是一阵剧烈的因果反噬，顾盛酩的识海剧烈颤动，难以忍受的剧痛撕扯着他的理智。
咔……
布满裂纹的身躯猛地一颤，掉落了几块碎片。
金色的血液从中涌出，洒落在黑色的海面上，开出一朵朵金色的桃花。
透过那些缺口，并没有看到血肉，只有一片刺眼的金光。
这些……全是因果！
此时他的身躯已经被因果同化，若是不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他…将成为一个因果业祟！
一想到此，顾盛酩就感到头皮发麻，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越靠近阴阳法则，他能使用的力量越强大，同时，落到身上的因果反噬也越多。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破灭与新生，在他身上不断轮回。
这个过程，带来的疼痛不亚于被人活生生剥下一层皮，然后撒上一层盐，再千刀万剐。
但顾盛酩是谁？他岂会怕疼？
“呃啊啊啊！！！！”
“……”
好吧，嘞个quo实有点痛。
但是不管有多痛，顾盛酩依旧拼了命地往前跑，从未停下。
天地轰鸣，大道怒吼。
无边黑暗中，数不尽的金色碎片从顾盛酩身上飞出，如同漫天星光。
鲜血滴落，化作一片片桃花瓣。
“……”
本源空间内，顾辞静静望着天穹。
他的目光透过无尽时空，落到那个满身裂纹目眦欲裂的男子身上。
他跌跌撞撞，他咬紧牙关。
他倒下，他又站起来。
他破灭，他新生。
他挣扎，他不甘。
“本座岂会……死在这里！！！”
轰！
他的一只手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金色碎片，落的满地都是。
鲜血从口鼻涌出，染红了青衫。
他面目全非……他傲骨凛然。
嗡——
白金符纹显现，磅礴的因果之力自破碎的识海中涌出！
刹那间，无尽的因果之力撞上了浩瀚的因果反噬。
无形的冲击波自他身上扩散，荡平了波涛汹涌的画面，时空为之凝固。
四处散落的金色花瓣染了鲜血，显得格外绚烂。
在这凝固的时空里。
他颤抖着，他笑着。
他拖着破碎的身躯，走向那一线生机。
他走向消亡，他走向重生。
他走向故事的结局，他走向故事的开篇……
终于，奄奄一息的他，来到了那团黑白双色的光球前，伸出了支离破碎鲜血淋漓的手。
于是，他得到了未来。
一个……璀璨夺目，光芒万丈，万人敬仰的未来！
嗡！！！
阴阳法则微微颤动，抚平了一切。
霸道的法则之力不停翻涌，在顾盛酩体内形成了一个恢宏的太极图腾。
太极图腾微微颤动，将顾盛酩身上所有力量吞入其中。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因果反噬和那浩瀚的因果之力，在绝对的不可逆的规则之下，渐渐融为一体。
最终，这两股力量，化作一个金色的太极，成了顾盛酩识海的根基。
与此同时，那缕早已炼化的乾坤两仪气，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
水火两根同时颤动，磅礴的水灵气和狂暴的火灵气交织汇聚。
灵海内，代表水火灵气的那两颗星辰开始向着彼此移动，最终撞在一起。
嗡——
想象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
在阴阳法则的影响下，这两颗星辰迅速融为一体，而且变得更加庞大！
不仅如此，这颗红蓝相间的星辰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却始终不会消亡。
正所谓……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顷刻间，顾盛酩残破的身躯恢复如初，体内黑金色的骨骼剧烈颤动，最终变成耀眼的金色！
玄奥的符纹铭刻其上，一白一金，一红一蓝，十分神秘。
璨金色的骨骼，加上那独特的双色铭文，此乃……两仪圣体！
“……”
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顾盛酩自己都愣住了。
此时的他，实力比之前强了不止十倍！
无穷无尽的灵气，坚不可摧的圣体！
最关键的，还是识海里……那个由因果反噬和因果之力组成的太极。
之前他为何会遭受因果反噬，归根结底，是他自身的因果不足以抵消这些外来的因果。
但是现在，这两股力量被阴阳法则融合了。
——只要其中一股力量变多，另一股力量也会随之增加，从而达到平衡！
如此一来，除非顾盛酩自己作死，一下子承受了足以打破平衡的因果反噬，比如试着抹除某位绝巅仙人。
否则，他完全不用担心所做之事带来的因果反噬！
“这便是……一线生机吗？”
顾盛酩握了握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有些失神。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前他还奇怪，为什么玄妄留下的线索里，会有一件顶级仙器的存在。
毕竟以他现在的灵气储量，就算获得了仙器，也无法发挥多少力量。
但是现在……拥有两仪圣体的他，灵气几乎无穷无尽，未必不可发挥仙器九成威力！
从一开始，玄妄就计划好了一切。
抢夺他人造化，加重自身因果，最终遭到反噬。
又以阴阳法则的力量，将这些因果反噬全部转化为他自身的因果之力。
同时，还让他成就两仪圣体。
如果只为活下去，以玄妄的智慧，恐怕用不着如此麻烦。
这所谓的一线生机，不只是现在的，也是未来的。
恐怕只有这样，他才有实力改变未来，并且承担改变未来的代价。
“……”
顾盛酩深吸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玄妄，你真是，令我又爱又恨。”
“亏你敢想啊，好几次我差点死了！”
“罢了，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大忙的份上，回去后，我给你立个纯金的碑。”
说着，顾盛酩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等…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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