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凰的指间碰触到他眼上的黑纱时，夜璃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他瞳孔一缩，虽然极力掩饰，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那难以忽视的排斥与一闪而逝的恐惧。
    恐惧过后，他心头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心怀天下？
    “公主殿下既然知道我曾是辽国国师，想必也知道，我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阵清风拂过，竟瞬间吹落了他眼上的黑纱，露出了一双天生异色的漂亮瞳眸。
    夜璃面色一僵，然而下一秒，萧云凰惊艳的表情毫无预警的撞进他的视线里。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上次在摘星楼里阻止慕寻容的人，是你对不对？”
    “莫非与你对视，会被摄魂夺魄？”
    萧云凰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看见的话本子，好奇的拉着夜璃打量了好一阵儿。
    他愣了片刻，感受到她喜悦的情绪，下意识的回道：
    “不会摄魂，只是我们夜氏一族，自古便习得催眠之术，不过……公主殿下难道不怕我吗？”
    “你会催眠本公主？”
    “夜璃不敢。”
    “那不就对了，你这么厉害，本公主拉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怕你？”
    萧云凰坦荡的笑了出来，夜璃看着她那真挚的眼睛，不由得再次沉默。
    但凡见过他真容的，无不怀藏私心。
    或贪婪，或厌恶，但更多的是恐惧。
    “怪物！你这个怪物！你没来我们村子前，年年风调雨顺！你来了之后，庄稼莫名其妙就枯死了！”
    “我，我不是怪物……”
    “你看看你的眼睛，那是不祥之兆！说不定隔壁村庄突然被土匪袭击，也是你带来的灾厄！”
    “不，不是这样的……”
    “快！放火把他烧了，这样村子就能躲过厄运！快，别让他跑了！”
    不要！
    他真的不是怪物！
    他的眼睛是天生的，是祥瑞之兆！
    他们一族但凡有新生之子，必有漫天红霞，百鸟相迎，万木逢春！
    为何无人肯信他？
    “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别人不信你，但我信你！平日里连蝼蚁都不忍踩死的人，怎会是怪物？”
    “你应该是转世圣贤，那等凡夫俗子，又怎能明白你的珍贵？”
    萧云凰的笑容，再次和年少的封思奕重叠在一起。
    时隔多年，竟还有人和他一样，对自己说同样的话。
    像，真的很像。
    夜璃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幼时独自在各国流浪，遭受驱赶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不知道自己的归属在何处，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飘飘渺渺，虚虚幻幻。
    直到遇见封思奕，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亲情和友情的羁绊。
    他虽然身怀神技，实际上内心却怯弱不已，而他却从封思奕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生命力。
    强大，骄傲，不屈，勇于和命运对抗。
    其实，夜璃已经接受了封思奕的变化，世事变幻无常，更何况是人心。
    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在萧云凰的身上，总是能看见封思奕的影子，莫非这是上天给的启示，是上天选她的理由？
    她，也会走向一样的道路？
    她，也会和封思奕做同样的选择？
    (/bi/278534/367225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