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有点暗,秦肆酒难免想到今晚在礼堂时的那支舞蹈。
落在自己腰间的禁锢和攥在自己掌心的温热。
明晃晃地告诉他,那不是一场梦。
秦肆酒想不明白秦北的用意,也不打算深究。
左右他们俩也马上见不到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秦北走下楼梯,站在秦肆酒身边,“好学生也早恋?”
秦肆酒往旁边移了一步,想要离秦北远点。
他感觉秦北现在像个神经病,也不知道突然间发的什么脾气。
“我发现人的脑子脏,想什么都脏。”秦肆酒冷着脸说道:“你知道刘叔女儿几岁吗?”
秦北可能也反应过味来了,冷哼道:“是,我这种穷乡僻壤长大的,自然没有你这种高洁的思想,自然会把事情往脏了想。”
秦肆酒懒得跟他争,扭头开门就准备走。
秦北看着他的后脑勺,用一种十分讽刺的语气说道:“哥哥,接着教育啊,我还没听够呢。”
秦肆酒猛地转头看他,“没完了是吗?”
他用手虚虚地点在秦北的心脏处,问道:“我倒是还有问题想问问你,我管谁叫的热络,我早不早恋,跟你有什么关系?亲爱的弟弟。”
秦肆酒此时的表情终于不再冷冰冰,在秦北的眼中鲜活了许多。
秦北半垂着眼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这一小会的功夫外面便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给地上铺了一层白霜。
路上的行人裹紧身上的外套,步履匆匆。
秦肆酒和秦北这边的时间却仿佛停滞,连带着窗外的一切都凝结。
秦北一点一点靠近秦肆酒,直到将人逼至角落,再无退路。
墙壁将秦肆酒的后背硌得生疼,他却被秦北按着怎么都逃不开。
秦北笑容讥讽,一字一字往下落,“刚刚那几秒你在想什么呢?”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看向秦肆酒的眼神越来越嘲弄,“不会是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
秦肆酒皱起眉。
秦北的确做得许多事情,都不在他理解范围内。
黑暗中不明不白的那支舞,对柳辰的针对或者是刚刚的质问,都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但是秦肆酒不至于觉得秦北是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那太荒诞了。
甚至比狸猫换太子这件事还要荒诞。
秦北用手臂撑在秦肆酒脸旁的墙上,随后上半身开始往下压,直到冰凉的嘴唇停在秦肆酒的耳侧。
他说话的时候像在认真的亲吻。
“哥哥,我只是不想你的人生太好过。”
秦肆酒听懂了。
换一种说法,秦北只是想要毁了他的社交,生活,家庭以及其他。
秦肆酒想明白之后更加冷静了,看着秦北的眼睛说道:“我是欠你的,但归根结底错的不是我。过去你要怨要恨,我都受着,更不想与你争论那些没用的是非对错。”
他声音凉薄了许多,继续道:“有那样的亲生父母是我选的?是我强迫他们换的孩子?是我逼着纪天成为非作歹?”
秦肆酒轻笑了一声,又说:“你以为只有你恨?我更恨。我恨当初为什么要被换,为什么要过那么多年好日子,以至于如今。”他停顿了一下,迎着秦北的目光,一字一顿,“因为愧疚而忍让着你这种惹人厌烦的东西。”
秦北再次将秦肆酒按在墙上,双手死死抵着他的肩膀,像是要捏碎一般。
他的声音狠厉,“秦肆酒,少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恨?你凭什么恨,你有什么资格?你唯一的错就是,你是纪天成的儿子。他毁了我,我毁了他儿子,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好啊。”秦肆酒的眼神有着令人胆寒的冷,“那就试试。”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今年的京市或许比往年冷上许多。
秦肆酒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刘叔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不忍破坏,叫了门口的服务生送上礼物。
从餐厅出来后,他撑伞沿着街边走。
刚刚跟秦北说话说得是狠,但再次冷静下来之后,他有点茫然。
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良知却总是叫嚣着弥补二字。
秦肆酒所能想到的弥补,只有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再也别见了。
回家的路上,秦肆酒接到一通电话。
柳辰声音风风火火地传过来,“秦肆酒你快来!秦北跟人打起来了!那人快被他打死了!”
秦肆酒握着伞柄的手紧了一下,问清楚地址后连忙赶过去。
他刚到门口,看见的便是秦北一言不发地将瘦弱的男人压在身下,一拳一拳地砸过去,疯了一样。
柳辰实在不想秦肆酒沾染这种事,但又实在没办法。
再不找个人拦着秦北,今天恐怕要出人命了。
警也报了,可半天半天还没人来。
看见秦肆酒的身影,柳辰赶紧迎上去,正想说话,秦肆酒推开他就往前走。
秦肆酒拉住秦北的胳膊,皱眉道:“秦北。”
秦北即将落下的拳头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更狠地砸过去。
“谁他妈把你叫过来的?”
秦肆酒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整张脸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简称血肉模糊。
地上这人听见动静,用力地睁开眼看秦肆酒,随后咧着那张满是鲜血的嘴唇,笑得猥琐极了。
“呦,这就是我那个当大少爷的儿子啊?”
男人的声音一听就是被烟熏了几十年,沙哑得好像里面卡着一口陈年老痰。他的身上有着醉酒的红,笑得更加恶心了。
“还不赶紧把这小兔崽子拉走,他要杀了你爹我啊!”
秦肆酒从没想到,自己和亲爹的会面,会是在这种情景。
“闭嘴!”秦北打得更凶了,眼眶周围漾着失去理智的红。“我真后悔当初只是把你胳膊打废了,是不是敲了你的双腿,你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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