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陪葬单
陈默蹲在仁济堂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里，鼻尖萦绕着陈年福尔马林的刺鼻味。他手里攥着半截翡翠扳指，指环内侧的"赵"字刻痕正被辐射灼得发烫，像块烙铁嵌进掌心。
"陈掌柜打算孵辐射蛋呢？"林夏的****在管壁敲出三长两短，暗号震落簌簌铁锈，"赵家养的蟑螂都比你有活力。"
"您当谁都跟林大小姐似的，穿防化服还能走猫步？"陈默反手将扳指卡进通风扇叶，靛蓝火花溅在防护面罩上，"老爷子这实验室够朋克的，拿铅棺材当储物柜使。"
螺旋桨停转的刹那，陈默看见了那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头颅——是十年前失踪的药材商老周，太阳穴上的七星针眼还在渗着靛蓝液体。他突然笑出声："赵会长这手办收藏挺别致啊。"
林夏的枪口突然调转方向。陈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整面墙的标本罐后藏着台老式电报机，纸带正缓缓吐出1997年的日期。他摸出父亲那本辐射日志，扉页夹着的发报密码表突然开始自燃。
"老爷子这防盗措施够狠的。"陈默用液氮罐冻熄火苗，"敢情看自家笔记还得先过火焰山？"
纸带上的摩尔斯电码在液氮雾气中显形："88.4.15，三车硫磺入地基，混凝土辐射值超..."后面的字迹被血渍模糊，陈默的指尖刚触到血迹，幻象便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父亲被按在卫生局会议室，钢笔尖戳进掌心逼着签字。窗外暴雨如注，混着混凝土的车队正驶入夜色，车灯照见押运员胸口的船锚纹身。
"陈掌柜！"
林夏的暴喝惊醒了他。陈默侧身躲过飞来的标本罐，福尔马林液泼在防护服上滋滋作响。他抄起解剖台上的骨锯格挡，火星四溅中瞅见袭击者脖颈后的船锚刺青。
"哟，这不是海关缉私队的王副队长么？"他旋身将骨锯卡进对方肩胛，"您这纹身改得挺别致，船锚上还缠条小蛇？"
黑衣人闷哼着撞翻标本架，成排的头颅罐滚落在地。陈默趁机扯下他胸牌，1997年的工作证上赫然印着"江城卫生局基建科"。
"林小姐，接着！"他将胸牌抛向通风口，"这可比你追查的华侨船队带劲多了！"
林夏凌空接住的瞬间，整面墙的标本罐突然开始震动。陈默瞥见福尔马林液面泛起诡异的荧光，抄起辐射检测仪大喊："后撤！伽马射线暴！"
他们撞进防爆门的刹那，蓝光吞没了整个实验室。陈默的后背抵着铅门，检测仪在掌心疯狂尖叫："300伦琴...够把赵会长烤成辐射脆皮鸡了..."
"你的幽默感比辐射还致命。"林夏撕开防护服，锁骨下的靛蓝瘀斑正在扩散，"还有七分钟，要么找到解毒剂，要么给我个痛快。"
陈默的银针已刺入她天突穴："您这辐射病是十年前落下的吧？"指尖划过她颈侧疤痕，"马来亚槟城港，华侨药船'长春号'。"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陈默从腰包摸出个景泰蓝药盒，1988年的船票存根从夹层滑落："令尊林卫东当年押运的可不是普通药材。"
防爆门突然传来切割声。陈默将解毒剂推进林夏静脉，转身撬开地砖："老爷子留的后路够绕的，敢情把防空洞修成贪吃蛇？"
幽深的地道里堆满印着船锚标志的木箱。陈默踢开某个箱盖，成捆的1988年债券散落一地，每张都沾着暗红血渍。他突然笑出声："赵会长这假账做的，阎王爷看了都得报税。"
林夏的枪托突然砸向某处箱角。陈默看见钢板夹层里嵌着个铅盒，盖子上刻着"陈广平封存"的字样。他蘸着辐射尘在锁眼画符，密码竟是他八岁那年画的王八涂鸦。
"老爷子这恶趣味..."盒盖弹开的刹那，陈默的调侃戛然而止——密封袋里躺着三支淡金色注射液，标签上的分子式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铀-235螯合剂。"林夏的呼吸喷在防护面罩上，"能救你我的命，也能造脏弹。"
切割声突然逼近。陈默将药剂揣进内袋，反手将空盒抛向声源："赵老，您要的棺材来了！"
爆炸的气浪掀翻整排木箱。陈默拽着林夏在债券雨中狂奔，1997年的验货单漫天飞舞。他瞥见某张单据上的"陈广平"签名，突然急刹转身："等等！老爷子在账单背面写了..."
子弹擦着耳畔射入砖墙。陈默就着枪火微光辨认字迹："三日后戌时，当归须断。"他突然笑出声："这遗嘱写的，跟菜谱似的。"
地道尽头传来水流声。陈默踹开锈死的铁门，护城河的腥风扑面而来。他转身对追兵竖起中指："劳驾给赵会长捎个话——他藏在卫生局地下的那车硫磺，我浇了三十吨陈醋！"
林夏的摩托艇引擎轰鸣时，陈默正对着检测仪皱眉："辐射值降了？"他突然扯开领口，胸前的翡翠扳指已碎成齑粉，靛蓝粉末正渗入那个船锚纹身。
"您这纹身会发光哎。"他戳了戳林夏后腰，"赶明儿能当夜灯使。"
回应他的是射向夜空的信号弹。陈默在紫红色光芒中翻开辐射日志，最新页浮现出父亲的字迹："默儿，若见船锚缠蛇纹，速烧三济堂账本。"
摩托艇靠岸时，他望见对岸卫生局大楼的轮廓正在晨雾中扭曲，像极了辐射日志里那些变异的细胞图谱。
（本章完）
三济堂丙字账·庚寅年三月十五
收当：翡翠扳指残件
死当押银伍佰圆整
备注：含放射性粉尘
损毁：防化服两套
赔银叁仟贰佰圆整
经手：陈默画押
遗失：铀螯合剂空瓶
赔银壹万圆整
(/bi/282352/3683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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