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招之约
“小辈…”
“你…可知罪？”
太上长老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星辰运转轨迹，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之重，狠狠砸在凝固的空间之中。那声音并非响彻天际，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轰鸣，带着一种审判万古、洞悉一切的威严。整个问剑坪的空气仿佛都化作了沉重的水银，压得人喘不过气。
七位峰主躬身垂首，冷汗浸透后背。叶清玄屏住呼吸，古宁更是如同鹌鹑般缩在紫霄峰主身后，连怨毒都被无边的恐惧淹没。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钉在高台前那个唯一昂首挺立的身影之上。
无尘覆盖着冰冷道纹的脸庞，在朦胧星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诡异而漠然。兜帽早已滑落，漆黑的瞳孔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毫无波澜地迎视着高悬于空、如同神祇俯视众生的太上长老虚影。
没有敬畏。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涟漪。
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冰冷的、不屈的…死寂！
“罪？”
无尘的声音响起，如同冰层碎裂，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和嘲讽，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何罪之有？”
“根骨…是尔等所测。”
“悟性…是尔等所评。”
“实战…是尔等所定。”
“魁首之名…是尔等所授。”
“七峰闭门…是尔等所择。”
“我…何错之有？”
“我…何罪可认？”
平静的质问，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向那高高在上的虚影，也刺向高台上那七位面色铁青的峰主！将太一剑宗引以为傲的规则、评判、乃至最终的选择，赤裸裸地摆在台前！不是质问规则本身，而是质问规则执行者的…眼瞎心盲与虚伪！
“放肆！” 紫霄峰主再也按捺不住，哪怕在太上长老的威压之下，依旧发出压抑着暴怒的低吼，“牙尖嘴利！巧言令色！你辱骂峰主，亵渎宗门威严，便是滔天大罪！罪该万死！”
“威严？” 无尘的目光冷冷扫过紫霄峰主，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靠趋炎附势维护的威严？靠打压异己维护的威严？还是靠…冢中枯骨的腐朽气息…来维护的威严？”
他猛地抬头，漆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再次刺向太上长老的虚影：
“若这…便是太一剑宗的威严…”
“那这威严…”
“不认也罢！”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投入了冰块！
整个问剑坪死寂得可怕！连七位峰主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所有人都被这狂悖到无法无天的话语震得魂飞天外！他竟然…他竟然敢在太上长老面前，再次公然挑衅整个太一剑宗的尊严？！
“大胆！！！”
“狂徒受死！”
“太上长老面前，安敢如此！”
七位峰主几乎同时暴喝出声，恐怖的金丹威压再次不受控制地爆发，如同七条被彻底激怒的狂龙，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下高台，将那亵渎宗门的蝼蚁彻底碾碎！
然而！
嗡——！
一股远比七峰主合力更加浩瀚、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威压，如同沉睡的星海骤然苏醒，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将那七股暴怒的威压强行压制、平息！
太上长老虚影周围流转的星辉，似乎都因为这冰冷的对峙而停滞了一瞬。那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眸，牢牢锁定着无尘，里面不再是单纯的惊疑或凝重，而是多了一种…仿佛穿透了万古岁月、洞悉了某种禁忌真相的…复杂与沉重。
“好。”
“好一个…不认也罢。”
太上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淡漠，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回音，仿佛穿越了无尽时光。
“口舌之争，无益。”
“你既不服…”
“那便…让老夫…”
“亲自…称量称量…”
“你这块…自诩蒙尘美玉的…顽石！”
“究竟…有几斤几两！”
话音落下的瞬间！
太上长老虚影那模糊的右手，极其随意地…朝着下方问剑坪的中心区域…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没有毁天灭地的灵力波动！
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空间本身、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挪移之力！
问剑坪中心，方圆百丈的区域，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青石地面，连同其上的一切杂物、甚至弥漫的空气尘埃，都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清空！露出下方一片光滑如镜、流转着淡淡星辉的奇异空间屏障！
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如同倒扣琉璃碗般的半球形空间结界，瞬间形成！将问剑坪中心百丈区域，与外界彻底隔绝！
无尘的身影，连同太上长老那道模糊的虚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巨大的琉璃结界内部！如同被投入了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角斗场！
“此乃‘星斗结界’！” 太上长老淡漠的声音在结界内外同时响起，如同宣告规则，“自成空间，可隔绝内外。尔等七峰主、叶长老，及所有弟子，皆可观之，但…不得干预！”
结界外，所有人都惊呆了！太上长老…竟然要亲自出手？！哪怕只是一道虚影！这…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奇闻！一个筑基修士，何德何能？！紫霄峰主等人脸色变幻不定，既有期待太上长老出手惩戒狂徒的快意，又隐隐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安。叶清玄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结界内。古宁则是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扭曲的期待！
星斗结界内。
空间异常稳固，弥漫着淡淡的星辰气息。太上长老的虚影悬浮于结界穹顶之下，星辉流转，如同神祇。无尘的身影则立于下方光滑的星辉地面之上，渺小如尘。
“小辈。” 太上长老的声音在结界内回荡，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淡漠，“老夫不以境界压你。此身虚影，能动用之威能，不足本尊万一。然…对你而言，依旧如同天堑。”
“念你修行不易，天赋…或有几分奇异。”
“接老夫…一招。”
“若能接下…”
“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你…可入外门。”
“若接不下…”
“便证明你…不过是块冥顽不灵的顽石…合该…葬于此地！”
“如何？”
冰冷的规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施舍，也是最后的审判。
结界外，众人屏息。一招？太上长老的一招，哪怕是虚影的万分之一，也绝非筑基修士可以想象！这看似给了机会，实则…几乎是必死之局！
结界内。
无尘缓缓抬起头。
覆盖着冰冷道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瞳孔深处，那点纯粹死寂的乌芒，如同星辰般亮起。他平静地看着穹顶下那模糊而威严的虚影，没有回答“接”或“不接”。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覆盖着玄奥黑色纹路的手掌，掌心向上，正对着太上长老的虚影。
动作简单。
却带着一种无声的…
邀战！
“好。”
太上长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个淡漠的音节。
随即，他那模糊的虚影右手，极其随意地…朝着下方…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
没有毁天灭地的灵力汇聚！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到仿佛剥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最本源“存在”的…
星光！
一道细如发丝、却蕴含着难以想象重压与锋锐的星光，如同从九天垂落的银河，又似洞穿万古的裁决之矛，无声无息地…
点向无尘的眉心！
星光所过之处，连弥漫着星辰气息的稳固空间，都发出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一股无法抗拒、无法闪避、仿佛要将灵魂连同肉体一起彻底碾碎、归于虚无的恐怖意志，瞬间锁定了无尘！
太上长老的虚影一击！
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却蕴含着…绝对的碾压！
面对这看似简单、实则避无可避、足以让金丹巅峰修士都瞬间陨灭的恐怖星光！
无尘那抬起的、覆盖着道纹的右手…
五指…
猛地一握！
(/bi/285184/3663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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