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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石擒虎入瓮》
    断木崖的晨光带着股铁锈味。石擒虎勒住黑马,两柄青铜重锤在掌心转了个圈,锤上的铜环叮当作响,惊得崖顶的寒鸦扑棱棱飞起。他眯眼打量着谷底那条窄路,路两侧的崖壁像被巨斧劈开,光秃秃的石面上只有几丛倔强的酸枣枝。
    “将军,韩成功那厮准在里面藏着。”呼延烈缩着脖子跟上来,后背的鞭伤被晨风一吹,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昨夜又被石擒虎骂了半宿,此刻说话时声音都在发颤,“末将探过了,这谷里只有一条路,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石擒虎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在干燥的土路上砸出个小坑:“一群丧家之犬,还敢跟老子玩花样?”他回头冲身后的羯兵吼道,“都给老子精神点!抓住韩成功,女人归你们,男人的骨头给老子泡酒!”
    三百精骑齐声呐喊,声浪撞在崖壁上,反弹回来像闷雷。呼延烈看着这阵仗,心里却莫名发慌——韩成功能从黑石坞一路逃到这儿,绝不是易与之辈,断木崖看着是绝境,说不定藏着什么陷阱。可这话他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石擒虎身后,催马进谷。
    谷底的路比想象中更窄,两匹马并排走都嫌挤。羯兵的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脆响,在寂静的谷里格外刺耳。石擒虎走在最前面,重锤上的铜环随着颠簸晃动,偶尔撞在崖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将军,你看前面!”一个羯兵突然喊道,指着前方几十步外的路面。那里的枯枝败叶明显比别处厚,隐约能看见泥土下露出的尖木茬。
    石擒虎勒住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韩成功就这点本事?”他冲呼延烈扬了扬下巴,“让你的人,把那些破烂玩意儿清了。”
    呼延烈不敢怠慢,赶紧叫过十几个步兵,让他们用长矛拨开枯枝。底下果然埋着削尖的木桩,密密麻麻的像片小竹林。步兵们七手八脚地往外拔,拔到第三根时,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一个羯兵的脚被木桩划破,血顺着靴底往下淌。
    “废物!”石擒虎骂了句,却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种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埋伏,顶多是韩成功黔驴技穷的挣扎。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石擒虎回头望去,只见几十个汉人乡勇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为首的独臂汉子举着环首刀,嘴里喊着“快跑!羯兵来了!”,正是陈玉。
    “哈哈,来了!”石擒虎大笑,拍马就冲了上去,“韩成功呢?让他出来受死!”
    陈玉像是没料到会撞见羯兵主力,吓得脸色煞白,调转方向就往谷深处跑,嘴里还喊着“快撤!往两边坡上撤!”。他身后的乡勇们慌作一团,有几个跑得慢的,真就一头扎进了路边的陷阱,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追!”石擒虎哪里肯放,催马紧追不舍。他看那些乡勇慌不择路的样子,越发肯定韩成功就在附近,只要把这些人围住,不愁抓不到正主。
    羯兵们跟着冲进谷里,很快就把陈玉他们逼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石擒虎正想下令合围,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呼”的一声,十几只陶罐从崖顶滚落,罐口塞着的布条燃着熊熊烈火,在半空划出一道道火弧。
    “不好!”石擒虎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勒住马。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些陶罐就“砰砰”地砸在地上,里面的油脂溅得四处都是,火借风势瞬间蔓延开来。羯兵的战马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把背上的士兵甩下来不少。谷里顿时乱成一团,惨叫声、马嘶声、火噼啪声混在一起,像开了锅。
    “射箭!给老子往崖上射箭!”石擒虎怒吼着,挥舞着重锤砸向身边的火焰。
    羯兵们慌忙张弓搭箭,朝着崖顶乱射。可崖顶的酸枣丛太密,根本看不清人影,箭矢大多钉在了树干上,或是落在了空处。
    “推!”崖顶传来赵大牛的吼声。
    十几块巨石顺着崖壁滚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谷中的羯兵。最前面那块千斤重的巨石,正好砸在石擒虎身边,把一个羯兵连人带马碾成了肉泥,血和脑浆溅了石擒虎一身。
    “韩成功!我*你祖宗!”石擒虎气得眼睛都红了,抡起重锤就想往崖上砸,却发现自己的马已经吓得瘫在地上,死活不肯动。
    就在这时,谷口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石擒虎回头望去,只见几棵合抱粗的枯树横七竖八地堵在了谷口,把退路完全封死。王二的粗哑嗓子从树后传来:“羯狗们,这下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吧!”
    “完了。”呼延烈瘫在马背上,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韩成功不是在挣扎,是在请君入瓮。这断木崖哪里是绝境,分明是他们这些羯兵的坟墓。
    “慌什么!”石擒虎一脚踹醒他,“让弟兄们往两侧坡上爬,把崖顶的汉狗揪下来!”
    羯兵们如梦初醒,纷纷丢下武器,抓着崖壁上的酸枣枝往上爬。可他们刚爬了没几步,就听见头顶传来弓弦响,赵大牛带着人在崖顶放箭,改良过的弩箭穿透力极强,一箭就能射穿两层皮甲,爬在最前面的几个羯兵应声坠崖。
    “往左边!左边坡缓!”呼延烈指着西侧的崖壁大喊。那里的石缝多,酸枣枝也更粗,确实容易攀爬。
    石擒虎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先冲出这鬼地方再说。他扔掉重锤,抓住一根老藤,亲自带头往上爬。虎皮坎肩被石棱划破,露出的皮肉渗出血珠,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手脚并用,转眼就爬了丈许高。
    陈玉在谷里看得真切,心里暗暗佩服韩成功的算计。他冲身边的乡勇喊:“撤!按原计划往坡上撤!”
    乡勇们早就准备好了,纷纷抓住藏在酸枣丛里的绳索,像猴子似的往上爬。那些绳索是用藤蔓和布条拧成的,看着不起眼,却异常结实,足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石擒虎爬到一半,看见陈玉他们也在往上爬,气得哇哇大叫,爬得更急了。他离陈玉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对方独眼里的嘲讽。就在他伸手要抓住陈玉脚踝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呼哨。
    “就是现在!”赵大牛的吼声刚落,崖顶就滚下几捆干柴,正好砸在石擒虎周围。紧接着,一支燃着的火把扔了下来,干柴瞬间被点燃,浓烟滚滚,呛得石擒虎睁不开眼。
    “咳咳……”石擒虎被烟呛得剧烈咳嗽,抓着老藤的手一松,差点坠下去。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往下看时,陈玉他们已经爬到了崖顶,正冲着他冷笑。
    “韩成功!你给我出来!”石擒虎对着崖顶大喊,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有种跟老子单挑!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
    回答他的,是更多滚下来的巨石和更密的箭雨。羯兵们死伤惨重,谷里的火越烧越旺,浓烟呛得人喘不过气,不少人放弃了攀爬,瘫在谷底等死。
    呼延烈还算机灵,趁着石擒虎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带着十几个亲兵从西侧的崖壁爬了上去。他刚站稳脚跟,就看见赵大牛带着人冲了过来,手里的短矛闪着寒光。
    “跑!往北边跑!”呼延烈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转身就往崖顶深处逃。他的亲兵们跟在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连掉了的头盔都顾不上去捡。
    赵大牛本想追,转念一想韩成功的嘱咐“主要目标是石擒虎”,便放弃了追赶,转身指挥人继续往谷里扔石头。
    谷里的石擒虎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羯兵,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崖顶那些汉人乡勇的笑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像条狗似的死在这鬼地方。
    “杀出去!跟他们拼了!”石擒虎嘶吼着,松开老藤,纵身跳回谷底。
    几个还能动的羯兵跟着他,组成一个小小的方阵,朝着谷口的枯树冲去。他们想用蛮力推开枯树,杀出一条血路。可那些枯树太粗,任凭他们怎么推、怎么砍,都纹丝不动。
    王二在树后看得清楚,冲身边的乡勇喊:“放箭!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箭矢像雨点般射向方阵,羯兵们一个个倒下。石擒虎虽然勇猛,却也挡不住这么多箭,很快就浑身是伤,成了个血人。他靠在一棵枯树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的重锤早就不知丢到了哪里。
    “石擒虎,你完了。”韩成功的声音从崖顶传来,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石擒虎抬头望去,只见韩成功站在崖顶的阳光下,甲胄上的血迹在光里闪着红亮的光。他想骂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一阵风吹过,卷起谷里的浓烟,也卷起韩成功的声音:“为那些被你害死的汉人,偿命吧。”
    话音刚落,赵大牛就举起了手里的短矛,朝着石擒虎掷了过去。矛尖带着风声,准确地刺穿了石擒虎的咽喉。这位横行一时的羯族猛将,眼睛瞪得滚圆,慢慢倒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谷里的火还在烧,烟还在冒,但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乡勇们站在崖顶,看着谷底的狼藉,先是沉默,然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校尉威武!”
    韩成功望着欢呼的人群,心里却没有多少兴奋,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疲惫。他知道,这只是一场小胜利,前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多的仗要打。但他不后悔,因为他守住了身边的人,守住了那份“杀胡护民”的誓言。
    他回头看向西侧的山坳,那里炊烟袅袅,花如月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信号。他笑了笑,转身对赵大牛说:“收拾战场,清点伤亡,咱们该去跟花小姐汇合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bi/284044/36628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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