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白浪滔天
“……”
“主公的脸皮真厚。”
敢光明正大蛐蛐刘邈的,除了尚在江东的陈瑀外,也就只有周泰一人了。
刘邈眼神逐渐危险,周泰也是悻悻一笑,随即就躲到了一边去。
为了支持关羽,刘邈特意从各军中挑选五百精锐交予关羽。
由此强军交予强将,自然是要行九死一生的斩将之事。
关羽本是刘备麾下中郎将,明明就过来送个人却被刘邈强求着送上战场……老实说,确实是有些不当人了!
陈武倒是没有蛐蛐刘邈,只是有些担忧:“那关云长一直跟随刘备在幽州作战,真的能够统领水军吗?”
关羽在陆上“万人敌”的名声已经算是威名远扬,可这水上的本事还真叫人怀疑。
陈武甚至提议要不要由自己去,却被刘邈立即否决。
“尔等尽信云长便是!”
“实在担心,等到战时便可见分晓!”
战事来的并不慢。
仅仅在飘起雨滴的第五日,淮河上游就传出一声巨响!
袁军,掘堤了!
几名袁军士卒用铁镐敲出一些裂缝,这半月前临时修建的大坝就发出阵阵呻吟,好像是有什么土龙地蟒在下方翻身,使得上方的堤坝上不断跌落土石。
随着土石不断跌落,便是裂缝在这本就不怎么坚固的大坝上出现。
裂缝由小变大,在它们背后的,便已经是囤积了半个月的淮河之水,正在争先恐后的撞击着、咆哮着,嘶吼着!
终于,随着裂缝终于从食指宽长到了胳膊宽时,好似雷鸣自云端响起!随着这声伴奏,滔天的淮河之水终于是倾泻而下,往下游冲锋而去!
本来狭窄的河道已经无法容纳淮河那臃肿的身体,淮河之水也无意于被这河道所限制,肆意的卷起白浪朝着两面的民居、农田冲刷而去。
土地被卷走,树木被折断。
这些东西一并混入到淮河之水中,使得这浪潮更加恐怖,好像是肉蛇终于长出了片片斑驳的鳞甲,让它们愈发肆无忌惮!
东阳北部那一处处本来零星的洼地水池,也已经彻底被填满、溢出、融合,再到分不清彼此。
刘邈与诸将立于东阳城头,看着淮河之水将那些原本露出的土地不断吞噬,也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天地之威,便是这般恐怖!
没有丝毫的停歇,没有丝毫的留情,它唯一能做的便是毁灭!
“火攻者明,水攻者强。”
“孙武之言,所言不虚!”
假如刘邈的大军真的还驻扎在那些洼地当中,只怕仅此一役就当全军覆没!
“为将者,若能利用天时地利,那这世间就应该没有不能打赢的仗了!”
这些诸将的感慨与恐惧,也被淮河之水一并带上,再往下游而去,迟早滚滚注入东海。
这场大自然惊天动地的表演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暴怒的河水终于渐渐平息,同时上游隐约也出现了船只的踪迹。
“袁军来了!”
刘邈转身朝着诸将看去:“此战,唯依仗诸位!”
“喏!”
蒋钦率先领水军冲出,徐晃等将也各自整顿兵马,踩着泥泞徐徐出城。
唯有被刘邈委以重任的关羽尚未出击,也让鲁肃好奇道:“云长还不出击吗?”
关羽横刀立马,捋起美髯:“未到时候!”
好吧~~~
鲁肃没有打搅关羽,只是来到城墙上与刘邈一起观战。
如今还是细雨蒙蒙,故此刘邈支起了一顶芦棚。
芦棚下放着的也是些胡床。胡床这从西域还是草原哪里传来的坐具本来不过寂寂无名,可架不住上代天子孝灵皇帝极端推崇此物,故此才能流行开来,所以鲁肃也算不上陌生。
鲁肃坐到刘邈身边,小心的将衣服收拢,免得碰撞到桌上那还在温酒的小火炉。
“主公,除了关羽,诸将已经尽数出发。”
“嗯。”
刘邈聚精会神的朝远方看去,其实也看不见什么太多东西,只是北方的那些水洼终于是聚集在一起,好像成了和金陵北面桑泊那般巨大的水泊,犹如一面镜子,想要倒扣在天上。
“子敬,这便是自然之力啊。”
鲁肃发现今日的刘邈与平时格外不一样,也是笑道:“我还以为主公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怎么如今一场洪水就敬畏成这个样子。”
刘邈摇头:“不是敬畏。”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够举手投足间随意改天换地……”
鲁肃顿时惊恐起来:“主公难道受方士影响想要修仙了?”
刘邈翻了个白眼:“这水难道是袁术修仙修出来的吗?”
鲁肃不由困惑起来:“那主公说的是何意?”
“子敬,我且问你,为何这水总是往低处流?”
这是什么问题?
鲁肃将手往火炉那边靠了靠:“水不往此处流,那还能往哪里流呢?”
“为何呢?”
鲁肃愈发觉得刘邈今日变的奇怪起来……不知道刘邈是什么意思。
好在关羽此时终于登上城墙,朝着刘邈请辞:“刘扬州!发现张勋旗帜!可以出战!”
“好!”
刘邈也似乎终于不再纠结于水为什么往下流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起身就倒了一杯温酒,然后一脸期待的端到关羽面前:“如今天寒,云长饮了此酒再去!”
关羽拿过酒杯,旋即一饮而尽!
“多谢刘扬州……嗯?”
不知为何,关羽竟然从刘邈眼中看出一丝……失望?
难道刘扬州这是在怀疑我不能斩杀张勋吗?
关羽顿时气血涌动:“刘扬州稍候!我这就前去为刘扬州取下张勋和桥蕤的首级!”
刘邈看着关羽下楼的背影,也是无趣的将手中酒杯放下:“这酒你咋还真喝呢?”
鲁肃:……
上游水势平坦后,张勋、桥蕤便立即领士卒乘船赶往东阳方向!
“刘邈军突遇大水,必然已经不成阵势!勿要管水中挣扎的士卒,直接前往淮阴活捉刘邈!”
“喏!”
浩浩荡荡的几百艘船只从上游乘着水浪杀下,配合战船上的擂鼓之声,让这支袁军气势恢宏!
途径之前那些水洼,张勋和桥蕤已经能够看到上面漂浮的木材、粮草,显然是刘邈军本来营垒的残骸!
有袁军士卒看到这些东西,已经有按耐不住的跳入水中争抢,可张勋和桥蕤却都感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为何……没有人声?”
袁军其实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当初袁术被曹操在匡亭击败,一路逃到太寿城时,被曹操掘水灌城。
尤其上次袁军不是掘水的一方,而是被掘的一方,所以张勋和桥蕤对那一幕异常熟悉。
房屋在水中飘荡,人与牲畜一起挤在一块,哭天喊地的求救。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他们都不敢放弃那丝生的希望,始终苦苦哀求,求岸上的人能够将他们拉上去……
虽然方才淮水的威力要远胜曹操水淹太寿城的威力,可也不至于连一个刘邈军的士卒都没有生存下来吧?
张勋和桥蕤不敢托大,渐渐也是朝着南面的高地靠去,想要竖立营寨,攻取东阳这个淮河下游的咽喉之地。
突然!
比袁军船上更大的擂鼓声响起!自四面八方传来的震荡让袁军将士大骇!
东南面的水面上,蒋钦手持短刀,一脚踩在船头,乘风破浪,往张勋和桥蕤迅速靠去!
陆上,徐晃亦是领麾下士卒从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迅速往袁军追去,其手中提着的宿铁长刀也在雨点的清洗愈发锋利寒冷!
这声音如此洪亮!这军阵如此整齐!哪里有半点受到洪水侵袭的样子!
此时雨中的东阳城墙也响起鼓声!
方才还没有注意,此时抬头一看,那阴云中不断起伏的旗帜不是【劉】字还能是什么?
“刘邈不是在淮阴呢?他何时来的东阳?”
“我等莫不是已经中计?”
本想趁刘邈病要刘邈命,谁知尾随淮河之水到来后竟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张勋、桥蕤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身为袁氏门生的他们,早在黄巾之乱爆发前便已经在边境与羌人、鲜卑作战,对战事的警惕已经写到他二人的骨头里!
当看到刘邈军队伍齐整的时候,二人就立即意识到不对——
“撤!快撤!”
可二人都忘了一件事——
水,真的是往低处流的!
来时他们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可如今返回时却是逆流而上,速度自然比不上来时。
而且淮河一经破坏,终究还没有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湍流、水浪。
流土、树枝。
所有的一切,都让这支规模数量在两万人左右的袁军动弹不得!
蒋钦用头上的帻巾遮挡细密的雨珠,不断在信中测算与袁军船只的距离。
虽然已经有箭矢稀稀拉拉的射来,可在风雨的颠簸中却丝毫没有威胁!
“百丈。”
“卅丈。”
“十丈。”
“三丈!”
蒋钦再也按耐不住,腿上筋肉伸缩到了极限,随着一声怒喝,整个人竟好似猛虎下山一般越涧而过,重重踏在了袁军的船上!
“此役!务必尽灭袁军!保我江东!”
“喏!”
(本章完)
(/bi/285252/17237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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