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开年有喜
时光悄然滑入1973年。
跨过11岁门槛的蒋梦言，近日却陷入一种奇特的恍惚。期末来临，学校一切课外活动偃旗息鼓，只剩下单调的复习备考。骤然从往日纷繁的活动中抽身，蒋梦言竟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失重感”。
头两天，他还把课本带进随身空间翻看，很快便觉索然无味——那些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还有什么看头？于是，他彻底迷失在这份“方向感缺失”的闲适中。
这天上午，许奶奶买菜回来，刚跨进大门，就听见蒋梦言房里传来一阵节奏欢快、叽里咕噜的“说唱”声。她驻足细听，才勉强辨听出歌词，正是蒋梦言这两天胡乱编唱的《事事歌》：
“都说我无忧无虑没有啥心事，心宽体胖吃饱就睡不忍直视；
不用上班不用上学无所事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慵懒度日；
说我长得圆圆胖胖跟猪相似，如此福气撩得我是真不好意思；
高兴的我夜里都要笑醒四五次，这样悠闲混日子是不是好事？”
“咳！这孩子唱的都是啥呀？”许奶奶隔着门喊道，“梦言，你在干嘛？怎么没去学校？”
房门应声而开，蒋梦言探出头：“奶奶，我去过了。大家都在复习，我没事做，就请假回来了。”
“你就不需要复习？落下了那么久的课，一点不着急？”许奶奶皱眉。
“真没难度。我回家睡一觉，就全搞定了。”蒋梦言实话实说。在空间澄澈的环境里看一两遍，确实如同睡一觉般轻松。
“你就吹！‘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领袖的话要记心上！”许奶奶嘴上批评，心里却也明白聪明绝顶的孙子所言不虚。
“是是是，奶奶说得对！这话我只在家说，外面绝对不敢。”蒋梦言乖巧应道。
“这就对了。做人做事，要虚心勤勉，不能狂妄自大！别躺着了，陪奶奶理菜去。”
中午，蒋雨竹放学回家，许奶奶忍不住告状：“雨竹，你得管管你弟弟，他今天都‘逃学’了！”
“啊？不会吧，梦言可是三好学生！”蒋雨竹惊讶。
“五姐，我是请假回来的，不是旷课。”蒋梦言赶紧解释，“奶奶，下午我想去看看二哥，有事和他商量，明天上午回来。”
“怎么去？”许奶奶问。
“骑自行车去。住一晚。”
“行吧，我看你是嫌我啰嗦，躲我呢？”许奶奶嗔道。
“哪有！等我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云片糕？还是雪枣？”
“两样都带！”
……
午饭后，蒋梦言推出自行车就要走。
“要不让哑巴送你去？”许奶奶不放心。
“他送去，我明天怎么回？路不远，我自己骑方便。”说完，他跨上独臂大爷帮助购买的那辆成人版的28大杠，风一样地走了。
140厘米的身高有点够不着脚蹬，他自会在骑法上进行创新：先站在踏板上猛蹬几圈，然后才坐上座子让车滑行一段。如此行状重复往返，小小的身影在起起伏伏中一段一段的窜行，速度却是不慢的。
出了南门，沿S306省道南行三公里，便是蒋林丰工作的“红星道班”。冬春之交的晴好天气段，路况尚佳，一路顺利。
“二哥！”蒋梦言在道班门口跳下车喊道。
正在画黑板报的蒋林丰闻声回头，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接过车把：“梦言！你怎么来了？”兄弟俩说说笑笑往里走。
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道班同事们陆续从宿舍出来整理工具，都纷纷和蒋家兄弟打招呼。
道班班长洪学军走过来，拍着蒋林丰的肩膀，语气亲切：“林丰啊，下午活不多，你中午画板报没休息，弟弟又来了，给你放半天假，好好陪陪弟弟。”显然，蒋林丰在道班的人缘不错。
等同事们出发，蒋林丰才领着弟弟回到自己的宿舍。
这是砖瓦平房中的一间，陈设简陋：两张单人床靠墙，各配一张三屉桌和木椅，桌旁放着装衣物的木箱。黄土地面因常年洒扫，已形成一个一个的小鼓包。好在宿舍建在地势较高处，所以室内并不很潮湿。
蒋林丰让弟弟坐在自己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桃酥放在桌上，又用搪瓷缸倒了杯开水。
“梦言，不是星期天，你怎么有空来？有急事？”
“期末复习，我闲着没事，就来看看。”蒋梦言喝了口水，“二哥，你最近……怎么样？”
“成了！梦言，终于要成了！”蒋林丰压抑着的激动瞬间迸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刘副局长……是刘副局长要提拔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向弟弟讲述起与交通局刘副局长结缘的经过：
刘副局长下基层视察，在红星道班发现了利用午休办墙报的蒋林丰，对这个有上进心的年轻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在交通局年终文艺汇演上再次相遇，刘副局长在接见演职员时，特意勉励了他几句。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建立起了联系。慢慢的就有了“德高望重的领导”与“积极上进的青年职工”之间纯粹的革命情谊。
“看，这不就合上我们之前期待的‘节奏’了吧？”蒋林丰眼中闪着光。
“后来呢？”蒋梦言追问。
“多亏你提醒。”蒋林丰感激地说，“逢年过节，我都登门拜访。帮刘局家做些杂活，也带些实用又暖心的东西作为礼物。所以，刘副局长的爱人姚阿姨就特别喜欢我，待我如子侄。在道班这边，我也踏实工作，洪班长他们对我的评价都很好。这些，都给足了领导提拔我的理由。”
蒋林丰的机会说来就来！随着经济发展，县里机动车辆增多，县委指示交通局组建“车辆管理所”。刘副局长正是组建“车辆管理所”具体操办人。他特意把蒋林丰叫去谈话，透露了想要调他去车管所的消息，叮嘱他安心工作，调令下达前务必保密。
听到这里，蒋梦言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还好，上一世的轨迹并未因他的重生而偏离。二哥即将离开基层道班，进入县局二级单位工作，这对蒋家而言，无疑是新年伊始最好的消息。
“二哥，祝贺你！”蒋梦言由衷地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次就是最好的印证。希望二哥以此为鉴，今后无论身处何位，都能心存敬畏，不骄不躁，踏踏实实走好自己的路。以你的悟性和努力，我相信，更大的成功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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