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补完最后一块短板
1915年初的弗里茨.哈伯,业界地位已经非常高了。
他算是整个德玛尼亚帝国都数得着的成功实业家和科学家。
他今天是看在巴登大公嘱托的面子上,才拨冗接见的鲁路修,并没有打算跟鲁路修就一些细节讨价还价。
所以听完鲁路修的条件后,他的第一反应非常自然:“那些细节的问题,一会儿你跟具体的人去谈,我很忙。你说要额外成立一家公司,专门做磺胺的后续应用开发,我看也不是很必要吧。
你们不就是想用那些资源、在这个新公司里入股,占走一小部分利润么?我们完全可以换个方式结算利润,马克.冯.巴登殿下可以查账,我们不会在这些小钱上动手脚的。”
鲁路修却立刻打断他:“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要占走这家新公司‘一小部分的利润’,我们要绝对控制这家新公司,倒是法本化学只能在这家新公司里占一小部分的股权和利润——但是,我们会通过别的办法,确保法本化学的利益,尤其是直接确保法本化学这家母公司本身的利益。”
鲁路修拿出的这个方案,着实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以至于弗里茨.哈伯都被激起了兴趣。
这种“成功引起霸道总裁注意”的小伎俩,在后世早就被用烂了,但是在1915年的德玛尼亚,鉴于之前同行都相对诚信严谨,鲁路修这样的异数就能赢得相当的博眼球优势。
哈伯几乎被气笑了:“我没听错吧?你指望在这家新公司里占大股?你准备拿出多少钱来投资新公司,具体怎么分配生产和利润?我就给你3分钟,把重点说清楚。如果说服不了我,我也只好如实回复巴登大公了。”
鲁路修这才算是捞到机会、把他路上想了很久的核心方案拿出来:“未来,磺胺这种化合物本身的生产,仍然会完全留在法本化学内部。
而且,帝国有关部门会确保:哪怕法本化学不申请专利,或是申请后每次即将临届公开期就撤回重申一次,帝国也能靠行政权力让境内只有法本一家可以生产磺胺,其他公司生产都属于违法。
而且帝国还会尽量在情报领域,确保磺胺的后续应用方法保密尽可能长的时间——您应该知道,在战时申请专利,本身并没有多大帮助,因为申请专利意味着公开技术细节,外国人学走之后,他们可不会跟你讲法律,到时候只会随便仿制。
所以,您需要帝国的‘独家法外授权’,用国家机器确保磺胺这种化合物的生产方法和用途,都能以独家技术秘密的形式,保密尽可能久的时间。这种独家的国家保护可不容易,需要很多关系和打点,贵公司要是再吃独食吃相太难看,恐怕将来也会遭到反噬。”
鲁路修先把战争时期法律保护的局限性跟对方点明,提醒对方这事儿水很深,需要协调的资源很多,不可能让他只算经济账的,该身段放软见好就收,那就得见好就收。
哈伯这才稍稍有些意动,这些大话他也不是不懂,只是一开始下意识不愿往最坏的情况想。
战争年代,很多事情必须搞特殊化,如果最终生产出来的东西确实有独门效果、被军方重视的话。
哈伯刚才觉得对方危言耸听,不过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磺胺未来究竟能有多大效用。
“那说说你的具体设想吧。”哈伯终于抛出了第一根橄榄枝。
鲁路修连忙趁热打铁:“我这里有一份方案,是已经与巴登大公、鲁普雷希特王储都商量过的,只是最后的分配比例和出资模式,还有些细节要最终敲定。
按这个方案,法本化学在开生产线量产磺胺后,可以就原料药的生产成本核算出一个基础价。而新成立的这家公司,愿意以法本基础价的300%,向法本采购全部产量,法本化学也不许向其他客户销售磺胺了,等于是200%利润的包销,毛利率66.7%。”
1马克生产成本的药,下游公司给3马克采购,法本不用担心销售,只管埋头生产就是了。
不过这个价码显然不能让哈伯满意。搞过化学制药的都知道,后世原料药到最后零售药价,一般加价二三十倍都是很常见的,因为化学合成的成本实在太低了。
如果按化学制造成本算,后世一片阿司匹林、布洛芬都只需要两三分钱成本,但药店至少卖六七毛,那就是三十多倍了。
当然包装零售也有成本,真正留给原料药生产商的毛利,一般也就三成(如果没有专利保护、充分竞争的仿制药)
但不管怎么说,综合核算下来,作为独门的原料药,才给制造成本200%的溢价,哈伯这样的大牛肯定是不干的。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双方答应原料药售价再翻一倍,按照600%核算制造成本出售,给化工厂留500%制造成本的利润,毛利率83.3%。
而新成立的那家公司,拿到原料药后,其实还需要二次加工。原料药只是粉剂或液体状态,还不能直接吃,一般传统做法是直接加骨料压成片剂,或者裹个糖衣。
胶囊的技术,在20世纪初,其实也已经在大洋彼岸的丑国研发出来了,但是还没过专利保护期。
不过战争年代嘛,这些都不重要了,而且德玛尼亚科学家也可以在丑国胶囊的基础上再改良优化、技术规避。
鲁路修的意思是这样的:“根据我之前别的渠道做的一些初步试验,磺胺的肝肾代谢毒性太大了,直接压成片剂吃下去,有较小概率肝功能衰竭、较大概率肾功能衰竭。
所以我们需要一定的‘缓释技术’,把药物加到其他诸如蜂蜡或是别的什么辅料里面,最外面的胶囊包材也要优化,让药在胃里不至于被彻底消化,最好进入肠道后再慢慢释放,这样才能避免毒性峰值,不给肝肾太大压力。
这些技术,都是你们法本化学目前都还没掌握的,但我很慷慨,愿意提供给你们这个实验思路。我希望由我,以及巴里亚、巴登王室出资,建立新的成品药工厂,并负责研发‘缓释技术’,法本化学可以抽调一些工程师和研究人员,来新公司负责相关技术的具体实验落地,以技术入股。而且我说了,后续的临床试验一路绿灯特批,也都需要巴登大公的人放行,你们肯定是不亏的。”
哈伯听鲁路修说到细节处,发现他还懂点化学原理,至少思路层面很超前,也不由再高看了他一眼。
这个年轻人,协调各方的能力确实不错。
法本化学虽然可以费尽心机绕过他,自己去想办法搞,也或许能得到更多利润……但何必呢?你另外找人,人家都没有准备,脑子里没方案,还要再剽窃、复盘,在战争年代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那还不如找现成的。
人家还有后台关系,真偷了人家的思路另起炉灶得罪了人,这买卖就不用做了。
一番谈判后,最终方案是这样的:
新的成品药公司,总股本作价400万马克,将来负责以600%制造成本价问法本采购原料药、产出缓释成品药。
鲁路修个人出资220万马克,占股55%。巴登王室和巴里亚王室都出资40万马克,占股10%,这样一共就是300万马克,算是这家新公司的现金出资。将来还有什么关系需要协调的,鲁路修会负责从他那55%里面去想办法搞定。
法本化学可以派家族的职业经理人过来,管理日常研发生产,但在重大决策上,必须服从鲁路修及其背后的国家机器决策。
而法本化学提供一批研发人员和实验设备,立刻开始“缓释药”的研发,并且把丑国人前几年弄出来的胶囊技术也再改良改良。这一部分实验设备和技术力量,作价100万马克,投入新公司,占股25%。
至于新公司生产经营所需的厂房设备和其他硬件,也可以用前面那300万马克的现金出资,问法本化学的母公司买。反正这些化工集团本来相关设备就很齐全,甚至有多出来的。
原本历史上,磺胺被投入实用,是先靠1932年发明出“百浪多息”这种“在肠胃里会自然反应释放出磺胺的前药”。
而现代“缓释胶囊技术”,反而要到1950年才出现,用缓释胶囊来解决“尚未研发出百浪多息”的瓶颈,反而是不太现实的。因为现代缓释胶囊要用到很多高分子材料作为缓释骨料。
而1915年根本没有相关的塑料或是高分子材料技术。
不过如今鲁路修也可以想办法搞点猴版的替代品,
反正“缓释”的第一步思路就是为了让药在胃里别被胃酸彻底溶了,最好撑到肠子里再溶,所以把胶囊加厚一点是可以做到的。
进了肠子之后,胶囊已经溶完了,还希望里面的药慢慢释出,这时候就要找一些能把药粉混在其中的、消化慢的东西。没有高分子材料时,可以考虑蜂蜡加上一些别的东西,总之就是混合在一起制造成硬质药膏、最好在肠子里花上好几个小时才溶完,这样药粉也能慢慢被吸收,别一下子肝肾代谢压力过猛。
具体细节反正还得慢慢研究试验。
而这一细节,也是鲁路修将来确保技术壁垒的关键——将来哪怕打仗一两年后,敌人也发现德军用了磺胺药救伤员,然后他们也去制造磺胺。
但只要他们没有缓释药的思路,直接吃下去几分钟就吸收完了,那敌人的伤兵多半也会肝肾衰竭的。
磺胺本身是容易被化验出来的,但缓释的那些杂七杂八天然辅料,就不容易被化验出来了。
当然,用天然生物制品的辅料,相比于纯净的高分子缓释骨料,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最后的成品药保质期会很不稳定——但这在战争年代也影响不大,打仗的时候伤员那么多,磺胺生产多少吃多少。根本不存在储存好几年、囤到变质的情况。
……
前前后后花了一周的时间,处理法本化学的磺胺药工厂筹建事宜,还拿到了第一批原料药用于并行先做动物实验。
这段时间里,阿迪达斯的降落伞和伞兵专用武装带也在马不停蹄生产,并且产出一批就送到亚琛训练基地,供伞兵们训练使用。
眼看距离伞兵攻势准备完成,也就只剩不到一周时间了,
鲁路修觉得法兰克福这边已经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了,他这才踏上归途,准备回前线组织奇袭大局。
回程时他选的路线,和来时又不一样。来的时候他直接从阿尔芒蒂耶尔直奔法兰克福,回去则要到安特卫普转一转。
之所以去安特卫普,当然是因为巴里亚系的海军中将希佩尔,以及他的几艘战巡,就在安特卫普港。
鲁路修打仗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既然都布局布到“海陆协力截杀”的份上了,只让岸防炮台和列车炮出力肯定不合适。
真正能给敌人“海路撤退”这个后手釜底抽薪的,还得是德玛尼亚的舰队!
舰队才能完成真正的补刀和绝杀,而岸防炮和列车炮受限于作战范围,都只能是用来削弱敌人的海上增援。
所以回前线开打前的最后一站,必须是找希佩尔商量一下海陆军如何配合。
两个月前,奥斯坦德海战后,希佩尔当时“诈伤示弱”,躲进安特卫普,对外只说“四艘战巡都在炮战中被贝蒂重创了,撤到安特卫普难以修理”,还故意发假电报给海军部让他们想办法扩建安特卫普的造船厂、提供大修能力。实则是为了让布列颠尼亚人截获这些电文并破译,以迷惑他们。
而且后来,希佩尔的演技也确实够精湛够配合,既然要装“重伤不起”,他从11月上旬开始,一直到如今2月上旬,整整三个月真就没挪窝,没有任何作战尝试举动,哪怕之前有点机会捞些小便宜,他也故意不捞,就为了憋一波大的。
如今,这三个月的示弱装伤蛰伏,终于要到收利息的时候了!
2月8日当天,鲁路修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安特卫普,随后直奔希佩尔的战巡分舰队临时司令部。
希佩尔中将已经等了他很久,鲁路修一进门,希佩尔就对这个每每能带给他功劳的忘年交很是热情。
“你终于来了!”
(本章完)
(/bi/285580/17237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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