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初出茅庐,阵斩参将
刘汉儒和丁云翔带着部队,在那郑宇三人的带领下,从小道顺利地抵达了上雄关。
路途虽然艰险难行,但好在没有遇到贼兵的埋伏,大军安全地通过了小道。
见此情形,原本还十分警惕的刘汉儒和丁云翔两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上雄关,本是朝廷早年为了防备松潘卫的番部,所设立的关隘。
但现在早已年久失修,不堪大用。
守城的民兵们见到官军杀来,只是象征性地放了两箭,略作抵抗。
随后便丢下城池,朝着后方的石门谷,狼狈而逃。
顺利拿下上雄关后,刘汉儒和丁云翔更是信心爆棚。
这里果然是贼兵的防守弱点!
两人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为了避免贼兵有所防备,他俩当即下令全军放弃关隘,立刻朝后方的石门谷进发。
此时,石门谷两侧的山壁上,早已挤满了屏息凝神的义军。
前方探哨已经传来消息,官兵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进谷了。
余承业趴在一块巨石后,嘴里叼着根枯草,右手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箭囊,显得十分紧张。
“承业哥,马上要正面接敌了,你装备带齐了没?”
一旁的李定国正仔细地检查着身上的护具和装备,环锁铠,布面甲,腰刀,小稍弓
金铁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
“记住,等官军过了谷口再动手。”
李自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次仁,你带番兵守住道路尽头,避免官兵穿过雷阵。”
“余承业、李定国,你二人带民兵分守侧翼。”
“宗敏,李过,你们带本部战兵,等官军进谷后,随时准备切断其退路!”
“切记,一定要等官军全队进谷后再动手!”
冬日的阳光穿透薄雾,照亮了谷底蜿蜒的小道。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官军的塘兵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谷口。
确认安全后,塘兵随即朝后方打了两道旗语。
片刻后,官军的数百骑兵出现在谷口,身后还跟着一片黑压压的步兵。
山谷两侧是高耸的崖壁,中间只有一条不足两丈宽的小道。
看着空无一人的山谷,中军处的丁云翔心生警惕:
“此地险要,不可久留。”
“传我命令,全军迅速通过山谷,不得滞留!”
随着他一声令下,官军如潮水般涌进了石门谷,可刚走到谷口中段时,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震得山壁落土簌簌,处在前队的几个骑兵一脚踩中绊雷,连人带马被炸飞了出去。
“怎么这里也有贼兵的雷阵?!”
可还没等官军反应过来,紧接着,山谷两侧箭如雨下,铳声四起。
滚石裹挟着烟尘,朝着底下那群挤作一团的官军,狠狠砸去!
“坏了!有埋伏!”
“别停,继续往前冲!给我冲出去!”
丁云翔反应迅速,立刻下令前队的官兵继续向前,企图快速冲出山谷。
可前面是贼兵的雷阵,底下的官兵们早已被吓破了胆,哪里敢用肉身去硬踩石雷?
无奈之下,丁云翔只能下令后队变前队,撤出山谷。
可队伍刚掉头准备撤退,却听见后方的谷口传来一阵嘈杂,刘宗敏带着战兵封死了官军的退路。
“杀!”
李自成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埋伏的义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
见着退无可退,丁云翔和刘汉儒也只能鼓起勇气,带兵迎了上去。
余承业和李定国二人一马当先,领着民兵径直冲入了战团。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和官军正面交手,可他们见识过的大小战阵,也绝不比这帮官军少。
长期以来的耳濡目染,让两人很快压下了心中紧张的情绪,反倒是兴奋地在人群中冲杀。
不远处的次仁也不甘寂寞,带着番兵和民夫,嗷嗷叫地叫入了战场。
官军本就是长途跋涉,再加上遭遇埋伏,心神俱震,自然不是以逸待劳的义军对手。
随着加入战场的义军越来越多,官兵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倒毙当场。
只有丁云翔和刘汉儒两个主将,还在凭借着麾下的数百营兵,奋力抵抗着义军的冲杀。
两人一前一后,互为犄角。
刘汉儒带人在前,挡住李自成和刘宗敏的战兵;而丁云翔则带兵在后,抵挡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民兵。
“定国,看见领头那个官将没?”
“这厮肯定是官军的主将,斩了他咱们就能冲进去。”
混乱中,余承业拉着李定国退到一旁的崖璧上,居高临下的指着人群中的丁云翔,
“想办法给他来一箭!”
李定国浑身浴血,盯着下方的丁云翔看了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
五十步外,穿着山文甲的丁云翔正专心地对付着眼前的贼兵,无暇他顾。
李定国接过稍弓,眯起右眼,弓弦贴着脸颊慢慢拉开。
他屏息凝神,指尖轻轻一放,箭矢瞬间离弦而出,直指丁云翔的面门而去。
不巧的是,有眼见的亲兵发现了高处弯弓搭箭的李定国,立马扯着嗓子嘶吼道:
“将军小心!”
“有暗箭!”
人群中,丁云翔刚带人打退了贼兵的一波攻势。
听到喊叫,他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避开身子,想躲开贼兵的偷袭。
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羽箭破空而至,虽然没能一击致命,但还是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大腿。
啊——
丁云翔吃痛,站立不稳,惨叫着摔倒在地。
“将军!”
一旁的亲兵见状大惊,立刻上前护住丁云翔,免得贼兵趁虚而入。
混乱中,一个亲兵扶起丁云翔,指了指西侧的一处密林:
“将军,走那边,这里是贼兵先前藏身的道口。”
“说不定从这儿能逃出去!”
丁云翔还想拒绝,可亲兵二话不说,扛起他就往林子里钻。
“弟兄们,替我断后!
“我带将军从小道走!”
周围的亲卫们听罢,立即组成了一道人墙,死死挡在两人身前,替他们吸引贼兵的注意力。
趁此机会,那亲兵背着丁云翔,悄悄退出战场,直奔西边的密林而去。
可人墙虽然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但怎么也挡不住居高临下的余承业和李定国。
“抓住那个穿亮银甲的!”
余承业眼尖,指着被亲兵护住的丁云翔大喊。
可放眼望去,战场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丁云翔的亲卫们为了掩护主将撤走,发疯似的对着义军发起了反冲锋,硬生生逼退了围上来的民兵们,
前头的战兵正和刘汉儒的营兵在谷口厮杀,民兵们则围着官军在谷地两侧缠斗,一时半会儿根本抽不出人手。
余承业咬了咬牙,对一旁的李定国道:
“咱俩去!”
两人提刀冲过一片狼藉的战场,脚下尸横遍野,鲜血汇聚成一片泥泞。
两人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尸体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钻进了林子,开始搜索起敌将的身影。
好在丁云翔腿上有伤,亲兵也只能扶着他一点一点慢慢前进。
“将军,等出了这片林子我再替你包扎.”
可亲兵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破空声。
两支羽箭接踵而至,分别射向了丁云翔和他身旁亲兵的后心。
丁云翔只觉得后背处传来一阵巨力,站立不稳,直接扑倒在地。
丁云翔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摸着身后的护心镜,上面赫然出现一个箭坑。
可他身旁的亲兵却没有这么好运,没有护心镜,他被一箭射穿,倒毙当场。
“马毅!”
见着亲兵倒在地上,丁云翔目眦欲裂。
可还没等他细看,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给老子站住!”
“再动老子宰了你!”
丁云翔本以为是贼兵的主力来了,正想着是不是要自刎殉国。
可等他回头一看,竟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正在追杀他。
两人背着长弓,提着腰刀,一前一后拦住了他。
丁云翔看其穿着,应该是属于贼兵的民兵序列,最多也就是个民兵队长罢了。
“就凭你们?”
丁云翔大笑一声,拄着刀站在原地。
“老子南征北战多年,平播州,征云南,走过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想拦我?”
但丁云翔毕竟有伤在身,也不愿节外生枝。
于是他话锋一转,开始诱降:
“小子,跟着反贼能有什么出息?”
“我看你二人勇武不凡,何不弃暗投明,重归朝廷治下?”
他忍着腿伤摆出一副官威,
“本将乃大明昭毅将军,上轻车都尉,正三品参将。”
“只要你们肯弃暗投明,助我逃出生天,我可以保举你二人加入我军中,百户、把总的位置随你们挑!”
“你二位意下如何?”
听了丁云翔的话,余承业和李定国两人都笑了。
没想到,竟然逮到条大鱼。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给跑了!
李定国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直奔丁云翔面门而去!
好在是丁云翔反应迅速,看见贼子弯弓便下意识地抬起双臂,用臂鞲挡住了面门。
箭矢狠狠地打在精铁臂鞲上,迸出一阵耀眼的火星。
可即便是有护具挡住,但箭矢带来的巨大动能,还是打了丁云翔向后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找死!”
丁云翔大怒,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余承业和李定国两人已经抽出腰刀冲了上来。
看这不死不休的架势,丁云翔也只能提刀迎了上去,准备先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宰了再说。
雁翎刀带着劲风劈向李定国面门,逼得李定国连连后退,脚底下被树根一绊,差点摔倒。
余承业趁机从侧面袭扰,刀锋直逼丁云翔下三路而去,他看得很清楚,丁云翔的左腿在打颤。
三人瞬间战在一处。
丁云翔虽腿上有伤,可毕竟常年征战,经验就摆在那里,招招不离要害。
李定国和余承业两人则全靠一股狠劲和默契,一个攻上,一个打下,才勉强撑住。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丁云翔腿上的伤越来越重,鲜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裤腿。
他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
余承业和李定国两人,立刻找准了机会,开始猛攻丁云翔的下盘。
丁云翔的腿上,很快又添了几道伤口。
他喘着粗气,满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余承业和李定国。
这两个小子,还真他娘的有点勇力。
手上的招式虽然略显生疏,但看得出来,还是有几分底子在身上,不知道是哪个老兵教的。
丁云翔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跑不出掉了。
与其窝囊地被贼人耗死,倒不如死前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念及于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干脆直接放弃了防守,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丁云翔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臂长势强,雁翎刀一个横扫就逼得两人连连后退。
随即他右腿一蹬,欺身而上,反手劈向李定国的面门。
李定国见状,急忙举刀格挡,虎口当场震裂。
“小兔崽子!“
丁云翔狞笑着变招,手腕轻轻一转,刀柄狠狠地砸在了李定国的胸口。
少年喷着血摔出去一丈远,蜷缩着身子,像只熟透了的河虾捂着肚子。
“定国!”
余承业红了眼,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挡在李定国身前。
丁云翔故意卖了个破绽,等余承业冲到近前时,突然一个侧身躲过要害。
紧接着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余承业狠狠地扑倒在地!
丁云翔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余承业的喉咙:
“等的就是你!”
他狞笑着把手伸向腰间,掏出了解腕短刀。
“给老子死来!”
短刀闪着寒光直插余承业心口。
只听“噗嗤”一声,刀尖轻易的撕开了布面甲,余承业只觉得胸前一股巨力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丁云翔那张狰狞的笑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完了
而一旁的李定国,刚从剧痛中挣扎着爬起来,就看见了这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承业哥!”
丁云翔正要一鼓作气宰了余承业,可他手上的短刀刺穿布面甲,却在触及内里时猛地一顿。
余承业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手掌被刀刃划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丁云翔感受着刀尖传来的钝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短刀。
这不可能!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身后一股寒风袭来。
刚爬起来的李定国红着眼扑上前,抓起地上的腰刀,用尽全身力气从丁云翔的腰眼捅了进去!
锋利的刀尖穿透腹甲,从他前胸透出,带起一股滚烫的血柱,溅了丁云翔满脸。
丁云翔的身子猛地一僵,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腹部刀尖滴落的血珠,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丁云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间涌出大股血沫。
可李定国却没空管他,猛地一脚踹开了丁云翔,露出了他身下余承业。
看着余承业胸口的短刃,李定国瞬间红了双眼。
“承业哥!承业哥!”
“你别吓我!”
余承业被他猛地一晃,终于清醒过来。
“别别他娘的晃了!”
“你是不是生怕老子还能喘气?!”
他一把推开李定国,费力地扯开了自己胸口的布面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嗬嗬.”
丁云翔倒在不远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嘶哑声。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余承业的胸口,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挡下了他的致命一击。
余承业胸口的布面甲已被血浸透,隐约能看到下面泛着的银光。
他扒开散落的棉絮,露出里面的亮银软甲,细密的甲片上还留着一道清晰可见的凹痕。
“这是.环锁铠?“
丁云翔躺在地上,视线渐渐模糊,可他依旧盯着余承业扯开的衣襟,亮闪闪的环锁铠晃得他眼睛生疼。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小子分明只是个民兵,怎么可能会有环锁铠护身。
在官军序列里,这可是只有精锐营兵和家丁才配穿的精良内甲。
“咳咳.”
虽然杀了丁云翔,但余承业和李定国也受伤不轻。
余承业只觉得胸口剧痛无比。
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刮肺。
而李定国同样也受伤不轻,他被丁云翔猛地一击,肋骨断了至少三根。
好在敌将已死。
两人躺在地上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时的山谷里,明军主力已经被尽数歼灭。
辅兵们寻着血迹,发现了密林里的两人。
李自成闻讯,立刻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三人时,大吃一惊,还以为几人同归于尽了。
可他走进一看,却发现两个小子还在喘着粗气,而旁边双目圆睁的丁云翔反倒是已经死透了。
李自成割下丁云翔的首级,看着旁边浑身浴血,却依旧还在咧嘴傻笑的半大小子,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好小子!第一次上战场就宰了个参将!”
“等打完仗,我亲自向大帅为你们请功!”
(本章完)
(/bi/285610/17237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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