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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黄竹村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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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六年,秋,保宁府昭化县境内。
    稻子早已收割完,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稻茬伫立在秋风中,揭示着这一个难得的丰年。
    然而,田间地头的农人们脸上却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反倒是一个个愁眉苦脸。
    刚刚收割完的稻谷,还没捂热乎,转头就被官府给征了上去。
    农户们忙活了一整年,到头来半粒米也没剩下,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可即便是这样,官府仍旧不满意,京师的摊派是收上来了,但他们的好处就不用收了吗?
    于是,一批又一批由税吏和衙役组成的催科队又被派了出去,继续肆虐乡邻。
    其中一队人马,火急火燎的闯进了昭化县南边的黄竹村。
    为首的税吏头子,是个名叫李威的胖子,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里满是贪婪和暴虐。
    他一进村,便带着人直奔黄竹村粮长杨树生的家门而去。
    杨树生年过六旬,一辈子老实本分,在村里德高望重。
    面对李威的催征,他佝偻着身子,几乎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官爷,黄竹村今年的税赋真的已经交过了,您看,这是县里刚发的纳获串票;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
    “如今家家户户都已是仓无余粮,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啊!”
    李威一把抢过文书,看都懒得看,直接撕了个粉碎。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早已泛黄的册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放你娘的屁!”
    他指着册子,唾沫横飞地吼道,
    “这本黄册上清清楚楚地记着,你们黄竹村有一百八十二户人家,如今核算后,发现你们少交了四十二户的粮税!今天必须给老子补齐!”
    杨树生一听,如遭雷击。
    他黄竹村现在拢共才一百多户,怎么又凭空多出来了四十二户的欠饷?
    他颤抖着解释道:
    “官爷,这.这都不知道是哪年的黄册了?怎么能拿它来定税?”
    “我们黄竹村里,早就没有这么多户人家了啊,您明察,您明察啊!”
    “明察?”
    李威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挥了出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杨树生的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踉跄,眼冒金星。
    “老东西!你当本官好糊弄吗?”
    李威指着杨树生的鼻子,凶神恶煞地骂道,
    “今天必须把欠饷交齐,一文都不能少!交不齐,就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抵罪!”
    杨树生捂着火辣辣的脸,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他身为粮长,每到夏秋时节是最难熬的。
    一边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一边是朝廷压下来的催缴任务。
    这些年,好多次都是他自掏腰包,东拼西凑,才帮着乡亲们补上缺口。
    好在他儿子杨平在附近村镇行商,能做点小买卖,否则这个家早就被掏空了。
    面对李威的威逼,杨树生别无他法,只能回到村里,挨家挨户地催缴。
    结果不出所料,乡亲们的家里早就空空如也。
    先前缴税就已经被扒了一层皮,现在还要凭空补上近一半的税赋,他们哪还能拿得出来?
    无奈之下,杨树生只能空着手回去复命。
    李威一看,当场就炸锅了。
    他根本不信杨树生的说辞,只当是这帮刁民在故意抗税。
    “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
    他不顾杨树生这个老粮长的苦苦哀求,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的衙役,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村子。
    砸门抢粮,扒房夺物,一时间整个黄竹村,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可村子里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帮如狼似虎的衙役忙活了半天,收获甚微。
    杨树生见状,趁机跪在地上,再次求他们:
    “官爷,乡亲们实在是没有余粮了!村里连明年的种粮,都被搜走了!”
    “求求您高抬贵手,给大伙儿留条活路吧!”
    李威没能搜到钱粮,一腔邪火无处发泄。
    他看着面前这个碍事的老东西,越想越气,抬脚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杨树生这个筹粮不力的粮长头上。
    “老不死的!都是你!肯定是你把粮食藏起来了!”
    杨树生一把年纪,哪经得起这般殴打,很快便被打得蜷缩在地,口鼻流血,奄奄一息。
    饶是这样,李威还不解气,又命人将杨树生捆起来,要带回衙门判他个“侵欺税粮”的重罪。
    就在此时,杨树生的儿子,杨平,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他刚从隔壁村子行商回来,正好看到了他爹被踹倒痛殴的一幕。
    见此情形,他血气直冲头顶,双目赤红,如同要滴出血来。
    杨平扔掉肩上的货担,一个箭步,冲到一户农家的柴房前,抄起一把砍柴刀,就要冲出去砍了这帮税吏。
    “平哥儿!等等!”
    “杨平!你冷静点!”
    几个乡亲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死死地拦住了他。
    杨平急了,他奋力挣扎着,对着这帮“好心”的乡亲,怒声质问道:
    “这帮税吏前来催征,我爹这是在替你们说话!”
    “你们不帮忙就算了,反倒拦着我?”
    “你们的良心呢?”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汉子:
    “刘三喜!你那年打猎被野猪顶伤了腿,是我爹砸锅卖铁,帮你交上了丁银,你莫非忘了?”
    说着,他又指向另一个:
    “陆大至!那年你家老大生病,请郎中花光了积蓄,是谁替你缴上的粮税?”
    “还有你赵伟家!你周治家!你们哪一个,没受过我爹的恩惠?”
    “现在,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帮狗东西殴打我爹,无动于衷?!”
    听了杨平的质问,在场的不少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杨平看着这帮麻木的乡亲,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更是一片冰凉。
    “好!你们不去,老子自己去!”
    “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听了这话,刚刚被点到的刘三喜赶紧站了出来:
    “杨大哥,别冲动啊!”
    “这群税吏衙役可是朝廷的人,杀了他们,不就等于杀官造反了吗?”
    “那可是要杀头的!”
    杨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杀就杀了!老子大不了跑到龙安府,投贼造反去!”
    “也好过在朝廷治下,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窝囊日子!”
    杨平本就是行脚商,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是和龙务府来的那帮商人,混得很熟,听说了不少龙安府的消息。
    如今,他爹被打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杨平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反就反了!
    杨平猛地一甩,挣脱了乡亲们的拉扯,他抄起柴刀,怒吼一声,冲向了不远处的税吏头子李威。
    “狗官!老子跟你拼了!”
    此时的李威还沉浸在愤怒中,根本没想到这帮老实巴交的农民里,竟然还有人敢反抗。
    等他听到杨平的怒吼时,那柄厚重的柴刀已经落在了他的头上。
    “噗嗤!”
    只听一声闷响,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砍进了李威的脖颈。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瞬间溅了杨平满脸。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在场所有的税吏,所有的税吏百姓,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血腥的一幕。
    “杀杀人了!刁民杀官造反了!”
    一名税吏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这声尖叫,如同一个信号。
    四周的衙役们回过神来,纷纷抽出腰刀,朝着杨平围了上去。
    杨平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吃力地躲闪着衙役的围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举起手中滴血的柴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身后呆若木鸡的村民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
    “乡亲们反了!跟这帮狗日的拼了!”
    “既然官府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他想起了那些“商人”教他的口号,用尽全力喊道:
    “均田免赋!饥者得食!”
    看着杨平动手了,黄竹村的百姓们都震惊了,但这种震惊,很快就被一种莫名的快意所取代。
    这种快意,来自于内心深处潜藏的愤怒。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明白,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顺民,骨子里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根本没人敢带头造反。
    如今看到杨平站出来了,他们胸中那份被压抑的血性,终于被点燃了!
    “妈的,跟他们拼了!”
    “平哥儿说得对,杀一个够本!”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村民都动了。
    他们抄起手边的锄头、扁担,柴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不远处的衙役。
    黄竹村杀死税吏、公然造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昭化县。
    并且,杨平打着“均田免赋”的旗号,联络了附近好几个同样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村子,很快就拉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放肆!一群刁民!反了天了!”
    昭化县县令田正宇听到这个消息,在县衙大堂内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速去广元府,请利州卫出兵!”
    “务必剿灭这群刁民,一个不留!”
    很快,利州卫的官兵来了。
    杨平带着几个村的百姓,凭借着一腔血勇,苦苦抵挡。
    但他们面对朝廷的正规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些百姓哪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他们身上的家伙,多以农具、木棍为主,缺乏盔甲、火器等正规装备。
    更致命的是,他们缺乏系统训练,只能依赖人海战术一拥而上,要是初战不利就只能望风而逃。
    本来,利州卫之前已经被江瀚带兵剿过一茬,可等江瀚走后,官府又从别处征调了数千官兵,重新占据了利州卫。
    这群卫所兵,虽然战斗力比不上精锐边军,但围剿这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军们,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利州卫只派了两个哨,四百多名卫军,就打得杨平一千多人的队伍节节溃败,死伤惨重。
    农民军根本无法力敌,只能一路向南部的群山里逃窜。
    危急关头,杨平想起了那帮来自龙安府的“商人”。
    他记得,那些人说过,要是有想法可以随时联络他们。
    正巧,在昭化一带活动的商队还没走远,领头的掌令叫马旭,正在不远处的卫子坝活动。
    他听说黄竹村造反的消息,立刻带队往回赶,终于在靠近嘉陵江的一个山坳里,找到了被围追堵截,几乎陷入绝境的杨平等人。
    眼见农民军深陷重围,就要被官军彻底绞杀,马旭立刻下令全队披甲,准备迎敌。
    他这只小队,总共有四十二人,个个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悍卒,令行禁止,动作极快。
    士卒们二话不说,立刻俯身取出藏在车底的刀甲武器,卸掉马匹身上的车架。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从一支商队摇身一变,成了一支装备精良边军小队。
    随着马旭一声令下,队伍立刻分成两列,朝着不远处的山坳就冲了过去。
    而此时,山坳里的官军,正在疯狂地追杀着残存的农民军。
    突然,一名官军哨探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吕将军!不好了!外边.外边有一支小队,朝咱们杀过来了!”
    “看样子来者不善!”
    领头的守备吕涛闻言,十分不屑:
    “慌什么!区区一只小队能有多少人?”
    哨探喘着粗气回应道:
    “没看太清,大概大概有四五十人。”
    吕涛听罢,有些难以置信,他下意识的认为,来的也是一帮不成气候的农民罢了。
    “多少?四五十人?”
    “我还以为你说的至少有一个哨队,就四五十个农夫,他拿什么跟我这四五百人打?”
    “这不是来给老子送军功的吗?!”
    “传令下去,后哨掉头,准备迎敌!”
    可等那支小队冲出谷口,杀到近前时,吕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只见那四五十人,个个披甲戴盔,身上的装备眼花缭乱,刀盾火器应有尽有。
    这他妈哪是什么农夫?
    你说这是九边的精锐边军,吕涛都信。
    不等吕涛反应过来,队伍中的马旭已经抢先下达了冲阵的命令。
    他一马当先,从怀中掏出两个黑乎乎的铁疙瘩,点燃引线,用尽全力,朝着官军阵中扔了过去。
    轰!轰!
    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在官军阵中轰然炸开。
    对面的官兵们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炸得血肉模糊,浓烟裹挟铅弹,在人群中肆意收割着性命。
    外围的官兵,也被爆炸震得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阵型大乱。
    “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马旭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怒吼一声,率领着麾下的悍卒,狠狠地凿进了官军阵中。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马旭手下的老兵们配合默契,持盾的在前冲撞格挡,持刀的紧随其后掩杀官兵;弓手铳手分守两翼,不断地朝着四周倾泻火力,打得官兵们根本不敢上前。
    这帮卫所兵们最多也就能在松散的农民军面前呈呈威风,但面对这群凶狠凌厉的边军,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只一个照面,官军的前排就像是砍瓜切菜般,被屠戮一空。
    吕涛带着亲兵还想上前抵挡,却被眼尖的弓手盯上,两发连珠箭正中面门,直挺挺的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吕守备死了!跑啊!”
    眼见主将阵亡当场,这群卫所兵们再也不敢上前抵抗,纷纷丢下手里的武器,掉头就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场战斗便已结束,就连山坳里的农民军们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杨平还准备带人殊死一搏,但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凄厉的惨叫。
    他壮着胆子带人上前查看,却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刚刚还在围剿他们的四五百官军,此刻正被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追得满山遍野地疯狂逃窜。
    赶走了官军后,马旭顺利地和杨平带领的农民军们接上了头。
    他这次之所以亲自带队前来救援,是有着清晰的战略考量。
    马旭在川北潜伏数月,他发现仅靠他们这群外人,就算把“均田免赋”的口号喊破天,保宁府的百姓们也不敢站出来造反。
    他需要一面旗帜,而黄竹村首义的杨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事迹,足以鼓舞无数还在犹豫的百姓。
    但这帮敢于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农民军,往往又敌不过官军的围剿。
    马旭麾下这支精锐,则可以完美地弥补农民军缺乏核心战力的问题。
    一个有名望,一个有实力,各取所需。
    就这样,两方人马一拍即合。
    马旭命人快马加鞭,将川北民变的消息火速传回龙安府。
    随后,他正式从杨平手中接过了指挥权,领着这群农民军,开始在川北的各个村落游荡,鼓动更多人站出来反抗明廷暴政。
    江瀚接到保宁府的消息,大喜过望。
    保宁府的民怨已经被点燃,官府的注意力也会被四处燃起的烽火吸引过去。
    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他当机立断,招来传令兵:
    “去!快马通知江油县的邵参将,让他整顿兵马。”
    “十日之后,南北两路同时出动,兵发保宁府!”
    (本章完)
    (/bi/285610/172374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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