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曹文诏八百破八千
处理完邓阳的麻烦后,江瀚继续率军一路南下,绕过了平陆县的大裂缝后,终于抵达了黄河边。
然而,当他带着探马亲自巡视黄河北岸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
只见黄河两岸空无一人,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茅津渡现在却冷清无比。
南岸所有的渡船不是被尽数迁走,就是被凿沉河底,连一块船板都找不到。
九月时节,黄河正值丰水期,水面宽阔,浊浪滔天。
想要搭建浮桥,横渡黄河,更是痴人说梦。
江瀚如果想率军渡河,那就只能伐木造船。
然而,造船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容易被官军半渡而击。
要知道,张宗衡的三千标营可是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
思来想去,江瀚只能放弃造船的想法,转而等待冬天,等黄河封冻之后,再踏冰而过。
无独有偶,另一头的王嘉胤也打算等黄河封冻之后,再行渡河。
王嘉胤先前在潞安府碰壁,攻城不克,损失不小,于是又把目光转向了黄河以北的修武县。
而张宗衡和宋统殷等人,当然也明白这两个贼头子的打算。
但他俩是真打不过王嘉胤和江瀚,于是他们只能再次向朝廷求援。
此前送往京师的求援文书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二人心急如焚,于是他俩又找上了潞安府的沈王朱珵墝。
两位重臣再加上一位亲王,三人再次联名上书,请求朝廷火速发兵,剿灭贼寇。
看见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告急文书,紫禁城内的崇祯也是一脸愁容,大感头疼。
朝廷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啊!
放眼望去,辽东战事正值关键,大凌河之战牵扯了无数精锐,祖大寿被困城中,亟待解围;
新任的三边总督洪承畴,虽然在竭力清剿境内流寇,但贼势蔓延,此起彼伏,一时间难以平息;
而大同、宣府、延绥等地的边军也需要全力巩固秋防,以防北虏趁虚而入,实在是分身乏术。
崇祯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洪承畴身上。
只要能尽快肃清陕西流寇,便能腾出手来,解决山西、河南的问题。
于是,崇祯再次下旨,严令三边总督洪承畴,务必在入冬之前,彻底扫平陕西境内的各路流贼主力。
随后立刻挥师东进,增援山西,稳定黄河防线。
为了助洪承畴一臂之力,朱由检还从国库、内帑里挤出了三十万两白银,以作军资。
同时,他还赋予了洪承畴在陕西境内自行筹措粮草的权利。
要知道,当初招抚群贼,朱由检抠抠搜搜的才给了十万两白银,这次为了剿贼,他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得了饷银和秋粮,洪承畴顿感如虎添翼,底气大增。
他立刻调兵遣将,对盘踞在陕西境内的各路义军,发起了全线进攻!
此时的陕西义军,在经历了数月的混战、分化、重组之后,形成了两大主要势力:
一部以张孟金、黄友才为首,裹挟了大量饥民,盘踞在庆阳府一带;
另一部则是以郝临庵、刘道江、可天飞等人为首,占据着地势险要的铁角城一带。
说起来,这两部义军本来同出一门,都是神一魁的旧部。
但自从张孟金、黄友才等人裹挟神一魁造反后,他俩便杀了神一魁自立门户。
双方就此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针对这两股贼寇,洪承畴决定兵分两路,同时出击。
一路由洪承畴领军,率领尤世禄、曹文诏、贺虎臣等六千官兵,围剿张孟金、黄友才等人。
另一路则由陕西巡抚练国事、延绥巡抚张福臻共同统筹,会同甘肃总兵杨嘉谟,对铁角城的郝临庵等人,发起进攻。
就在洪承畴大军压境之际,张孟金和黄友才所部,再次攻破了合水县、俘虏了县令蒋应昌。
看见张孟金、黄友才等人熟悉的面孔后,蒋应昌人都傻了。
你们这帮天杀的贼寇,是跟我合水县杠上了吗?
怎么又来了?而且来的还是同一批人?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或许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黄有才倒也没有为难“老熟人”蒋应昌。
只是命人将他绑了,扔进县衙大牢之中,随后便纵兵大肆洗劫合水县。
大掠三日后,叛军便弃城继续往宁州走,结果不出意外,一头撞上了前来剿匪的洪承畴。
两方人马,就在宁州以北的荒原之上遥遥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官军阵中,游击将军曹文诏越众而出,对着洪承畴抱拳请战:
“军门,贼寇虽众,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末将麾下尚有八百关宁铁骑,此战愿为大军先锋,凿穿敌阵,将贼首斩于马下!”
洪承畴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八百名关宁骑兵,虽然看起来个个精悍,但毕竟数量太少。
贼军可是有八千大军,刨开那些被裹挟的饥民百姓,黄有才仍然有着两千骑兵在手。
以八百骑冲击八千敌阵,这曹文诏,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曹文诏此时正憋着一股劲,先前他在山西剿匪失利,兵败溃逃,此时急需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证明自己,洗刷耻辱,以报皇恩。
而洪承畴自然也明白其中关节,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开口提醒道:
“曹将军勇气可嘉,本督允了!”
“只是,贼众数倍于你,曹将军此去切莫轻敌冒进,以免陷入重围。”
曹文诏闻言,大喜过望,抱拳沉声道:
“军门放心,末将省得!”
“我观此贼阵,不过土鸡瓦狗尔!”
“末将必定将那贼首黄有才、张孟金斩于马下,献于军门帐前!”
曹文诏信心十足,上次在吕梁山是下马步战,自己这帮骑兵天生受限,根本施展不开。
这次是骑兵交锋,他有信心能凿穿敌阵!
说罢,他调转马头,回到本部阵中,带着侄儿曹变蛟,以及把总孙守法、项钧等人,奔向了战场中央。
曹文诏策马立于阵前,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视着对面的贼军阵列。
在他看来,贼兵所谓的八千大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那中军位置,大约两千五百名骑兵,那才是黄友才和张孟金的老底子。
至于分布在阵前和两翼的大量步卒,十有八九都是被裹挟的饥民流寇,手中仅有一杆长枪而已。
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其彻底击溃。
念及于此,曹文诏当即下令道:
“曹变蛟!孙守法!”
“你二人各领二百骑,分左右两翼,前出袭扰!”
“把前头这帮流民射跑了,我亲率四百精骑,直捣黄龙!”
曹变蛟与孙守法轰然应诺:
“是!”
随后各自点起二百骑兵,如同两支离弦之箭,从主阵中分离而出,催动战马,朝着贼军两翼杀奔而去。
两支精骑如同狼群一般,在贼军阵前和两翼来回驰骋,并不急着靠近。
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断地张弓搭箭,专挑队列中那些装备简陋、队列不整的流民们下手。
贼兵中军处,张孟金眼见官军骑兵分两路袭来,在阵前不断游弋放箭,心中也是一紧。
他连忙点起两哨约五百名骑兵,分别朝着曹变蛟和孙守法的方向追去,试图将这两只讨厌的苍蝇赶走。
然而,论起骑射和控马,张孟金的这帮骑兵,哪里是关宁铁骑的对手?
曹变蛟与孙守法二人皆是弓马娴熟之辈,指挥镇定,仗着坐骑精良、骑术精湛,与追来的贼骑在战场上巧妙周旋。
关宁骑兵们利用速度优势,在战场边缘来回穿梭,时而急驰、时而勒马、时而又回头放箭,将追击的贼骑耍得团团转。
同时不忘朝着贼军的步兵阵列中,倾泻箭雨。
前排那些被裹挟而来的饥民流寇们,哪里经受得住关宁骑兵的攒射?
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箭矢破空而来,轻易地便能穿透他们单薄的衣衫,狠狠扎入血肉之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这些未经战阵的饥民心中迅速蔓延。
眼看着身边的同袍如同麦子般倒地,饥民们们彻底崩溃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拔腿便想向后跑。
然而,他们还没跑两步,后方的督战队便挥舞着雪亮的腰刀,狞笑着迎了上来,毫不留情地将几个跑在最前面的逃兵砍翻在地!
“滚回去!吃了我的粮,还想跑?”
“后退者死!”
在屠刀的威慑下,这帮饥民只能强忍着恐惧,绝望地挤在一起,充当着抵挡官军的第一道屏障。
曹文诏在不远处,敏锐的捕捉到了贼军的混乱,他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
“贼军已乱!”
“将士们!随我破阵杀贼!”
说罢,他一马当先,亲率四百精骑,向着贼兵的大阵发起了冲锋。
四百铁骑汇聚成一股洪流,烟尘滚滚,朝着那帮饥民的军阵扑了过去。
前排的饥民们手上大多只有一杆长枪,甚至连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眼看着官军骑兵卷起漫天烟尘,如同山崩地裂般呼啸而来,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他们肝胆俱裂,双腿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站立。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重锤般一下下敲击在他们脆弱的心房。
终于,当官军狰狞的面容、雪亮的骑枪清晰可见之时,这些饥民再也无法承受这股的压力,彻底崩溃。
他们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扔掉了手中的长矛,不顾一切地转身向后溃逃,督战队的屠刀,远远比不上骑兵冲锋带来的心理压力。
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直直的冲向了后方,黄友才的中军大阵。
黄友才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让督战队上前,阻止溃兵冲乱自家阵型。
然而溃兵人数太多,督战队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招架,只能架起长枪,一点一点的扫开溃兵。
可曹文诏哪会给他这个机会,趁着这片刻的混乱,他率领亲卫,裹挟着大批溃兵,直接冲到了黄友才的中军阵前。
黄友才见状,冷笑一声:
“哪里来的愣头青?”
“区区四百人,就敢冲我两千大军?!”
“给我围杀他们!一个不留!”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边的骑兵应声而动,如同一张巨大的包围网,朝着曹文诏所部猛扑过来。
两股人马轰然相撞,刹那间,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战马的悲嘶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化作一片血肉磨坊。
曹文诏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手中马刀上下翻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每一次挥舞,都必然带起一片血光。
他身后的关宁骑兵们也都憋着一口气,同样悍不畏死,紧紧地靠在主将身边,不断冲击着贼兵的军阵。
可黄有才毕竟人多势众,麾下骑兵同样也是不可多得的精锐。
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层层叠叠地朝着曹文诏围拢上来。
两千多人围攻四百人,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关宁铁骑虽然精锐,但在数倍于己的贼兵疯狂围攻之下,冲锋的势头渐渐受阻,阵型也开始变得散乱,伤亡逐渐增加。
曹文诏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压力倍增,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
乱军之中,一杆长枪冷不丁地从侧面扫来,势大力沉,正中曹文诏的坐骑右腿。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曹文诏猝不及防之下,也同时被掀翻落马!
黄友才在乱军中一直死死的盯着曹文诏,看着这一幕,他顿时大喜过望。
他连忙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声嘶力竭地对着四周大喊:
“敌将落马了!敌将已死!”
“弟兄们,给我杀光这帮官兵!”
而黄友才身边的亲兵也心领神会,也跟着齐声大喊,试图瓦解眼前这帮官军的战斗意志。
一时间,“敌将已死”的呼喊声在战场上迅速蔓延开来。
而此时,正在两翼的曹变蛟和孙守法等人,远远听到战场中央传来的巨大呼喊声,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俩也顾不得面前的敌人,纷纷丢下对手,调转马头,就要往战场中央冲去,想要确认曹文诏到底是生是死。
但战场上烟尘滚滚,极度混乱。
黄友才的两千多骑兵,如同一个巨大的屏障,将曹文诏所部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而在更远处的官军阵中,洪承畴看见曹文诏陷入重围,不由得心头一紧:
“曹文诏这个匹夫,勇则勇矣,却如此轻敌冒进,险些坏我大事!”
他转头朝着一旁的尤世禄吩咐道:
“尤总兵,劳烦你出动一趟,上前接应曹文诏。”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曹文诏已死的时候,曹文诏却屁事儿没有。
他反应极快,在战马倒地的瞬间,便顺势一个翻滚,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
他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听到四周充斥着“敌将已死”的喊声,一股怒火,瞬间从胸中升起。
“贼子安敢欺我?!”
恰在此时,一名贼兵见他落马,以为有机可乘,兴奋地怪叫一声,催动战马便想上前一枪结果了他。
曹文诏眼神一凛,不退反进,手中的马刀寒光一闪,反手一劈,正中那名贼兵的胸腹。
贼兵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马背上。
曹文诏见状,顺手捡起一杆马槊,将那贼兵挑下马鞍,左手再一拉缰绳,稳住受惊的战马,顺势翻身重新骑上马背。
重新上马的曹文诏,环顾四周,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敌将已死”,心中的怒意更盛。
他猛地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马槊,朝着周围的贼兵便冲杀了过去。
重新加入战场的曹文诏,像是开了无双一样,锐不可当。
手中的马槊,大开大合,随意一扫,就能带倒一大片贼兵;
每一次挺枪冲刺,必然有一个贼兵被洞穿胸膛,挑落马下。
他纵马在贼兵的重围之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挡其锋芒。
而他周围那四百关宁骑兵,见到主将未死,士气顿时再度高涨,嘶吼一声,紧随着曹文诏的步伐,继续在贼兵阵中冲杀。
一时间,战场形势再度逆转。
黄友才眼见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曹文诏离自己越来越近,心生胆寒,不敢再战。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指挥残部,直接调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亲兵就要趁乱逃走。
“哪里走?!”
曹文诏眼尖,盯上了想要逃跑的黄有才,怒喝一声,催马便追了上去。
而曹变蛟、孙守法等人也早已杀散了外围的贼兵,此刻也纷纷拍马赶到,一同追杀过去。
黄友才哪里跑得过关宁铁骑,没跑出多远,便被曹文诏带人追上。
曹文诏冷哼一声,举着马槊,直接将黄友才从马上挑飞,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
孙守法见状,连忙跟上,勒马停在黄有才身前,一刀将黄友才的脑袋给剁了下来,扔给了曹文诏。
贼军眼见主将黄友才授首,另一名首领张孟金也在混战中被曹变蛟所杀,群龙无首,再也不敢抵抗。
纷纷扔掉了手上兵器,跪地乞降。
曹文诏勒马停步,一手高举起黄友才的人头,一手握紧马槊,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长啸。
啸声之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也充满了压抑许久的愤懑与豪情。
八百破八千!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总算是让他曹文诏,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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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bi/285610/17237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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