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再见玉书。
宋启明张嘴就想否认,但却又没有底气否认。
因为韩应让说的都对。
要不是沈家一直不肯主动解除婚约,要不是他祖父受恩沈家,他早就解除婚约了。
当时他想解除婚约娶程知雪,父母不乐意,他们虽然也不满沈婥这个出身不高的伯府孤女,但为了家族名声和她姐姐的前路,不好做负恩背盟的人,是想让他把人娶了,等个一年半载就让她病故,这样宋家能有个好名声,他也能再娶高门贵女。
可程知雪被韩应让看上的事情突如其来,他打定主意要救程知雪,求了父母,原本父母不肯。
他就去求了姐姐姐夫,因为程知雪是韩应让看上的,辰阳王和宋云珠都乐意让韩应让难堪,他姐姐也看不上沈婥,而程知雪到底是大理寺卿的女儿,论出身价值,比沈婥好不少,姐姐就赞同了此事,劝了他的父母。
父母素来听姐姐的话,这也是姐夫辰阳王的意思,此事就成了。
总归他是为了救即将羊入虎口的程知雪,并非有意背弃婚盟,只要沈家肯退一步,沈婥肯做妾,此事本没有什么问题,总比他无缘无故退婚另娶要好听许多。
谁知事情会脱离掌控。
谁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
可如今,策划这一场阴谋的人在面前冷嘲热讽,他也无话辩驳,因为一开始,确实他心心念念着程知雪,不肯娶沈婥,他的父母,也确实没打算让沈婥活命,
甚至,要不是沈家提前闹出了婚约之事逼婚,他和他的父母,都想过让沈婥病亡,让这桩婚约不复存在,可惜还没想好法子,沈家就散布流言逼婚,让宋家不得不配合议亲。
韩应让冷笑,“本王是设局了,那又如何呢?本王喜欢的女子,既然你不珍惜,自然不会放任她所嫁非人走上绝路,何怪本王算计?”
“再者说,本王设局,怎么选择不都在你?是你选择了另娶,是你选择了逼她做妾,你但凡另娶之后肯给她一个体面的交代,该补偿补偿该赔罪赔罪,本王都敬你敢作敢当,宋启明,自己不做人,就别怪别人把你当畜生。”
宋启明脸色发白,韩应让的话,仿佛在给他脸上扇了一个又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韩应让见他这样,哂了一声,侧头对沈婥道:“天色不早了,饿了吧?走,本王带你去用膳,听说惠阳有一家不错的酒楼,膳食应该比驿馆的好吃。”
“要出驿馆?”
“嗯,正好你不是也想出去看看?那俩丫头不带你,本王带你。”
沈婥弯着眉眼点头,随着他往一边去,问:“那殿下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自然,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儿,就吩咐了几句而已。”
“那一会儿吃好了我们逛一逛,不急着回来?”
“行,你开心就就行。”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远去。
宋启明看着他们并着离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不知何去,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他的人找来。
。
在惠阳城休息一夜,第二日早上,队伍又启程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傍晚的那些话冲击到宋启明,早上出发的时候,他没有再看沈婥,人也有些萎靡阴郁。
后面的两日,也是如此,他似乎被打击的不轻。
路程走了一半的时候,他们就遇刺了。
本来就有所防范,加上之前得到消息,又加重了防范,第一波刺客五十人,死伤三十多,剩下的逃走了。
他们这边也有伤亡,但不多。
没有因为这场刺杀耽误什么,安葬了死去的手下,安置好了伤者,又继续赶路。
原本沈婥还有兴致沿途看风景长见识,但是经历了一场刺杀,她就没心情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厮杀场面,就算她也是心性坚韧的,可到底没经历过,也不免受了些惊吓,后面两日,都有些蔫巴。
周毓宁给她吃了些药,倒也没影响什么,不至于病倒。
而韩应让,看着她这样,也没宽慰安抚,就让她自己消解,这种事情她要习惯,也要自己消解才行,因为以后她要面对的,还有更加血腥残忍的,这只是开胃菜。
他也知道,她自己能缓过来。
过了两日,她大概自己缓过来了,就又正常了。
许是第一次刺杀,试探出他们这边有所防守,并且不好成事,一直到临近凉州,抵达高陵养伤所在的淮州,都没有第二波刺杀。
丞相高陵就是在快到凉州的时候,下榻淮州驿馆时遭受的刺杀,伤势重,所以一直在这里养伤,朝廷派来的太医赶着路来,早他们四日到。
抵达淮州时,已经距离离京那日,十天了。
本来路途用不了那么多天的,韩应让吩咐走走停停的,沿途让沈婥和两个表妹游玩,就耽误了。
抵达淮州,韩应让去见高陵,沈婥和许颂周毓宁一起出去溜达了,而宋启明也出了驿馆,不知道鬼鬼祟祟做什么去了。
在街上转悠了一下,沈婥看到了一个人。
玉书。
他果然离开京城跟着高丞相来了,并且高丞相遇刺,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玉书是故意让她看见的,明明戴着帷冒,却在她看过去的时候,掀起帷冒对她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就放下帷冒,消失在沈婥视线。
只有她自己看到了,旁边的湘兰没看到,许颂她们也没看到。
他是故意在许颂看不到的角度,出现在沈婥眼中的。
他想见她,是想做什么?
沈婥皱眉,当做没看到他,继续和两个表妹逛街玩耍。
太阳下山时才回到驿馆。
回到驿馆,韩应让已经见过了高陵,又见过了那几个和高陵一起来,并且已经在高陵养伤期间,去过凉州回来的工部勘察官员。
虽然这些官员都去勘察过了,但韩应让还是要再去一趟,亲自监督勘查,这些人,只是提前去探一探而已。
沈婥这才随口问起高丞相的情况,得出的结果却出乎意料。
“高丞相是中毒?”
韩应让状似随口道:“是,他被利刃刺伤,利刃带毒,毒还不是寻常的毒,是致命剧毒,大概是他防患未然,带了伤药和解毒丹药,虽然不是专门解这个毒的,没有全然解了此毒,但还是减缓了毒性,所以没死,但也不乐观。”
正因为高丞相是中毒,所以才需要朝廷再派人来接受勘查的事情,不然他大可养好伤再去凉州,要不是中毒,从他遇刺受伤至今十多日,伤都养好了,韩应让等人才到,何必呢?
可他就因为中毒,这里的大夫和来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他现在还卧床不起,日日煎熬。
沈婥道:“那现在怎么办?那两个赶来的太医也没办法么?周表妹不是会医术?让她试试?”
韩应让道:“让她去试试,还是让她出面请她师门派人来,都可以,总归高陵那条命我们是可以帮他保住的,但这样大的人情,总得看他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才行。”
“殿下是想要高丞相站在你这边?”
韩应让冷哼,“他想要保命,自然得付出代价。”
“这事儿殿下和他说了没?”
“嗯,他在考虑。”
沈婥道:“攸关性命,他应该也没别的选择。”
“他是没有,到底他还没有坚决立场到不怕死的地步,但要决定,也得要些时候,这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高陵背后有家族,他的态度转变,影响的不只是他自己,考虑的也不只是他的生死和利益。
沈婥想了想,故作好奇道:“那高丞相自己可知道,是谁刺杀他?是柳家的人么?”
韩应让道:“不是,他说是他的仇家,与柳家无关。”
所以,果然是玉书做的。
这玉书到底是和高丞相有什么仇什么怨?
她故作随口问:“那究竟是什么仇家啊?”
韩应让不甚在意道:“这哪能知道?他这人做事情惹人烦,又在那个人人都想拉下来的位置,仇家不知道多少,本王对他的恩怨清楚没兴趣,也懒得问。”
如此,沈婥也不好追问了。
只是,玉书想见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她身边都是韩应让的人,根本不可能单独出去,见不了玉书。
她有些后悔当初和玉书的交易了。
玉书要杀高丞相,但是如今韩应让即将得到高丞相的支持,那现在玉书要做的事情,就是损害韩应让的利益,也就是她的利益了。
玉书还没能给她做什么,却先损害到她的利益,而且玉书到底多厉害并不知道,他能给的助力,抵得上一个高丞相么?
反正他们也只是口头达成共谋,事实上并没有真正共谋什么,不如就算了。
反正,她不欠玉书什么,反倒是玉书欠了她一份恩情。
嗯,就这样吧。
然而,她不想理会玉书,也找不到机会和玉书单独见面,玉书却自己找了机会见她。
(/bi/282022/36618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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