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内疚
阿喵将岚月从扶手上扯过来,按在怀中,她浑身的血腥之气,冲得他几乎落下泪来, 轻轻按着她的头在肩膀,低声道:“别怕,”固定住了她的左臂,对谨严法师点了点头。 法师凝神敛目,手起刀落,薄如蝉翼的柳叶刀,插入已经融化成焦黑一块的布料下,手腕一挑,布料带着皮肉飞起。 “嗯!”岚月痛得浑身一颤,低哼一声,左臂不自禁的跳动挣扎,阿喵觉得,即便是举了千斤重物,也不如此时让他感觉艰难。 岚月的软弱让他几乎发狂,干脆大手往下,伸指在她后颈一点,让她晕了过去。 “你!”谨严法师皱眉,“晕过去没有痛感,我怕伤到她筋脉,” “剜!”阿喵眉目冷硬,声音犹如在剜自己的心,“残废了把我的给她。” 谨严法师转头,让阿特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集中精神,手下不停,尽量的远离皮肤下的筋脉,接连挑起极快皮肉。 烧伤后的手臂本就惨不忍睹,白皙的皮肤上无数的水泡已经破裂,布匹焦炭揭过的地方,更是连皮肤都没有,露着粉红的血肉,好一阵才开始渗出血来。 阿喵一眨不眨的看着法师的动作,只觉得每一下都在剜自己的心,阿特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不断用衣袖擦着眼泪,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似要将眼前的情景刻在脑海中。 好不容易,手臂上的伤清理完成,谨严法师取过药膏轻轻涂上,开始包扎。 “她腰间血腥气浓重,估计有伤,看看。”一个声音在阿喵脑海中响起,他一愣,回过神来,是烈羽。 烈羽作为苍流国风神的代言人,按规矩是不可离开苍流国土一步,知道了穿云山的消息带兵赶来,他命手下官兵上山,自己则只能站在半山腰的界碑前。 到了山腰,阿囡遇险的感觉越加强烈,烈羽当即命人护卫,盘膝而坐,双手前伸,渐渐的,竟然连肩膀都化为风,远遁而去。 毕竟隔了一段距离,烈羽又只有手臂能化为风,在阿囡落下的一瞬间,他凭感觉凝起了风罩,接住了阿囡柔软的猫身,平移着迅速撤了回来。 风罩在接阿囡时,为了怕有人阻拦,烈羽加固了风罩的外层,让碰上来的物体,尽皆被弹开,虽不能完全阻挡攻击,但只要缓的一缓,他就能裹着阿囡退到安全的地方,毕竟,能追上风的人,这里没有。 风罩的外层能感觉到下面传上来的灼热的气息,碰触到一个身体,也弹了回去,可就在他裹着阿囡撤回自己身边时,风中传来阿喵撕心裂肺飞的呼喊。 岚月!居然是岚月! 刚才,他风罩碰到的那个身体是岚月! 烈羽心中大惊,风团舞起将阿囡的猫身卷上半空往这边甩过来,立即便凝成风团转回去, 这一次,幸好来的及时,他接住的,是正在下坠的阿喵和岚月。 裹在风中将两人送出,烈羽也累得几乎虚脱,离开本体这么远的操纵风力,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 他几乎瘫软的倒在地上,口鼻中鲜血浸出,面向外守护着侍卫听到动静,刚一回头就被他呵斥。 只有阿囡,下落的时候,已经被红莲业火灼醒,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如今烈羽脸色惨白的半倚在山石界碑上,脸色惨白,眼中尽是痛楚。 “喵,”阿囡低叫了一声,千言万语,她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缓缓踱到烈羽身边,伸出白白的肉爪子,轻轻刨他。 烈羽愣怔半晌,忽然伸手,一把将阿囡从地上捞起,抱在怀中,将头埋进了她蓬松的软毛,声音中是无尽的痛苦:“我伤了她!我居然伤了她!” “喵,”你没有,不是你伤的,是那些坏蛋的火伤的。 “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是我把她往红莲业火里推下去的……”烈羽喃喃,阿囡竟然感觉到背上的毛发间传来湿润的感觉。 “喵喵,”你是为救我,再说你也救了她。 “救你,我不悔,”烈羽修长的手指插进阿囡柔软的长毛中,“可是小猫,我欠她的,去欠她一条命啊,如今旧债未还,又添……” 烈羽哽咽着几乎与不成调,阿囡被他救回,心中本是万分的欢喜,当日苍流宫中一别,她以为从此陌路。 没有想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烈羽出手,第一个便是救她。 万万没有想到,天意弄人,救了她,将岚月推下深渊,此时的烈羽,堂堂的七尺男儿,苍流国君,居然抱着她无声的哭泣。 又喜又悲,又痛又酸,阿囡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只好愣怔的呆在当场。 烈羽收拾了心情,重新化臂为风,追逐着岚月的气息,进到殿中。 虽未曾亲眼看见治伤的残酷,风中传来的对话和空气的颤动,让他清晰的感知到那边发生的事情。 岚月被阿喵打晕,他也感觉揪住的心暗暗松了口气,耐着性子等法师清理完她手臂上的烧伤,烈羽却觉得,在岚月的腰间,浸透衣甲的血中带着异样。 他心通出声提醒阿喵,烈羽化为的风在几人身边徘徊。 阿喵听到他的话,这才注意到岚月的腰间,只见她腰间的银甲,已经被血水浸湿,左边的地方,银甲烧黑了一些,断裂开来,里面露出血色的绷带。 他将她放在榻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襟,口中急道:“法师你看看这里,” “拿开!”阿特伸手打开他的手,跳到了前面,小小的身子护住昏迷的岚月,“不许你碰她,你是男人,” 几人愣怔的看着阿特,脑筋转了几转,才回过神来,他的意思大致是说,阿喵是男人,不要碰岚月。 阿喵愣怔了一下,张了张嘴,道:“她是我的主人。” “她是女的,”阿特寸步不让,“让女的来看伤。” 谨严法师黑了脸,看着自己最宠的小徒弟,沉声道,“为师是出家人!年纪可做她的长辈。” 出家人慈悲为怀,法师年老,更何况如今是医者。阿特看着师父,渐渐没有了底气,嘴唇憋得紧紧,点了点头,退开了点,道:“师父可以,单主不行!” 无论何时,他都是个坚持原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