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尾求生
这几天来，陆荣廷一直为了士兵的事情，烦得茶饭不思，好不容用女人、大洋笼络住这群丘八，让他们别搞事，可是转眼就听见桂林那边不断有飞机在过，根据探子来报，那是南宁来的飞机。 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冯庸小儿有了什么阴谋，或者幺儿子！这让他更加苦恼。 十四日，陆荣廷在桂系临时指挥部大帐，召集众人，商议大事！ “自从我军进攻桂林以来，伤亡惨重，第一天就损失了上万人，第二天更不用说了，连整个第二军都被人家连锅端了，我的老兄弟林莆田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昨天我看了参谋长递上来的战斗数据，我军死伤四万人，也幸好收拢了不少败兵，才维持现在的规模不变，但是弹药方面已经不多了，粮草只够十天的。”陆荣廷率先开口道。 李汉章、陆裕光还有那些个师以上军官一齐列坐，大家的脸上很很凝重。要知道这些个战损数据都是从他们每个人手里出去，里面有多少水分他们会不知道吗？可以说，大帅说得不仅是真的，而且还不只这样！ 而陆荣廷嘴里的弹药、粮草情况被众人特别关注到了，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现在连饭都快吃不饱了，谁还会管你拿不拿得下桂林呀！ 当即有一名军官说道：“大帅！我们为什么不和法国人购买武器弹药、粮草呢？” 李汉章站起来回答道：“现在我军在桂林，周围全是闽军占领的地盘，根本就出不去，怎么联系法国人，而且闽军绝对不会就这样让我们把东西运进来的，或许东西还没到桂林，就被人家收去了！” 这下没话说了，此路不通。 看众人只是坐着，默然无语，陆荣廷紧接着说道：“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就应该把全部家当换了武器弹药，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只有手里枪才是王道，唉！其实我们还有一条路，通过永州向曹锟求救，但是曹锟必然会狮子大开口，甚至抱着吃掉我们的态度。” 李汉章没有沮丧，只是继续说道：“大帅，现在不管其它方面，只要我们能够再这十天之内解决桂林，那一切都不是问题，甚至我们还能翻盘。” 其实这番话也有些异想天开，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而此时的陆荣廷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本来以为依靠自己强大的实力能够迅速解决掉这里的福建陆军，没曾想，装bi不成反被cao，眼中的福建杂牌瞬间变成过江猛龙，打得他满头是包，呵呵！人云亦云不可信，谁能够想到福建陆军这么强大，就连被当做守备部队的武警都武装到牙齿了，火力比起桂系正规师都强一大截，还有层出不穷的新战术、新武器，这怎么玩？ “树勋，李参谋长，光儿！你们留下，其他人就先出去！毕竟现在我军已禁不起敌人再来一次偷袭了。”陆荣廷叹了口气，然后吩咐道。 其实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没用，谁说的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其实就是狗屁，猪就是猪，难道你来个一千头就能变成猪八戒？呵呵！所以办法还是需要专门的人来想，问题只需要几个关键的人才能解决。 陆裕光、陈树勋和李汉章都坐在原座，谁都没有先开口，他们只是下属，上座才是主事，所以基本的规矩得明白！ 陆荣廷先是在副官耳边嘟囔一阵，然后就看见副官泡了一壶茶，拿进来，他慢慢地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随即问道：“现在这里就我们几个，也不用藏着掖着！谈谈你们的看法！” 陆裕光说道：“父帅，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打下去，坚持就是胜利！我还不信了，福建陆军难道都是神仙变得！都不会死人？” “虽然我不是很赞同少帅的话，但是有一点，少帅说得的确没错，的确要继续打！但不是这个打法！”李汉章 这话内有玄机，看来我们的军师有办法了，陆荣廷心里明白了。 “参谋长什么意思？”还是年少气盛的陆裕光耐不住性子问道 李汉章继续说道：“我们可不是没有退路，以我们现在这三万人，就算不能打下桂林，但也不至于连撤退都不行，更何况往回走就是北洋军，如果我们致电冯国璋，宣布投诚，他会坐视我们被全歼吗？还有近处唐继尧，虽然被段祺瑞从四川赶出来，但是他的滇黔都没有受到殃及，手里捏着十万滇军，可以说实力雄厚。原来只是碍于我们桂系，所以不敢南下，但是假如现在，我们答应把广西给他呢?” “什么？参谋长，你确定这话不是开玩笑？我们把广西给他，那我们去哪？” 陆荣廷本来扶着椅子的双手，听见他这句话，不由得捏紧了。 “你们觉得有什么会比全军覆没更糟糕？据我所知，福建陆军已经调集了广东方面的部队准备给我们来个大包圆，我们把桂林包围了，可在我们外围有一个更大的包围圈，现在不是我们能不能走，是怎么走？广西重要，难道我不知道，问题是现在广西不在我们手里，也不会在我们手里，我们如果不想尽办法保存自己，恐怕这里就将成为你我的坟墓！与其白白将广西让给冯家，不如用已经失去的广西来为我们谋夺更有利的条件，有了枪、钱、人，全中国，又有何处不能容身！”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理是这个理，没错，可要让他们轻易放下经营多年的大本营，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 李汉章趁热打铁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们不是主动者，而是被动接受，接受福建陆军的摆布，人家想让我们打哪里，我们就打哪里，甚至就连这里，也是他们为我们选好的埋骨之地。但是现在，我们要当下棋的人，利用唐继尧、直系、闽军，让南方这潭水彻底混浊，然后我们从中夺得有利条件，再带着这些武装起来的百战之士，转战他处，要知道中国还有其它地方也是无主的，甚至比我们广西也不差！” 第一百二十六：火中取栗 陆裕光讥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我们就这点残兵，还是一堆都没有斗志的残军，而直系、滇军、闽军哪个不是大粗腿？想从他们那里拿到好处，这不是痴人说梦，别到时候连骨头都被人家啃光了，那就好玩了。” 李汉章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远的不说，就说直系陈光远，江西都被端了，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再说福建边上的皖系，大兵陈列浙江，难道是集体过去看风景？再是湖南曹锟，他能够一鼓作气把我们赶回广西，但是迟迟不动手，这是为了什么？最后唐继尧，四川现在上演十国大封相，他不去占便宜，反而在仔细端详百色，难道只是为了看那些短裙苗？” 现在不只是陆裕光摸到了点门路，就连陈树勋、陆荣廷也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桂系大军师，论对战场形式的把握，恐怕全国都鲜有人比得上他。 “我来说为什么？不只是我们想火中取栗，就连段祺瑞都想趁火打劫，看着我们厮杀之极，拿下福建；而唐继尧就不用说了，拿下广西就等于直接掌握出海口，再说四川那里就是他嘴边的肉，想什么时候吃不行呀！所以他召集重兵就是想夺下广西。至于曹锟，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想要地盘，却不会去抢，反而在湖南和段祺瑞、冯国璋拐弯抹角，若是给他一个广东，你看他是要还是不要呢？现在就差一个契机，能够把所有力量聚集在一起，然后爆发的机会。” “都他娘的是老狐狸，无非是坐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尔，若是冯国璋还好说，他的江西都被人抢了，但是段祺瑞就不好说了，管他屁事；还有曹锟，他虽然名义上是直系的人，可一直有异心，这点从年初开战就看得出。至于唐继尧这个老棒子，至少名义上，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可是他呢！不但不救，反而想着落井底下石！奶奶的熊！” 李汉无奈的说道：“大帅！现在就是骂它个三天三夜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已经如此了，我们只能顺水推舟，就算没了广西，也不能让冯家如愿以偿！” 没有人一个人会反驳这句话，因为出兵桂林这个既定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开头不错，但是现在结局可能要悲催了，但是听李汉章的说法，不仅有鱼死网破这条路可以走，那自然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那一根稻草。 就连陆裕光都首先道歉，“李先生！不好意思！我误会您了！” “没事！大公子也是心急！”李汉章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既然参谋长觉得我们可以做，那具体怎么做呢？而且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继续打，可这里就剩三万残兵了，再打下去，恐怕我们最后就算得到了利益，也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陈树勋问道。 “不错！的确要打！而且不是小打小闹，是来一场大的！要打的轰轰烈烈” 这下子，三人都不明白了，军师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说参谋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们打哑谜了！”不只是陈树勋不满，就连陆家两父子也是面色不渝！ 李汉章这才开口：“如果我们不展现能力，又怎么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那又怎么能骗他们上钩呢？” ‘原来是这样！’三人都知道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坐地起价吗？告诉‘买家’，我手里有东西，但是需要你们来换！ “这样热火朝天的战斗，没理由他们不知道，战斗就等于直接明了的告诉冯国璋，如果他不出手，那江西就彻底没有了；而对于直系来说，那就等于丧失了一个出口，到时候东南一片再没他们什么事情。而曹锟那边，我们则告诉他，如果他愿意，那就联手，广西归我们，广东给他，如果不愿意，我们桂系索性破罐子破摔，重新进入湖南和他拼一个鱼死网破，到时候管它东南如何走向。” 陆裕光问道：“你这是一手大棒一手蜜枣，但这招数似乎不对？” 李汉章扫视着陆裕光，心道‘看来我们的少帅果然天资聪颖，一猜就猜出来，假以时日必定能将桂系发扬光大！’想到这，他突然脑海里跳出一个名字，那个从东北来的幼龙，尽管人不大，但龙就是龙，再小也能搅得天下大乱，他的风采足以压住同辈人，我们这个少帅恐怕，唉！ 然后他甩了甩头，将这些事暂时抛去，接着说道“段祺瑞和冯国璋都是北洋军难得一见的雄主，虽然分庭抗礼，并且各有胜负，但说到底，他们都想要坐上北京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论是对付护法军，还是插手其余地方，始终不离那个目标，所以他们一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因为我们现在厮杀的越惨烈，他们越开心。“ “我们现在就等于帮他们，要是让闽军坐稳东南，那就不是一丁半点的问题了，试问坐拥四省的闽军会管他如何？直接就可以面对面的硬抗北洋军。更不用说，闽军坐稳东南之后，必定是雄踞整个南方，试问两湖、江浙这些地方，他们会放过吗？而恰恰这些地方是北洋占据的最富庶之地。” “而曹锟就更加简单，他需要一块地盘，广东这块沿海最富庶之地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旦闽军消灭我们，那就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试问冯庸这条过江猛龙再有了我们抛弃的永州七县之后，会甘心就此停手，想必福建二十万大军顷刻之间就拿下湖南，让他一无所有。” “不错，是这个道理，这他娘的还真是一团乱麻呀！我们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吃一口，而军师无疑是让我们站起来，在火堆上跳舞，一旦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烧成灰哟！刺激！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没有像这样，将比我们强大的敌人玩得团团转。”陈树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