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简悦懿伸手引向一个离窗户远远的地方:“书记,借一步说话。” 秦书记莫名奇妙地望着她。 “我是来救你们公社所有妇女的命的。”她压低声音道,“您是公社书记,每天的《人民日报》肯定是要看的?您还记得前段时间,日报上登的有关京郊地区,一名强//奸//犯毁掉了30余名妇女名节的报道没?”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地道:“那个强//奸//犯现在正在这一带出没。” 秦书记瞪大眼睛,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为了借住的事来的吗?” 她把秦书记引到角落,这才把整件事跟他讲了一遍。 窗外的围观群众怎么努力,都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站了一阵儿,也就散了。 简悦懿把事情说完,秦书记大为讶异,赞道:“没想到你们这些学生出来考个古,还顺道把公安都没破的大案子给破了!也幸亏你们给破了,要不然,这些人渣还不晓得要祸害多少妇女,盗窃多少文物!” 随即又道:“这样,我们公社有马车。我派马车直接把你们送去京市公安局。” 简悦懿哭笑不得:“您这马车得走多久,才能把我们送到公安局啊?”这可是房山县!离市区那是够远…… 他啧啧感叹这肌肤的细腻,手也往“圣女”的脖颈处滑去。 这时,地板下方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怪响,听得迈克尔皱紧了眉,疑惑地走到声响发出的地方,地板上却蓦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眼。 一只动物的嘴巴不断在啃噬着洞眼。 “噢,这可恶的老鼠。”迈克尔伸脚往那张嘴上踩。 但在他抬脚的同时,那只动物已经躲开了。 他懒于去理会老鼠,回到床边,继续享受“年轻的滋味”。而“咯吱咯吱”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很快,地板上的洞眼变得更大了,一只松鼠钻了进来,揉了揉脸,把脸上和嘴边的木渣碎屑擦了干净。 这正是可爱的松鼠君! 有魔王殿在此,再厚的地板算个P! 它“吱”了一声,地板下响起无数吱声,一只又一只的野松鼠钻了进来。 一等秘书稍稍想了想,答复道:“M国人崇尚言论自由,他们的记者采访时多会问及一些尖锐问题,我建议你们,少说少错。最好是拟一个简短的声明稿,抵M后,直接宣读声明稿。念完就走人,不需要理睬太多。M方现在也有意与我国建交,舆论自然有人会控制。”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对于才走上国际舞台,根本不擅外交的集训班学员来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大家互相对望点头,都认可了这个办法。吴葆桢和柳百成分别用双手与一等秘书握手,诚恳地感谢人家吐露的肺腑之言。 到了纽约国际机场,果然,他们还在排队过安检,就看到外面一堆的M国记者拥在那里焦急等待。 一看到几十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在排队过安检,就有记者用英语高声问道:“嘿,你们就是首批赴我国留学的华国留学生吗?是你们吗?” 这个时期的西方国家已经有安检仪了。但因为有巴黎过安检的经验,简悦懿知道小松鼠能顺利跟着顾韵林过关,这会儿在这里过安检,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看到约有40多名记者随着刚刚出声的那位记者的话,惊起蜂拥而至,她看着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确实,就像驻法大使馆一等秘书说的那样,M国人比华国人更加崇尚自由,这个国家的记者别说是以毒舌闻名的,他们甚至连总统阁下也敢诘问。 简悦懿就记得后世新闻里,当时的M国总统还被一名记者扔过鞋。这个国家的记者就有这么牛…… 吴葆桢和柳百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慌乱。但他们很快镇定下来,像预先定好的那样,由吴葆桢率先接受安检,走出安检通道。他很沉得住气,并没有立时接受采访,反而用英语告诉记者,他们就是他们要等的人,请记者们稍等片刻,等他的同学全都出来后,再集体接受采访。 简晓辉也不在意,哈哈大笑。然后对她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去加快进程,让大家赶紧抓紧时间,把名签了!” “问问大家,有没有谁会写词作曲的,让他们谱一首《立法之美》啊,《法治之歌》啦,反正诸如此类的歌曲,让77级新生传唱。咱们要用合法有效,而且特别阳光灿烂的方式来表达咱们的感受。好吗?” “这个有什么难的?哥我就可以给你唱两句,听着啊。”简晓辉清了清喉咙,用唱山歌的唱法高声唱道,“我们是祖国的未来,渴望拥抱法治的阳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需要看到万事有因又有果……” 简悦懿一下子没忍住,用山歌调子唱这个,而且连基本的压韵都没有,她快被她哥笑死了! “你笑什么呀?” “没。我就是觉得我哥现在文化程度真的越来越高了,什么词儿张嘴就来,非常有效率。这首歌很好,很妙。你赶紧去教大家唱,让大家平时在学校里没事就唱这个。”效率第一,只要有那么个意思就成。 “还有,联名信可以稍微晚一点。毕竟副主席还想再看看民众的反应。咱们先把‘合理合法’的反应搞出来给他看,再上联名信就事半功倍了!”她说。 她哥领命而行后,她就赶紧去找刘校长。 一路上,好多学生包括老师都在跟她打招呼。招呼的内容不外乎就是: “简同学,你上报纸了你知道不?啊呸!忘了这本来就是你寄的署名信了……” 简晓辉难得红了脸,正在想着,妈诶,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妹诶,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也不出来救苦救难一番…… 正想着,他还真看到他妹了! 就在离他和葛乔几步远的地方! 他揉揉眼睛,再望了过去,真是他妹! 简悦懿在发现葛乔给北冰洋汽水下料,就觉得深深不安了。后来再看到她是去找她哥的,当时一股血气上头,差点想冲上去暴揍她一顿! 但她克制住了。 她要在葛乔还没实施犯罪之前,就揍了她,后者就能像泥鳅一样从罪行中滑脱了。只要被她溜掉一次,以后这女人就随时有可能再度作案!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立时冲出来一把抢过葛乔左手那瓶有料的北冰洋汽水,直接往后者嘴里灌!一边灌,一边喝道:“你不是想让他陪你喝汽水吗?那你就先喝一口啊!你喝了他再喝!” 简悦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露出过这么凶狠的神色,连简晓辉都被镇住了! “还……还能发挥失常?”简妈完全没考虑过这点。 简悦懿想到现世中的父母待她的那种好,再看看眼前的简妈,实在心里有点发冷。 最后,她用一种劝说的语气道:“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作为母亲,你要对哪个子女好,是你的权利。我没什么可说的。但被父母忽略的子女,通常对父母亲也不会有多深刻的感情。她会觉得,孝顺父母这件事该留给被偏宠的那个子女来做。”对我不好,还想我孝顺你,想得美! 简妈震惊地望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后不想养我?” 简悦懿笑着摇头:“你难道不知道,父母有劳动能力和经济能力时,子女是可以不负赡养义务的吗?等到有一天,你实在干不动活儿了,放心,那时候我会记得赡养你的。不过,就像现在你要对谁好,都是你说了算一样,到时候我要不要对你好,那就是我说了算了。” “你你你……你在威胁我?” 简悦懿笑眯眯:“我在告诉你事实。”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简妈不敢置信,然后又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仗着给队上找到水源了,觉得大伙儿都会帮着你说话,对不对?!你翅膀长硬了你!” 简悦懿笑着拍手:“你怎么说得那么对!我不止仗着大伙儿都会帮我说话,我还仗着爷爷奶奶都会偏帮我!”说着,她充满深意地看着简妈,“对我好的,我都记着的。对我不好的,我也都记得。以后我赚钱了,头一个要孝顺的就是爷爷奶奶。” 要我对你好,没问题。那你就得拿出点诚意,也对我好。 简晓辉继续卖弄:“我妹这个人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她特别喜欢帮助人。以前她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每逢下大雨,河水把桥面给淹了,她就把低年级的同学一个个背过河……” 刘校长突然觉得太阳穴有点隐隐发痛。他温和地对简晓辉道:“我等会儿还有一个教学工作会要开,简同学……” 清大百废待兴,最近要影响教育局的号召,增加几个院系和专业。而这些工作必须在今年的高考前完成,任务紧又重,刘校长确实没什么功夫听他从他妹小时候开始讲起。 简晓辉一听校长要跑路,赶紧扯重点:“她虽然从小就与众不同,但真正为人民办大事,是从去年开始的。我们XX市去年闹旱灾,好多农田差点绝收,是她找到了寻找水脉水源的方法,亲自帮多个公社打出水井,解决了人们吃水和浇灌庄稼的问题!我们XX市闹灾闹得那么大,结果没死一个人!” 他又道:“她还帮我们县找到了增加县财政收入的方法——淘沙金和打捞沉船财富。县里因为感激她的付出,在县河道办名下增设了一个采金暨打捞沉船队。这个队有100名正式工的编制,全给了我们生产队的农民!” “她还帮我们公社所有参加高考的考生补习功课。当时,她怕人太多,位置离得远的考生可能听不到她的声音,就把广播设备搬到院里用广播的方式讲课。后来,我们公社有80%的考生都考上大学了!” “最了不起的是,她做了这么多事,学习成绩一样倍儿棒!去年,她高考四科全科满分,是我们省的省状元!” 刘校长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他没直接负责招生工作,所以,只是从负责招生的李教授那里听说过,今年学校招了个考了全科满分的省状元。 当时,他还挺惊讶的,笑着对李教授说,这个学生起点不低啊,看来咱们学校今年收的这批学生应该会出些人才——招收了好些年只看政审结果,不看文化水平的工农兵学员,就连副主席去年都皱着眉头说“学生文化水平这么低,清大还能叫大学吗?应该叫清小、清中才对!” 看到招收的学生文化素质这么高,两位老师都觉得扬眉吐气,可以挺直腰板说“咱可不是清小,咱还是清大”了。 只是互相嫌弃一番,倒还好说。涉及到实际利益,问题就没这么简单了。 葛乔跟她之间的恩怨,表面上是因为顾韵林,但那不过是导火索罢了。本质上还是作为工农兵学员的她,不愿被77级新生所取代。 估摸这些人是听到她和她哥要搞联名信的事了,所以来横加阻挠,不愿意让他们这种77级新生中的佼佼者出风头。 可惜这事儿却不是她们能阻挠的。 顾丽丽见她让那五个女生服了软,喜滋滋地赞了一句:“还是你厉害,我瞧着她们就是想以多欺少!哈哈哈,这下踢到铁板了!痛快!” 杨艳也说:“那些大二的‘凶货’也真是的,我们学校要是能在立法这件事上大出风头,她们不也一样会受益吗?非要把能量消耗在内斗上。” 杨艳这句话真是说得再中肯也没有了。 不重视自身发展,只顾着斗来斗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在你费尽心力斗来斗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努力提升自我,往更高的地方爬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了写署名信的思路。 她提笔就来,先是把清大女生投毒案给简略描述了一番,再另起一段,把这件案子的本质原因归结在77级新生和工农兵学员的内斗上。她提出,特殊十年里的纷乱最初就是从教育文化战线开始的,如果国家不予重视,有可能像当初一样,引发严重的内斗。 简悦懿愣了一下,回道:“77级。” “哦,就是去年参加高考的那一批。怎么样,学校生活适应吗?学习跟得上吗?不过,才读了一个月的书,就能认出汝瓷精品了?” 简悦懿被最后一句话噎住了,但她很快把话题转移到对方身上:“这位革/命老同志,为什么你对我的学习进度这么感兴趣呢?难道你是从事教育工作的?” 店员乐了,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聪明!这位是教育部的副部长,国家级重点推广计划专家组组长黎元杰黎部。” 简悦懿吃了一惊,她早该想到,文物商店的内柜一向都是用来供内宾学习、品鉴之用的。而内宾都是些画家、高级知识分子和行政十三级以上的干部等。 都不是常人。 黎部又把话题拉回来,问她:“清大的师资力量还是不错的。不过,你们这一级学生受到十年特殊时期的残害是最深的,你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文化程度跟老三届还是没法比。现在学习进度跟得上吗?” 简悦懿想了想,决定把学校的真实情况告诉黎部:“其实我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学习进度的问题。学习进度,只要够努力都是能追得上的。” 黎部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最大的问题,是学生没有尊敬师长的心。好多人等了十一年,才迎来了入高等学府学习的机会,大家在没课的时候,几乎都蹲在图书馆温课。就连打饭排队的时间,也拿来背名词解释或知识要点。但特别奇怪的就是,他们明明是热爱学习的,对传道授业的老师却一点都不尊重。” 这什么老天啊?!她赶紧去查看顾同学的伤! 万幸的是,顾同学只有一只手被劈糊了,散发出浓浓的焦糊味和……肉香味…… 她吓傻了,这是把人给劈成残疾了?! 她眼泪唰唰地往下流,腾地站起来,指着老天破口大骂:“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有你这么当丈人的吗?!把他搞死搞残你就高兴了是不是?!人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P!我看你是巴不得我们两口子死!我恨你!你别再给我福运了!收回去!我才不要你当我爹!” 她眼泪狂涌,旁边顾韵林却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人已经哭成了一只花脸猫。 脸花起来的样子,把顾韵林都吓了一跳! 他赶紧道:“我没事,我没事。你错怪你爹了!祂刚刚把经脉给我劈通了!我本来修行遇到坎,一直上不去!祂直接就把那个坎给我劈开了……” 简悦懿一愣,还有这种事? 原来雷击不见得是坏事啊…… 光只凭这些,“水木清华”就足以成为旅游胜地。而清大的学子却可独享胜景,即使在十年特殊时期也是如此,让人不得不感叹这背后有多少双手在隐忍地等待将教育事业重推巅峰。 春寒料峭。这个时节就算穿着军大衣也抵不住所有寒意。但感受到拂面的微风,看着月色下垂柳依依,水波荡漾的景致,她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很静很静。仿若宇宙的尽头那般安宁。 无牵无挂无碍。 心念因习惯,在静下来后自发前往丹田炼炉,自发修行。 她已不必刻意去专注。因为心自己就会专注。 丹田刹那间空掉了,那空开始吞噬一切,将视觉、听觉、触觉……五感全部消融。心完全断绝了往外攀缘,只专注在丹田上。 一股极致的喜悦生了起来。那是一种极为安祥的喜悦,但当这种喜乐产生,浑身的细胞似乎都活了起来。 当她的心往更深处而去时,胸口处却忽然躁动起来。她愣了一下,旋即从定中出来。 一看……哪儿是什么躁动啊……是松鼠君在用力拉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