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劫的羔羊
紫霄宗，献丹大典。
烈日当空，紫霄广场人头攒动，旗幡招展，气氛肃穆而热烈。
广场中央，高耸的祭坛之上，宗主萧擎天端坐，左右长老肃立。
祭坛前方，少主萧厉一袭锦袍，意气风发，他将作为今日大典的主角，接受一枚由洪荒历练归来的外门弟子带回的珍贵妖兽内丹——三阶巅峰赤焰虎的内丹！
此丹，足以让萧厉的修为再进一步，稳固他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地位。
而在广场最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萧玄身着朴素的外门弟子服饰，手持长枪，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场内。
他，便是那名从洪荒九死一生带回赤焰虎内丹的弟子。
然而，因他修为仅为炼气七层，连内门都未入，此刻，他只配被安排在护山大阵的边缘节点值守，连踏上广场中央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萧玄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祭坛上那个身影——萧厉，他的义兄。
他们同为萧擎天收养的义子，但待遇天差地别。
萧厉天赋出众，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而他萧玄，则因资质平庸，始终是宗门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一次洪荒之行，他搏上性命，就是为了这枚内丹，为了能让义父萧擎天多看自己一眼，为了能摆脱这边缘人的命运。
“吉时已到！献丹！”司仪长老高亢的声音响彻广场。
一名执事弟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玉盒，缓步走向萧厉。
玉盒打开，赤红色的内丹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引得周围空气都微微扭曲。
就在萧厉伸手欲接内丹的刹那，异变陡生！
“吼——！”
一声震天怒吼毫无征兆地从祭坛正下方炸响！
坚硬的青石地面猛然崩裂，土石翻飞间，一只体型硕大、浑身覆盖着漆黑鳞甲、头生独角的狰狞妖兽破土而出！
其气息之强横，赫然已达四阶初期！
“是地行魔蜥！它何时潜伏在此的！”有长老失声惊呼。
腥风扑面，魔气滔天！
地行魔蜥猩红的巨眼死死盯着那枚赤焰虎内丹，巨大的爪子裹挟着碎石，直扑祭坛上的萧厉！
“啊！”
“保护少主！”
场面瞬间大乱，弟子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几位长老虽然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出手抵挡，但地行魔蜥显然是有备而来，力量狂暴无比，竟一时难以压制。
萧厉更是吓得面色惨白，手足无措地后退，险些跌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动了。
是萧玄！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枪一震，低喝道：“孽畜，你的对手在这里！”
他将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疯狂注入脚下阵纹节点，同时以身为饵，猛地冲向地行魔蜥的侧翼，枪尖直刺其相对薄弱的腹部。
地行魔蜥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激怒，舍弃了近在咫尺的萧厉，转头一爪拍向萧玄。
“小玄，不可！”远处，曾对萧玄有过几分关照的青鸾长老惊呼出声，想要救援却被另一股妖兽的冲击波阻隔。
萧玄眼中没有半分慌乱，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护山大阵，起！”
随着他将最后一丝灵力灌入，并以自身气机牵引，他所值守的这片阵法区域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数十道金色剑气凭空凝聚，如暴雨般射向被他引诱至阵法攻击范围的地行魔蜥！
“噗噗噗！”
地行魔蜥坚硬的鳞甲在狂暴的阵法之力下纷纷碎裂，发出凄厉的惨嚎。
但它毕竟是四阶妖兽，临死反扑更为凶猛，布满倒刺的巨尾横扫而出，重重抽在萧玄胸口！
“噗——”
萧玄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狂喷，狠狠砸在远处的石柱上，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但他脸上却露出一丝释然，因为那头地行魔蜥，也在阵法之力的绞杀下，不甘地倒下了。
危机解除。
一片狼藉的广场上，众人心有余悸。
就在此时，萧厉定了定神，看着倒毙的妖兽和重伤的萧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长老、同门勿慌！区区一头潜伏的地行魔蜥，已被本少主一击毙于掌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原本惊魂未定的弟子们闻言，纷纷露出崇拜之色：“少主神威！”
“少主临危不乱，一击毙敌，当真是我辈楷模！”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随即纷纷点头附和：“少主英勇，实乃宗门之幸！”
萧玄躺在地上，听着这些无耻的赞誉，只觉得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更加剧烈，一口气血涌上喉咙，却被他死死咽下。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浑身无力。
青鸾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宗主萧擎天淡漠的神色，最终还是黯然垂下了头，保持了沉默。
大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夜色深沉，萧玄被随意丢弃在后山一处破旧的弟子房。
他强撑着残破的身躯，盘膝坐起，运转宗门传授的基础疗伤功法。
“为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他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不甘！
他愤怒！
“我带回内丹，却连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我浴血奋战，斩杀妖兽，功劳却被他人窃取。”
“我到底是不是你徒弟？！”这句话，他曾在大典之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跪在萧擎天面前质问。
而他的义父，紫霄宗的掌门萧擎天，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话：“义子，当为宗门牺牲。”
牺牲……原来，他的一切努力，一切付出，在他眼中，都只是理所当然的牺牲品。
屈辱、怨恨、不甘，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萧玄的心神。
他的身体在颤抖，不仅仅是因为伤痛，更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就在这时，萧玄体内，丹田深处，那片他从未能真正感应到的混沌区域，似乎被他此刻极致的负面情绪和不屈的意志所引动，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异样气息，悄然苏醒。
这股气息初始如游丝，继而如小溪，带着一种古老、苍茫、至高无上的韵味，缓缓流淌。
它所过之处，萧玄体内的伤势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修复，那撕裂的经脉，破碎的骨骼，都在这股奇异气息的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愈合着。
萧玄猛地睁开双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悄然萌发。
那不是灵力，却比灵力更加精纯，更加霸道！
那是……混沌气的初次波动！
因他不屈的意志，因他濒死的绝境，这缕沉寂在他体内十八年的神秘力量，终于被唤醒了一丝！
这一夜，萧玄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并非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蝼蚁！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决绝取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寒芒与隐隐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中的郁结似乎也随着那口浊气被吐出少许。
明日，宗门晨会……他记得，按照流程，他本应作为此次外出任务的执行者，向宗门汇报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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