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才最是难寻觅
原本郦家军在时，这沿海一带半个贼寇也无, 渔民出海, 商船远航都是平平安安，那各国海盗也不敢轻易妄动, 后来郦家军没了，但在水师里还是有几位旧部, 凭着余威也能震慑一二，可天长日久，朝廷中几位皇子争权夺利，一个便是海上贸易, 另一个便是江南钱粮，都是利润丰厚, 引人眼红的，不管换成哪位皇子派系的上去都是非贪即蠢，又或二者皆备。 结果就弄的本该是国库两大钱袋的，反而都变成了要花钱的漏斗子。 自家乱相频频，可不就引来外寇窥视？ 偏不管是哪个皇子, 都想利用郦家军的威名, 却又怕郦家军真的起来了会成了威胁, 因此本该是天生的郦家军继承人的郦静航，只能做寻常武将带兵在西南西北打仗, 根本就没什么机会摸到水师的边儿！ 新皇上位, 总算皇子之争暂停了，这新皇又是个蠢的, 听了南方一些世家的忽悠，觉得海边这么乱，都是那些人想着出海惹来的事儿啊！禁了海，不让船靠岸，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么？ 也省得天天这里上个折子说倭人屠村了，那里加急报有红毛人抢劫商船啦！ 这一禁海，天下可不就太平了，省了皇上多少工夫！ 至于说沿海的渔民怎么活，多少商家要破产，实际上海寇更猖狂……那就是你们禁海禁得不彻底，还得加把力！ 而所谓禁海，实则是被那些世家瓜分了商路，勾结海寇，反而油水更肥。 繁华的安海城，就这样日渐衰败，有不少大商行都不得不关铺清盘，平民百姓沦落成贫户奴仆…… 郦静航心灰意冷回到祖宅之后，也曾经想过凭一已之力做些事，让暗里的人手灭过几拨小海寇，占了一两个离天圣朝不远的小岛，收容些无家可归的天圣流民。 只可惜他还没想好将来要怎样走，便旧伤复发，大限来临，只能把攒下这点基业交给义子福儿，随他怎么处置，只要能不忘初心，不愧身为天圣朝人便可。 郦静航在安海城游走了一圈，来到码头上，望着港口里来往的船只，回想着二十年后的怆然。 上一辈他只知埋头劳碌，浑不知已成了大皇子手中的利器，还是鸟尽弓藏的那种，这回他提早了二十年醒悟，岂不是正该将上辈子的遗憾补齐！ “世子可是想要出海？” 见郦静航远眺海上，旁边的一名侍卫便问了句，他是老宅这边的人手，本地出身，对本城熟悉，因此才被田管家挑出来给世子爷领路。 郦静航微笑了下，“记得老宅这边似乎是有几条船？” “是，三条中等船，吃水不深，不能跑太远的航路，一年一趟，还能赚些银两，听田管家说起，府里开销有二成都是从这上头赚来的。” 郦静航点点头，海上商贸利润极丰，一翻十，十翻百也不是不可能的，要不那些世家千方百计地想垄断在自己的手中？ 只可惜上辈子他只觉得郦府银子不缺，很不必去费那个力气掺和做生意，就一直都没怎么关心过郦家的小船队，等后来他回到安海城，想起来时，府里的那三条船早就年久失修当成旧船卖掉了。他想偷偷组建起船队来很是费了不少工夫。海图，有经验的行家里手，顶用的海船……都只能从零开始。 “现下这三条船是谁管着的？” 郦静航决心早备基业，自然就关心起了得用的人才。 “早几年是杜管事，后来杜管事年纪大了，出不得海，便换成了年轻些的刘管事。” 郦静航目光一闪，杜管事他是知道的，早年来这边还见过一两回，那可是极有经验的老人，当年跟在他娘麾下的时候人称海狐狸的。 默默算了下杜管事的年纪，现下大概是不到五十。 虽这个年纪很多人都成了祖父祖母辈，可他熟悉的那些叔伯姑姨们，哪个不是人老心不老，都七老八十了还想着拿刀杀贼？ “杜管事今年也才将五十？” 侍卫愣了下，想了想道，“听说是老犯风湿，实在跑不动船了，这才请辞的……后来换的这位刘管事，也挺有本事，跟着杜管事跑船有两年，有了经验，杜管事这才放心交担子的。” 刘管事虽然年轻些，可处事挺周全的，满府上下谁不念他的好，可别让世子爷先对刘管事生了什么了误会啊。 “今日似乎没见着杜管事？” 白日里管事们都来见过夫人，郦静航记得清楚，那些人里头没他。 “杜管事在老家买了上百亩地，还修了大院子，不跑船了以后，就回老家享福去了，他两个儿子都成了亲，孙子孙女都有四五个了。” 郦静航听着微微点头，明白为何杜管事不似其他人一样，全家都留在定海侯府了。 杜家人口多，也攒下的有家业，再在侯府里住着难免有些不自由。 “杜管事老家似乎是本地的？” “世子记性真好，杜管事老家就是三十里外的仙人屿。” 郦静航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心中却想起上辈子他想要重建船队，船只，海图这些还好说，最难办的还是没有经验丰富又忠心的人手。 他那会儿都快五十的人了，早年生母留下的那些老人多半都已做古，便活着也都七老八十了，肯定是用不上，他只得亲自带着人在方圆百里寻访人才。 安海城附近的这些大小村子，他几乎都带人去过。 仙人屿这名字略独特些，他更是一直记得。 传说那村子里有一块海边巨崖，站在上头若到了风和日丽之时，便能看到神奇的仙人留影，是以因此得名。 仙人屿这个小村子，据说原本不过几十户人家，后来朝廷禁海，渔民们没了生计，又碰上一回海盗劫掠，小村子里人家能迁的都迁走了，郦静航去寻访时，村子早就被废弃，只余断壁残垣，一片凄惶。 如果杜管事是回了仙人屿的话，那上辈子杜家一大家子人…… 郦静航心头飘过片片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