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谈判演技
周玉和带着厚厚的墨镜和口罩从保姆车上下来，走进的大楼。 电梯到了熟悉的楼层, 他推开杨宇办公室的大门, 看到门后的场景却蓦然一愣。 “白哥？”周玉和不确认地问道, 甚至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标牌，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办公室。 被称作白哥的男人也是演员部的经纪人, 不过各方面能力都不及杨宇。 说起来，两个经纪人之间还颇有渊源。 当初杨宇还在偶像部门驰骋沙场的时候，演员部就一直是白哥说了算, 甚至在杨宇刚刚被贬至演员部门的时候也要仰其鼻息才能生存。 但是自从杨宇带出了周玉和之后, 他在的地位一路高升, 白哥从指手画脚的演员部一霸，变成了点头哈腰的小人物。 虽然面上一直对杨宇和周玉和客客气气的, 但背地里有没有别的想法, 就不知道了。 白哥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办公用具, 一边笑眯眯地凑上前来, “周老师，哪能您叫我哥呢, 客气了客气了, 叫我阿白就行了。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白哥谄媚的态度让周玉和感到些许不适。 他面色不虞地走进办公室, 四周看了一圈，开口问道：“杨哥呢？” 白哥见周玉和对自己不感冒，一进来反倒是先问起了杨宇, 面上闪过一丝不快，然后又迅速把这抹情绪收进眼底, 他答道：“他啊，高升咯，被调回偶像部门做经理了，从今天开始您的一切演艺工作由我负责，还请您多多关照。” 周玉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笑，“原来是这样，好，以后就辛苦你了。” 他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心中却掀起了波涛骇浪。 他和杨宇一起共事两年，虽然一开始的磨合期渡过得不算太愉快，但后来总算是越发默契。 两人互相扶持，一路从默默无名的十八线小艺人，奋斗到今天，可以说是华国顶级小生的行列，就连在庞大如斯的也有相当的话语权。 这样的同患难。 说没有感情，只是工作关系，随时可以被替代，那是不可能的。 同样的，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怎么会突然给他换了经纪人？还是在完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 周玉和有些坐不住了。 他面色如常地和白哥调侃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去偶像部门找杨宇问问情况。 刚到电梯口，他就被叫住了。 “周周，季总叫您过去一下。”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总助妹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总，哪个季总？ 现在总裁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季远和季辰叔侄俩明面上背地里的小动作从来没断过，公司高层传出来的风声也是一天一个样。 时至今天，他的经纪人都能被随意调走，而不用给他任何通知，在这种风云变幻的情况下，他真的有点摸不准总助妹子说的“季总”是季远还是季辰。 他刚想说自己去演员部门还有点事，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事一样，点点头，跟着总助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前，那个高大成熟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和沧桑，就连鬓边都多了几缕白发。 周玉和：“季总好。” 季远的身形一僵，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周玉和疲惫地笑了笑，“坐。” 叔侄相争，亲人反目，就连亲生父亲也不站在自己这边。 纵然是季远这么不可一世的男人，也在这几个月的刀光剑影之下被磋磨得疲惫不堪了。 周玉和依言坐在了办公桌前的转椅上。 季远在他对面坐下。 明明只是无心之举，但这个掌管了十余年的男人，业界盛传的偶像之父，同僚口中的暴君，就坐在周玉和对面时，竟隐隐和他形成了一股对峙之势。 一种不可名状的紧张气氛从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最后，还是季远先打破了这个古怪的氛围。 “最近很辛苦？”他露出了一个可以说的上是和蔼的笑容，就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在关怀自家的小辈一样。 周玉和也轻松地笑了笑，“跟季总您比起来，还是算不得辛苦。” 季远叹道：“季总……呵呵，这‘季总’没几天就要换人当了。” 周玉和不答。 早知道历史结果的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说出任何安慰人的空话。 这份耿直让季远面上有点挂不住，他忙转移话题道：“杨宇的事情也是今天早上才决定下来的，他忙着处理偶像部的事情，应该还没空和你说。” 季远转移的话题正是周玉和最感兴趣的，他追问道：“这是谁下的决定？为什么也不和我事先商量一下？” “我，”季远慢悠悠地答道，他给自己剪了根雪茄，用眼神示意周玉和，周玉和上道地拿起办公桌上的打火机给他点雪茄，季远深深吸了一口，才笑睨着他道，“和你商量你能同意？” 周玉和：“……” 不能。 季远：“我们都是棋盘里的棋子，身不由己啊小周，杨宇从入行以来，就一直在偶像这块领域里摸爬滚打，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七八年了，现在能回到偶像部，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周玉和冷笑一声，并不被这些资本家惺惺作态的模样所欺骗。 所有人都当偶像部门是个香饽饽，但周玉和却不这样认为。 近几年来，随着粉丝效应的日渐提高，无数的资本瞄准了偶像市场，偶像们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 就周玉和所知，在2020年的时候华国会迎来一次偶像大爆发，频率最高的时候曾经每两天就有一个新人组合出道，然而盛极的反面就是衰退。 这次偶像大浪潮，不光没有把华国的偶像事业带向新的巅峰，反而是大幅消耗了国内原有的市场消费力，之后的十年，偶像产业不断缩量，是十成十的走下坡路。 这些市场走向，普通民众们是看不出来，不代表这些走在偶像市场前沿的超级大佬感觉不到。 所以这几年才会一直向影视市场转型，加大演员部门的投入。 这些东西，唬唬新人就差不多得了，周玉和可是半分都听不进心里去。 杨宇本人就更加了，如果说他之前在偶像圈子里，对局势还看不清楚的话，那么这两年带周玉和，接触到了很多行业内幕。 现在的，看起来好像是偶像部门一片繁荣，演员部门刚刚起步，实际上偶像部门已经慢慢从极盛走向衰落，而演员部门还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 换杨宇自己来选，肯定也是不愿意回去的。 说到底就是明升暗降。 季远之所以这样做，大概是知道自己争权争不过季辰，想在被扫地出门之前，给季辰添点麻烦。 不止杨宇，肯定还有不少关键岗位上的公司要员，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发配去了其他岗位。 “照季总的作风，应该不止杨哥，还有其他同事也‘求仁得仁’了？”周玉和嗤笑道，这种宛若丧家之犬般，临走了还要给你痛几刀的做法让他非常不齿。 “我知道你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换了你的经纪人你不开心是正常的，但阿白的能力也不错，你之前没跟他接触过，不要轻易下定论。”被这样一怼，季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好，我知道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周玉和懒得跟季家叔侄再多扯皮，起身要走，季远一看，立刻道：“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说着从办公桌一旁的文件堆里扯出一份文件，周玉和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和杨宇提交上去的工作室申请书，于是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季远翻开文件夹，漫不经心地说道：“工作室是个不错的想法，但可惜季辰未必会同意……” 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周玉和。 他话里有话！ “你想说什么？”周玉和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夹，仿佛季远拿着的，不是文件夹，而是他的把柄一样，那眼神令人警惕。 “我知道我那侄子什么德行，他看上的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这公司里，或许其他的艺人可以自己开工作室，可以脱离他的掌控，但唯独你，绝对不行，”季远笑得宛若一只老狐狸，“甚至我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公司落到他的手里，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 周玉和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以他对季辰的了解，可以说季辰上位后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他还不是的总裁，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选择什么？” 季远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选择跟我走。” 周玉和震惊：“跟你走？走去哪？我的合约不是在吗？” “不，你们12年以后签进来的，合约都签在我季远的名下，也就是说严英逸他们，还有你，都是签给了我个人，而不是。”季远悠然道，他早就觉得自己这总裁的位置坐不安稳，所以做了一系列防范措施，还在外边早早地注册了几个空壳公司，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早做打算总是没错的。 ……老狐狸。 周玉和不由暗骂。 ************** 周玉和从季远办公室出来，他没说什么肯定的话，只说了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季远也不催促，好像是猜准了他会如何选择，两人约定好三天之后给答复，这事便算告一段落了。 接连三天，不只是周玉和，内一些分量极重的艺人还有经纪人都收到了季远的邀约，不同意的那些人，则直接被季远利用职权之便发配到了别的岗位上。 局势如此明晰，就连周玉和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看错了眼。 原本以为季远是条丧家之犬，想捣鼓些动静出来恶心季辰而已。 现在看来，他的战斗力却远不止如此。 这么大的动作，显然是想要另起炉灶，带一批人出去东山再起，顺便再把搞得乌烟瘴气，留给季辰一个混乱无比的空壳公司。 且不说其他人那边是作何打算，三天后，周玉和如约来到了季远的办公室。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季远叼着雪茄问道。 周玉和也不废话，坐下来便开门见山地说：“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须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季远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说看，不过分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周玉和在转移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声道：“一、违约金你付。” “虽然你说我的合约在你手里，但你应该知道季辰的性格，官司肯定会打，而且不一定能打赢，到时候如果有合约纠纷的话，希望这笔钱你能替我解决。” 季远慢条斯理地抽着雪茄，“可以。” 周玉和现在搁娱乐圈那就是个香饽饽，吸金能力，怕是公司里咖位最大的顶尖艺人都未必比得上，这点违约金算什么，反正以后他也是能帮他挣回来的。 周玉和竖起两根手指，“二，我要带走杨宇，离开之后，我要他继续当我的经纪人。” 季远皱了皱眉，杨宇不比周玉和，合同签在了季老爷子的手上，而且现在的市场是粉丝效应当道，一个艺人当红，自然会有资源自己跑上门来，现在的经纪人，能力更多的是表现在炒作艺人和危机公关上，周玉和现在红得发紫，根本没什么大炒特炒的必要，至于公关……他又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听话。 老实说，他觉得根本没必要花那么大精力把杨宇也从里捞出来。 周玉和看出了季远脸上的犹豫，微微一笑，道：“有句古话说得好，千里马易得，伯乐难求啊季总……” 季远咬咬牙，道：“好。” 周玉和竖起第三根手指，“还有第三点……” 季远压下内心的不耐，脸色不变，但语气已然没了刚开始的和善，“说。” “我要开个人工作室。” 季远面色稍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条件，这个自然，你到了我的新公司，我给你的待遇当然不会和季辰那小子一样，别说是工作室了，就算是……” “诶，”周玉和打断他，一双淡薄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流光，他微微勾唇，狡黠道：“季总你先别这么快答应。” “我说的开个人工作室，可不是在你的公司里专门辟出个项目来做，而是字面意思上的，‘个人工作室’……” “我要解约，出去单干。” 顶层的高端办公室里沉默了十秒钟。 最终传来了总裁暴怒的吼声。 “周玉和，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以为你是谁？天王巨星吗？滚！”季远气急败坏地扯着领带，被抽到一半的雪茄脱手直接掉到了桌子上，散落了一小片烟灰。 本以为是一个见识短，好拿捏的毛头小子，谁知道临到头居然被讹了一把！ 他还真敢说啊！ 解约？？？ 要我帮你付违约金，帮你解决和的官司，帮你开工作室，还帮你把经纪人也带出来，最后你要跟我解约？！ 我他妈哪里长得像个冤大头了！ 嗯？？？ 季总憋了一肚子的话。 最后粗口都到喉咙口了，硬是为了自己伟岸高大的总裁形象忍了下来，坐在老板椅上愤怒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