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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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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散的药性,忽然明白李清珏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将后位许给她。    “苏相所代表的一派老旧世家,除了想从朕这里捞到更多,哪有几个真的待朕的?若不是朕用尽手段甚至许诺他你的后位,才将你变为家臣,他又怎么会站在朕这边。这老东西估计事后有些悔了,竟然将小女儿嫁给李景元,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李清珏冷笑了一声,“朕给他那般结局,也不为过。至于你体内的安魂散,朕当初只想着用这个来要挟苏相,让他不要有二心,没想到比起你这个嫡女的性命,他更爱惜自己前程。”    只是机关算尽,他还未登基几年,宫中便发生叛变,与在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将他这个皇帝推下了皇位。    昨日他明明记得自己被关进了暗室中,灌以□□,疼痛感依稀尚在的时候,一睁眼发觉自己又在一处牢笼中。    李清珏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没死,新帝仁慈,不过马上又否决了这个答案。那人蛰伏在皇宫之中,心甘情愿做了那么多年的和尚,见着六弟被贬至荒芜之地,差点客死他乡也毫无多动,隐忍至此怎么会心慈手软放了自己。记忆渐至,李清珏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上辈子还是只是个梦。    直到见到长发的李文桓,李清珏才清醒了一些。回想了这辈子,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提出见苏靖宛,李清珏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保命。    重新活过一次的秘密太过于惊世骇俗,若他说出去苏靖宛绝无活路,历朝历代又有几位上位者不想要长生之术,纵使现在找不到法子,重来一世也未尝不可。    思及至此,李清珏抬起了头,盯着苏靖宛,“宛儿和朕做个交易,如果你保住朕的命,朕便不将你的秘密告诉旁人。”    厚颜无耻之人也不过如此,苏靖宛瞥了他一眼,道:“王爷莫不是忘了,您和我来自一处?”    “哈哈哈哈哈哈,朕左右不过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赌一把!”李清珏状若癫狂,“苍天为什么让我回到这个时候,你说,你说!”    铁链再次铮铮作响,狱卒想起桓王的话,再也憋不住直接冲了过来,将李清珏一把按在地上。    李清珏脸庞努力扬起,嘶吼道:“苏靖宛你听着,刚才的话朕……我一定说到做到!”    苏靖宛快步离开了天牢,看着日光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回来。李清珏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压抑,压抑到她觉得自己还活在上辈子,整日惴惴不安。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苏靖宛抬眼便瞧见李文桓一脸担忧的站在她身侧,也不知道是何时走的过来。    苏靖宛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走。”说着拉起李文桓的袖子就要离开,她隐隐担心李清珏发狂之后什么都说,她怕李文桓知道这个秘密后会远离她。    李文桓站在原地没有动,苏靖宛心一惊,转脸看他。    见苏靖宛神色如此慌张,李文桓安抚的冲她一笑,抬起手腕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回家。”    苏靖宛以为李文桓会送她回苏府,却不成想到了桓王府。想着大婚前偷偷见面也就算了,如今公然过来,岂不是太过于招摇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李文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随即苏靖宛也便不再想这些,由他拉着进了王府,歇息片刻就到了吃午膳的时候,苏靖宛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觉得更加困倦。    也不知是李文桓如此安排还是下人懒散,偌大的桓王府竟然没有一间现成的客房。    “宛儿住我那,下午我不用寝殿。”    苏靖宛听到这个脸上一红,低下头,心里倒是十分欢喜,但到底还是个女儿家,苏靖宛并未直接应下来。李文桓神色愉悦,冲那下人微微点头,便握住苏靖宛的手,将人牵至内室。    “你且在这歇着,缺什么就和守在外面的丫鬟说一声。”    苏靖宛低着头,半晌才应了一声。    李文桓又嘱托了门口丫鬟几句,这才离开。    待屋里空无一人,苏靖宛这才抬起脸,环顾了下李文桓的内室。果然装饰的十分简单,若不是摆在外面的佛珠铺垫十分名贵讲究,苏靖宛都猜不出这是王爷的住处。    实在太过于困乏,苏靖宛也没细看,见到靠在南边的床,坐了上去脱掉鞋子便躺了下来,一会便睡的香甜。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苏靖宛睁开眼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方至醒来才觉得轻松些。    “秋月。”    待在外面侯着的秋月听到动静,就推门进来了。    “几时了?”苏靖宛坐在床边,被门外刺眼的日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    “未时刚过。”    想不到这个时辰,日光还如此刺眼,苏靖宛适应了一会才缓过来,接过秋月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王爷呢?”    “大小姐刚睡下一会,王爷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苏靖宛眉头微颦,忽而眼睛睁大,站起身来,“秋月备马车,快!”    也不知道苏靖宛怎么了,秋月见她脸色严峻不敢多问听言便转身要走,还未至马棚,就有人传话过来,王爷回来了。    苏靖宛呆坐在室内,浑身冰凉,等着李文桓过来。    “怎么呆坐在这,门窗也不开,多暗啊。”李文桓进屋便瞧着苏靖宛坐在圆桌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靖宛起身将门关上,然后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李文桓,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想我了?”李文桓见她神色阴郁,开口调笑了一句,也没指望她能回应。    结果怀里的人点点头,“想了。”    李文桓将人从怀里拉出,低着头看着苏靖宛,发现她眼神飘忽并不敢看他。    “你怎么了?中午发生了什么?”    苏靖宛避开了他的视线,摇摇头,好半晌才开口道:“刚才你去哪里了?”    李文桓以为苏靖宛担心自己,笑道:“刚才去将在府里的妙玄送回岳千那,又顺道在那坐坐。”李文桓用自己额头抵着苏靖宛的额头道,“顺便请他过几日给你调理调理身子,婚后好多生养几个。”    知道李文桓又开始没了正经,苏靖宛红着脸踩了他一脚,跑出了门,正好遇到秋月回来。    “大小姐怎么了?”已经备好马车,但不知道该不该走的秋月过来就是要问这事。    “回府!”    站在后面看着她们二人离去,李文桓脸上的笑意渐收。    苏靖宛这几日在家中睡的一直都不好,眼下乌青渐重。    因着苏义俞在上次打仗失利灰溜溜回来之后,除了上朝基本都待在家中,不去会友,完全不见刚赐婚那会的风头。    王氏要亲自教导幼弟,况且苏靖宛快要出嫁,王氏索性将内宅的事也交给了苏靖宛,有不懂的再去找她。于是苏府上下一堆事便落到了苏靖宛身上。    前些日子才赐婚就赶上了珏王谋反,各种来往都因此断了,这时候苏义俞不再包揽这些,苏靖宛一个女儿家也不方便出门,便亲自按照远近亲属以及品衔回礼。    整整花了三日,才选完回礼,让下人送去。    忙着的时候不觉,等闲下来苏靖宛又想起了李清珏的话。李清珏虽说只要放了他便不会把秘密说出可是若放他出去,到底是个隐患,日后李文桓登基,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皇上处死李清珏的圣旨还未降下,苏靖宛心中的惶恐越来越大,今日实在坐立不安,苏靖宛便直接去了天牢。    扶着秋月刚下了马车,就有一人骑着马停到了苏靖宛面前。    李文桓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苏靖宛,“你去看李清珏。”这句丝毫不带询问,仿佛李文桓已经肯定苏靖宛的来意。    苏靖宛有种感觉,李文桓好像知道了,抬头看着这人,发现他整个人都浸在日光中,只能看到黑影一片,眼眶顿时有点发酸,低下了头。    李文桓突然伸手过来,“上来。”    苏靖宛整个人被拉上马,坐在李文桓怀里。马匹也不知要去何处,但苏靖宛知道只要停下,她和李文桓就要摊牌,等待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到的是上次静养的园子,下了马就有门房过来将马牵走。    苏靖宛一路低着头跟着李文桓走到了园子深处,最里面的院子苏靖宛上次过来一直没进去过,李文桓也从未提起,虽有好奇但也没问过,没想到这会李文桓会带她来这里。    大门被推开,发现里面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院内正在练武的人全都看了下来,见到是李文桓便走了过来,行礼问安。一共十二人,墨烨墨云甚至墨丘都在这里。    “这些是?”    “暗卫。”在入清音寺前,老侯爷就想要给他挑选十二名男孩一起训练,日后成为他的暗中力量,可人还没挑齐,老侯爷就上了战场再也未归。之后他也进了清音寺,遮遮掩掩也未寻到足够的人数,现在他来到了世内,又有墨云和墨烨的训练,最后加入的墨丘也顺利出师。    苏靖宛太过于惊讶,她没想到李文桓会带她来看这些,向她展示这些。    众人基本上没讲过苏靖宛也听过,不过是主子带未来主母过来见见,大家也未有太多惊讶,行完礼便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去了。    李文桓带她看了一圈,才回到中厅,坐下来歇着。    苏靖宛不明白李文桓为何带她看这些,难带不是要对她进行质问?    坐立难安,苏靖宛连茶也没喝一口。    李文桓怎么看不出她的心思,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叹了口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让我问你今日去找李清珏做什么?”    苏靖宛摇头又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    见她为难的样子,李文桓也不逗弄她了,开口道:“我今日带你去见那些暗卫就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保护你,若你想要做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李文桓说的情真意切,苏靖宛呼吸一顿,好半天才开口道:“杀了李清珏。”    “好。”李文桓什么也没问,一口便应了下来。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文桓笑了起来,“我说了,你要求什么都可以,更何况他也活不过今晚。”    “为何?”皇帝旨意还未下,李文桓不能这么早动手,虽说她提出了这么个要求,苏靖宛也没指望真能成功。    “密旨已经下来了。”    苏靖宛一愣,“皇帝还未亲审,怎么会……”苏靖宛抬眼看着他,一脸不敢相信。    “如何戳中父皇的怒意,可能盛海公公更有办法,最后一面见与不见也没有什么不同。”李文桓笑了一下,“可惜他今早还在嚷嚷着要见父皇。”    苏靖宛听到这,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一直要见你。”李文桓话风一转,定定的看着苏靖宛,似乎在等她开口。    苏靖宛心一沉,知道自己这次果然躲不过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苏靖宛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说,明知道李文桓可能已经知道,但还是不敢说出来,看着李文桓明亮的眸子,又想起刚才那些暗卫,苏靖宛深吸了口气。    “其实,我活过一次。”这句话开头,便收也收不回了,苏靖宛索性将所有事情从上辈子到现在,一件件说了出来。    说到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日子,李文桓走到她面前,将人揽到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本来过了那么久,苏靖宛觉得自己已然可以将上辈子的自己同这辈子分开,但被这人抱在怀里,还是鼻头发酸。    后面苏靖宛还要说,李文桓制止住了她,“别说了,我以后也不会再问你,都过去了,那些都是梦,以后你的梦境里只会有我。”    苏靖宛原本还有些低沉,瞬间被他这话逗乐,想不到李文桓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苏靖宛真的以为李文桓彻底将这事放下,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府里那一堆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让秋月回去说了一声。    上次都没好好泡温泉,这次将身上所有的担子都放了下来,苏靖宛泡了很久才回去歇着。    深夜,仗着泡了温泉身子暖和的苏靖宛,半边身子都在被子外面,一阵冷风进来,让她忍不住往热源上靠了靠。    身边很是暖和,苏靖宛又往那边蹭了蹭,忽然动作一顿,睁开了眼,满眼惊恐地看着正在笑盈盈看着自己李文桓。    将嘴里的尖叫声咽了下去,苏靖宛忍不住抬手想打李文桓一下,结果被他顺势搂进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李文桓紧紧搂住苏靖宛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李清珏死了。”    李文桓的嘴唇轻轻扫过苏靖宛的耳垂,让苏靖宛浑身抖了下,忍不住歪了歪脑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死了?”    “嗯。”李文桓埋在她的肩头,深深细了口气,“他还想用你的秘密和我交换,也不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靖宛抬手搭住了他的腰身,没有再说什么,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李文桓说道:“上辈子你和我还有交集吗?”    本来已经有些睡意朦胧的苏靖宛瞬间清醒了过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不是说不想知道吗?”    “我现在想知道。”李清珏在临死前还不忘恶心李文桓一下,说了许多苏靖宛和他的事,刺激的李文桓觉得自己错过了这个人一辈子,所以天牢里虽到深夜李清珏才饮下毒酒,但他还是赶了过来。    见苏靖宛眯着眼睛,只笑不语,李文桓觉得心里痒痒的,遂翻身,将人直接压在了身下。    “有没有?”    李文桓似乎只是执着于一个答案,苏靖宛存心逗逗他,就是不说。    李文桓看出了她的用意,轻道了声小丫头,满目都是苏靖宛娇红的脸庞,然后低下了头含住了她的鲜艳欲滴的耳垂。    一声娇喘的声音响了起来,苏靖宛无论再怎么求饶李文桓都牢牢压住了她,一路往下。    **帐暖,连窗子吹进来的风都软了下来,直到东方泛白,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上辈子我们是不是还再见过?”    苏靖宛被厮磨了一夜,没想到李文桓还是没忘掉,入梦之前,李文桓终于听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还好他们之前认识,虽然错过了一辈子,但这辈子他会好好待她。    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苏靖宛,李文桓牢牢将人搂进怀里,在她露在外面的肩上亲了一下,满意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在商法课上敲完了,有点唏嘘啊,对不起大家还是晚了两天,谢谢各位小天使陪我渡过一个漫长暑假和研究生的开学阶段,谢谢大家的包容。双手合十,感谢。    后面还有几个番外,会在标题上注名番外的内容,会有大婚,登基,养包子这类,也有别人的故事,到时候大家挑喜欢看的买就好。    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这几次更新都没敢看评论,现在我上完课回去会一条条回复,谢谢大家~    ☆、番外一    苏靖宛走在长街之上,周围的太监宫女好似看不到她,端着东西行事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抬腿跟上,往前又走了一段,苏靖宛发觉这条路她认得,是言蘅儿进宫后住的庆元阁。宫人进进出出,神色慌张,苏靖宛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就直接进了宫门,迎面便看到李清珏在训斥跪在地上的太医。    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在地,许是被吓得,声音中都带着颤抖,“皇上,言妃娘娘之前小产并未痊愈,如今这次受孕已是身子骨弱,胎儿到了七个月已是极限。”    “若是这胎也保住,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领命而去。    产婆不断端出血水盆子,而殿内又传来言蘅儿撕心裂肺的叫声,好不骇人。苏靖宛也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的痛快感,冷冷瞥了一眼神色焦急的李清珏,直接离开这处,左转右拐一阵子便来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苏靖宛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梦境实在真实的可怕,她要去凌烟阁看看自己还在么。    还好,凌烟阁里没有她。    凌烟阁现在又有了新主,几个妃子坐在殿内聊天,倒比她在时热闹了不少。    “你们说言妃姐姐这次能生下来吗?”嘴边带痣的妃子虽然说着关心的话,可语气中可听不出来一点关心的意思。    另一个穿鹅黄色高腰襦群的妃子,抓了一把瓜子,“就她那样,我看难,也不知道是第几胎了,怎么都怀不上,这个已经是在她肚子里待最久的一个了。”    “你们说,这些年皇上一直没有子嗣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三人皆是刚刚选入宫没多久的妃子,在宫外只听闻皇帝自从登基后并无所出,所以这次言妃怀孕格外重视。    苏靖宛也有些好奇,要不是她现在抓不起瓜子,她也想拿一把坐在旁边听故事。    “你们难道不知道,”嘴边带痣的妃子一副嫌弃的表情,“传说是之前太子妃怨气太重,伤了皇嗣,否则皇帝都登基四年了,不会一无所出。”    若她们能看到苏靖宛,一定能收到两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传的什么流言,她苏靖宛要是怨气那么有用,就直接去杀了那人绝不会动旁人的子嗣。    越听越生气,苏靖宛甩袖离开了这里,在长街上越走天越亮,两边的景象也变了。原本的禁军身穿盔甲,带着刀将凌霄殿围的严严实实,一个人从士兵中走出,暗红色盔甲在日光下,带着几分妖艳的血色。    苏靖宛觉得此人身形眼熟,就跟他进了凌霄殿。    殿内,李清珏身穿明黄色帝袍,坐在龙椅上,眼下乌青,身子单薄已经撑不住那身龙袍。    “你还是来了。”    苏靖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见他取下头盔,一个锃光瓦亮的脑袋出现在面前。    “朕没想到,当初把你关到宫里,反而帮了你一个大忙。”李清珏似乎身子不好,几句话的工夫,喘的有些厉害。    “李清珏,你扒河堤,阻言路,阻言路,杀忠良,种种恶行,人人可诛。如今自食其果,子嗣缘薄,念我们兄弟一场,你自己发个罪己诏退位。”    苏靖宛心道,言蘅儿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晃眼的功夫,李清珏从龙椅下摸出了一把匕首,冲李文桓道:“你永远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拿到的皇位。”说完就直接自尽。    苏靖宛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有些痛快,又有一丝失落,李清珏死了又怎样,如今的她不知是在梦中还是只是一缕孤魂,于她而言苏家还是没了。    在皇城里又游荡了多日,苏靖宛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了,她若是做梦为什么还不醒,若是一缕孤魂为什么还没有小鬼来捉她带她去投胎。    凌霄阁已经换了一种模样,闻着空气中的檀香,苏靖宛笑了笑,这个人的嗜好还是没变。    李文桓正在内室,他一向不喜旁人伺候。苏靖宛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蒲团上打坐。    内室布置的十分简单,大门一进去入目便是一个静字,虽不是名师大家的之作,但字迹工整,握笔有力,看出是练了不少年的。四周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室内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倒是多了几分清幽之感。    苏靖宛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明知道没有人能看到自己,还是心虚地踮起脚尖,悄悄走了过去,然后将手放到了李文桓的脑袋上,虽然没有触感,但这是她一直想做的。    “什么人!”李文桓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苏靖宛。苏靖宛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心怦怦直跳。他能看到自己?    苏靖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现他并未察觉,不觉松了口气。    往后几日,苏靖宛就跟在李文桓身旁,也不着急回去了,随着他饮食起居,这时候苏靖宛才发现,一直觉得李文桓除了不吃肉之外没什么饮食嗜好,但今日那道明珠豆腐明显合了他的胃口,平日没道菜不偏不倚正好三筷子,今日只那道菜就多了几次。    苏靖宛默默记了下来,又想起自己可能回不去,又开始生了闷气,看到李文桓坐到书桌旁就直接窝进了他怀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桓忽然滴落在宣纸上的墨点。    上朝的时候,苏靖宛也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下面的群臣唇枪舌剑。    这日是李文桓在朝上首次提出变法,一些脑袋灵通的知道新帝既然提出,肯定势在必行,但朝上还是有些不懂变通的老腐朽,说着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变,脸色涨红,怒气腾腾,一副李文桓敢变法他们便敢撞死在柱子上。    苏靖宛啧啧了两声,从李文桓怀里出来,直接飘到了那两位面前,对着他们的胡子一阵猛拽。    两位老腐朽只觉得胡子那里一阵发凉,下意思地摸了摸。    苏靖宛拽了一通,发完气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发觉李文桓正越过人群看着自己。苏靖宛心中一惊,难道真的能看见自己?    还好李文桓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    苏靖宛拍了拍胸脯,心道一声好险,渡步到了龙椅旁,犹豫了一下没敢再次坐进他怀里。    也就消停了一日,第二日苏靖宛又死皮赖脸跟在李文桓身后,坐下的时候就窝进这人怀里。    如此这般倒也有些乐不思蜀了。    今日又有了那道豆腐,李文桓又开始雨露均沾了,三筷子结束了这次晚膳。    苏靖宛微微有些吃惊,有些怀疑前几次是自己的幻觉?    随着他去御花园转了一圈然后去了禅室。    上次也是在这里被发现的,苏靖宛自进来后不敢再造次,李文桓念经的时候,她便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看着李文桓转动手中佛珠,轻声诵经。    苏靖宛觉得眼熟,这不正是当初李文桓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吗。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就听到:“你在皇宫游荡多日,”苏靖宛呼吸一滞,就听到,“大仇已报,又逗留了那么久,你还有什么余愿未了?”    苏靖宛以为禅室还有旁人,左右环顾了一番,发现没有别人,转脸便看到李文桓正定定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在这?”    李文桓点头,手上的佛珠在不停转动,    苏靖宛脸上一热,虽然身为魂魄好像并不会发热,但她就是觉得脸上热热的。    “所以这几日我……”    “朕都知道。”    听到这话,苏靖宛恨不得现在就魂飞魄散算了。    见她半天没有应声,李文桓又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苏靖宛皱眉,支支吾吾半天,才将所有事情理顺了说给李文桓听。可能他顶着这张脸,苏靖宛没办法把他当外人。    “你被困在了这宫里?”    苏靖宛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牵挂,为何一直留在这里。”    李文桓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往后苏靖宛又恢复了整日跟在李文桓身后的日子,只是再也不敢窝在他怀里了。    李文桓兢兢业业,事必躬亲,批阅奏章到深夜,早朝也从未推迟过。    苏靖宛虽不用睡觉,可只看着李文桓这般都觉得累。又到了一日早朝,苏靖宛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心里想着要不飘到别处转转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一抬头,正好撞见李文桓的眼色,见他不动声色的轻拍了下宽阔的龙椅。    苏靖宛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要靠近这个人的心思,直接坐了上去。    虽然没触感,但苏靖宛就是觉得龙椅十分软和,连带着下面的群臣也看着顺眼了几分。    “臣有本上奏。”    苏靖宛一瞧,呵,还是那个老臣,也不知道李文桓为何还将此人留在朝上。    “老臣侍奉过三位皇帝,自觉对事看的比较准确,皇帝推行新政虽是为国为民,但劳师动众,短期内又无成效,国库短缺,地方官府要是再缴不出税银,国库恐再难支撑!”    这人说的冠冕堂皇,李文桓气的拍了一下桌面,“国库亏空,亏空,你们就只会这一句,还有别的理由吗!国库亏空就从真的私库出,诸位爱卿还有意义吗!”    见皇帝已经发怒,众人慌忙跪了下来,纷纷慷慨解囊了起来。    “朱卿你呢!”    被点名的正是那位老臣。    只见他哆哆嗦嗦的直起身,“老臣两袖清风,没有……”    “混账,朱爱卿的意思是其他大臣都是中饱私囊?”    顿时收了不少眼刀的朱大人冷汗直冒,“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真的没钱。”    早朝之后李文桓回到书房,喝了一大罐凉水才冷静下来。    苏靖宛在一旁干看着着急,推行新政从皇帝私库里出也不够,那些大臣给的银两也不过杯水车薪。    苏靖宛飘出了皇宫,跟着刚出皇城的朱大人的马车,进了朱府。    府内装饰简陋,看样子好像确实没什么钱财,逛荡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朱大人鬼鬼祟祟的开了一间西南角的房门。    苏靖宛自觉其中有猫腻,也就跟了进去,刚进去就看到里面堆的满满的金银珠宝。    等苏靖宛将此事说给李文桓听的时候,他双眸一亮。    “谢谢你。”这是这里的李文桓第一次冲她笑,被迷的晕晕乎乎的苏靖宛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文桓进了浴房。    “你想伺候朕沐浴?”    “啊?!”苏靖宛这才回神,环顾了四周雾气缭绕,李文桓只着一件內衫,被水汽一撒,比不穿衣服还让人把持不住。    苏靖宛觉得鼻子一热,明知道不会留鼻血,但还是捂着鼻子跑出了浴房。    身后传来李文桓的笑声,苏靖宛总觉得是在嘲笑她。    后面几日苏靖宛都不敢离李文桓太近,看着龙椅之上的李文桓,苏靖宛总觉得这辈子的李文桓变坏了。    “你有没有觉得皇上今日一直看这边。”    苏靖宛身前右侧的大臣低声说到。    “感觉到了,昨日朱大人被抄家,今日就看我们这边。”    “朱大人被抄家肯定和不捐银子有关!”    右侧大臣如此说道,周围一小众人都微微点头。    待李文桓再次提起国库空虚的时候,大臣纷纷慷慨解囊,如此大方,让李文桓很是满意。    “过来。”等早朝之后,李文桓将屋里的人都潜了出去,然后对着苏靖宛说道。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人能看到自己,同自己说话,苏靖宛没经住诱惑,走了过来。    “前几日朕书信给了师父,他知晓你的事后回信让你多跟着朕,沾沾朕的佛气,过些日子便可以离开了。”    苏靖宛皱了下鼻子,“我一直跟着你呀,很近了,也没见什么成效。”    “还不够。”    “什么?”    “要像刚开始那样。”    等李文桓离开,苏靖宛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要日日窝在他怀里,顺便同床共枕?    不过为了回去,苏靖宛决定脸皮再厚上一次。    看着今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睡午觉的李文桓,苏靖宛咬牙切齿看着他侧躺在床上,还拍了拍身侧的床褥。    一咬牙,苏靖宛便趟了过去。    随后也就习惯了,习惯性的窝在那人怀里,躺在他身侧,一晃数年,发觉李文桓竟然也未娶妻。    因着李文桓的铁血手腕,这些年在朝上武逆他的人越来越少,自然众人见第一个提起立后的人被拖出去后,也就无人再提。    “你为何还不娶妻。”某个隆冬深夜,苏靖宛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口。    已过而立之年的李文桓,平躺在床上闭目,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好半天苏靖宛才听到:“因为心中有了喜欢的,便不想将就。”    苏靖宛追问是谁的时候,李文桓只是翻了个身子,背朝着她,“早点歇着。”    苏靖宛对他逃避追问的方式很是不屑,她一个魂魄,歇什么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李文桓没有那么凶残了,第二日的早朝竟然有人再次提起此事。    众大臣也不指望皇帝立后,只想让他充盈后宫延绵子嗣就好。    “你们希望朕充盈后宫不就为了日后有人继承大统?”李文桓环顾四周,“朕已钦定了太子,景亲王之子李瑞玉。”    下面的大臣像炸开了锅,李文桓也不再理会他们,直接退朝。    “啊,景元的儿子,是和我妹妹生的吗?可爱吗?”没想到李景元和幼芸没有死,苏靖宛有些窃喜。自顾自的走了半天,才发觉李文桓没有走过来。    掉过头,苏靖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们先退下,朕一个人走走。”挥退了左右,李文桓这才看着苏靖宛道,“你和景元很熟?”    苏靖宛哑口,她是之前叫习惯了,忘记改口。    “不熟,就是妹夫,妹夫,好多年没见了。”    李文桓似乎不太接受这个解释。    “你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看到你,”李文桓已经不用朕这个自称了,“只有我能陪你说话。”    苏靖宛低着头撇了撇嘴,随机抬头换了个谄媚的表情,“对对对,小女子只能仰慕你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    得到了极大满足的李文桓终于脸色不再低沉,在御花园里转了两圈才回去。    虽然苏靖宛表了态,但李文桓还是让远在岭南的李景元近日别回朝了,把李瑞玉送来就可。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李瑞玉被李文桓亲自教导,谈吐举止已颇像一位帝王。    苏靖宛见过妹妹几次,见她同李景元半辈子恩恩爱爱,倒也放了心。    直到李文桓离开的那日,苏靖宛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宛儿。”李文桓虚抬着手,明知道摸不到她的脸,但苏靖宛还是将脑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等下辈子,我一定先找到你。”    苏靖宛看着他,点头,明明眼中不该有泪,但苏靖宛还是觉得有泪水流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李文桓的手上。    李文桓将泪水握在手心,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苏靖宛一睁眼就看到秋月焦急的脸庞,一时间有些呆愣,分不清现在是在哪里。    “我怎么了?”    “大小姐病了三日了,再过五日便是大婚,阿弥陀佛还好醒了,奴婢去通知夫人和王爷。”    见秋月一溜烟跑了出去,苏靖宛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眼泪便止不住了。    上辈子的李文桓就这么守了她一辈子,心甘情愿终生不娶,这人为何会对她那般好。    既然老天重新给她一次机会,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和他过日子。    摸着手腕上的佛珠,苏靖宛再次睡了过去。    ☆、番外二    苏靖宛坐在红绸软被旁,头顶着盖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但从僵硬的坐姿以及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却也能看出她的紧张。    “大小姐,刚才太子吩咐说他过来的会比较晚,让您先用一些。”秋月也换上了一身红色宫服,端着一盘点心走到苏靖宛身侧低声说道。    盖头下的人摇了摇头,“且放在那,等太子过来一道用。”想着李文恒也该同自已一样,一大早便出门,这会在外面大宴宾客,虽已贵为太子但这种时候少不了会多喝几杯杯,便又开口道,“再备下些粥。”    秋月哪里不知道苏靖宛的意思,浅笑应了声关门出去了。    宫宴已开,热闹的乐声从远处飘来,更衬得这殿内寂静无声,黄铜台上龙凤烛烛火偶尔晃动两下,发出啪啦的声响,再无其他。    苏靖宛坐在喜床上,神色有些困倦。今日不到卯时便起了,梳洗装扮一番又去同王氏拜别,连最近被贬在家对她一直冷言冷语的苏义瑜,脸上都挂起了一丝不舍,更别提王氏,泪眼婆裟拉着苏靖宛的手说了好一会,要不是外面传话说东宫那边已经启程,王氏恐怕还要再说上一阵。    头盖红绸,一路在侍女搀扶下走去了前厅,也不过一会,门外的李文恒接过傧相手中的大雁,交给主婚人。通常主婚人都是直接接过便可,可如今新郎是太子,主婚人就得跪受。    皇家的花轿是如同小房子一样的十六抬大轿,上面铺着厚厚的红绸,苏靖宛和李文恒一同拜别了父母,便由人搀着上了轿。    皇家的婚礼静谧而肃穆,并没有寻常人家那般热闹,东宫玉阶,七七四十九级,上了玉阶,跨过火盆,迈过高高的门槛,才进了承乾殿。    承乾殿是太子议事的正殿,此时文武百官身穿蟒袍立在左右。苏靖宛被宫人引着,和李文恒一起进了大殿。皇家礼节繁杂,百姓拜天地要三拜,皇太子成亲却需要四拜。一拜天地,二拜君上,三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礼毕后,便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苏靖宛想起方才,脸上不由挂上了一抹红晕。    自从李清珏的事结束之后,她同李文恒见面的次数愈发少了,流言四起到李文恒当了太子之后,更是甚嚣尘上,连原本笃定的苏靖宛都有了一丝怀疑,直到李文恒再次来寻她。    “我想让你受八方朝拜,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那时苏靖宛才知道李文恒私下里忙了许久才坐上了太子之位。虽说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只有他,但大周帝顾虑颇多,一直不愿松口。    “上辈子你有的,这辈子我都要给你。”    思及至此,苏靖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李文恒,可前殿的宴席还未结束,李文恒不可能会回来。    门再次被推开,苏靖宛以为是秋月端来了解救的粥,便也没多在意,直至自己的盖头被掀开。    刹那间,苏靖宛看到眼前的男子,俊美如月华皎皎争辉夺目,是她喜欢了很久的男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殿下回来了。”    李文恒眉角泛红,伸出手轻轻摸着苏靖宛的脸颊,神色温柔,好半天才转过身去拿桌上的对瓢,缓缓斟满了喜酒。    合卺酒,百姓剖匏瓜以为酒器,喻示夫妻琴瑟和鸣。    苏靖宛不好酒,但这酒却喝出了一丝甘甜。    “这酒从我入寺那年便被埋在了清音寺后山上,本想着日后建功立业之时当作庆祝酒,但今日我却不想等了。”    苏靖宛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文恒,也不知道是地龙太热还是这酒上头,脸上红扑扑的。    “太子妃是不是太热了,脸色如此红。”还未等苏靖宛开口,李文恒已经伸手将苏靖宛拉了起来,抬手解开了腰间的红色的丝绦。    东宫的地龙果然十分暖和,即使只穿内衫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苏靖宛攀住李文恒的肩膀被他抱上了床。    **帐暖,一阵慌乱之后,帐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苏靖宛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李文桓拿起她一缕头发在绕着手指。    “你大婚前几日病了,否则今日绝对饶不了你。”    苏靖宛实在累的厉害,哼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声音早已哑的不像自己。    苏靖宛想起病中那个梦,费力地睁开眼睛,“你爱吃明珠豆腐吗?”    李文桓没想到这个时候,苏靖宛会问这个,轻笑了一声,“爱吃。不过自从出宫之后,就没吃过了,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苏靖宛避而不答,“等过几日我去学来,日后每天给你做。”    看着苏靖宛亮亮的眼眸,李文桓低头吻了下去。    “你走开!”苏靖宛被吻了一会,便开始微微挣扎了起来,“我要歇着歇着,这都什么时辰了!”    “你那句话撩到了我!”    也不知道哪句话激起了李文桓的兴致,苏靖宛现在十分后悔,以后她在床上绝对少说话。    于是一整夜便真的是一整夜。    ☆、番外三    庆元三年,秀女大选。    庆元帝大婚四年,独宠苏后一人。按理说王公贵族,从小就有侍妾,即便没有也有通房的丫头,可惜庆元帝比较特殊,幼年便去了那清音寺,回来又赶上储位之争,九死一生就更没人敢往他身边塞人。后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改朝换代又是一番动荡。    这些暂且不提,庆元帝继位后,励精图治,三年时间朝堂内外一片祥和。文武百官这时也缓过劲,便开始活动了心思。    庆元帝正值壮年,合宫上下除了苏后,四妃之位空悬良久,众臣深为忧虑。    “皇上,如今后无所出,皇嗣单薄,当是充盈后宫之时。”左相韩非颔首低头,对于庆元帝如有实质的目光置若罔闻,他是前朝留下的老人,对于国事总爱指点一两句,往常庆元帝敬他,倒也没驳过他的面子,只是选秀之事……    李文桓某眸色深沉地看了左相一眼,沉声道:“先帝驾崩不足三年,左相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吓得韩非跪地直呼不敢。先帝驾崩下个月便满了三年,按照以往,是可以提前一些论这事,如今李文桓用这话堵住选秀之事想来是不愿提及。    “皇上,西域派来的和亲使团也快临近,与其让那域外女子入了后宫,还不如……”    “放肆!”    韩非一个激灵,差点五体投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老臣也是为大周朝考虑,望陛下允准。”伏在地上也不见皇帝让他起来,韩非微微侧脸,向右边求助。    右相谢殊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了左相一眼,并不出言,皇上有多宠爱苏皇后,世人皆知,不纳妃恐怕不止是因为大丧之事,而是为了那位。这种不讨好的话,他可不打算接。再说,一个区区蛮夷女子,他可不信苏靖婉会制服不了她,那丫头鬼着呢。    已升任礼部尚书的张泽祥眼珠动了动,从朝臣人中走了出来,“皇上,此番并不是为了选妃,宫中已有些宫女到了年岁,该放了出去,此番只为挑选适龄宫人。”    一番话说得得体,又没明面上点名选妃之事。左相还跪在地上,悄悄侧脸,赞许的看了一眼张泽祥,对这样的手下很是满意。    张三元确实是个天才,骊山县水患之后,他被调去,只用了三年,清河雨季便再无水患之忧,只这点,便被百姓私下称为再世大禹,龙心大悦,三年任期满时,升任礼部尚书。    果然,庆元帝听到这个提议,没有再出声反对,让礼部拟个章程出来,便不再说此事。    没有反对,便意味着有所松动,家里有适龄女儿的朝臣们,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开始四处打听消息。    前朝未下,消息还未递进凤鸾殿,苏靖婉在内室和王氏说着话。    今日王氏入宫,也没别的事,主要听到最近外面好大的风,虽女儿入宫多年,但到底不放心,便递了牌子入宫。不过瞧着苏靖婉的神色与往常无异,王氏暗暗送了口气。    “母亲怎么没带幼芸过来?”苏靖婉身穿鹅黄色常服,垂云髻边只插了一支碎玉钗,娴雅飘逸。    “她和其他家的小姐一起出去逛园子去了。”    王氏见她这副闲适的样子,哪里有前朝时后宫那般勾心斗角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家的恩宠能到几时,不禁开口道:“娘娘和皇上大婚已近四年,这些话我本不该说,但如今不同往日,按照寻常人家也该有个一男半女了,娘娘这般……”    皇上后宫只有这么一位,虽说有先帝驾崩的缘由在其中,可最近皇后身子不适的流言越来越多,加上西边最近派使臣过来,顺便带了一位妙龄公主,现在时机已然微妙。    苏靖婉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半响才道:“母亲,这事我自有定夺。”也不是她不想要子嗣,先帝驾崩时机本就不好,她若贸然要了先不说大周朝的规矩,虽说对皇家可能没那么多约束,可到底不好,再者,苏靖婉脸色微红,皇上说要那么早的孩子,分给他的时间便少了。不过这种床笫之间的夫妻夜话,苏靖婉可不会到处乱说,坏了规矩。    王氏见她还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有些头疼,这帝王心本就难料,也不知道独宠对自己女儿是福还是祸。王氏叹了口气,“你爹爹最近迷上了古玩字画,去那古玩街里也不知道捣腾了多少回来,我也辩不出真假,怎么劝都不顶用。”    自从李文桓登基之后,苏义俞便被他挪到了清闲的位置上,大权旁落,“父亲总要找点事做,由他去。”苏靖婉顿了一下,“幼弟最近可还好。”    王氏还沉浸在苏义俞的事情中,冷不丁听她提起小儿子,愣了一下,对上苏靖婉似笑非笑到底眼睛,心知瞒不过她了。    “一切尚好。”    自柳氏去了之后,王氏便将他养在身边,苏靖婉看在眼里,本以为王氏只是心生怜悯,现在看来恐怕还有别的打算。    “幼芸和我说过,幼弟虽从小被柳氏养在身边,性子倒也不算坏,母亲若想将他认为儿子,就不得不多做打算。”虽说府里现在没了其他人,但保不准苏义俞会闹出点什么来,若再被人拿了短处,在幼弟面前说些什么,王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王氏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她怕苏靖婉心中由芥蒂,一直没敢明说,府里知道她有这个心思的也没几个,见长女如此说了,王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之前怕你心里不爽,一直就想着等过些日子再说,没想到拖到了现在。母亲明白你的意思,你幼弟一直养在我身边,伺候的也是老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也清楚。这几日便打发了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也落得大家清静。” 王氏顿了一下,继续道,“过些日子我带你幼弟进宫来可好?”    苏靖婉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自然而然的与王氏说了些别的事,好似没有听到王氏的话。    王氏也没再把话往刚才那里引,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清楚,估摸着苏靖婉是不想见他,顾及自己的面子才没有明说。    已近午时,秋月疾步走到苏靖婉身边,低语了几句,王氏瞧着苏靖婉脸色不变,怕是宫中的事,便自觉起身告辞。    “母亲,等过些日子带幼弟过来让我瞧瞧。”    王氏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得到苏靖婉的允诺,开开心心的行礼退下。    待王氏离开,苏靖婉脸色沉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曾经也想过一世一双人,但身在帝王之间总会有些无奈和妥协,只是苏靖婉不想妥协。    “娘娘,想想二小姐和夫人。”秋月见苏靖婉起身,便知她要去找皇上,可这话要是从当今皇后娘娘口中出去,妒后的名声可就坐实了。若是有帝王喜爱,可以说性子刚烈要是违了圣上的意思,那后果可很难预料。“二小姐尚未婚配,小少爷年幼,老爷又没了实权,若您再出点什么差错,他们可仰仗谁去。”    如今苏府门庭若市,和苏靖婉的后位无不有关。苏靖婉坐在软椅上,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才重重叹口,不再言语。    李文桓一下朝便想去凤鸾殿,还没到路门口,西北军情急报,连午膳都草草一顿,待处理完已近午夜。    “皇后今天来过吗?”李文桓舒展了下胫骨,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水。    “未曾。”    李文桓只轻押了一口,听闻放下了茶盏,平日里他忙于朝政有时忘记用膳,苏靖婉都会送些小厨房里的吃食,今日怎么不见她过来。    “摆驾凤鸾殿。”    春菊自内室拉门出来,站在门口,行了一礼,“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李文桓侧身瞧了瞧,发现内室确实烛火暗了许多,似乎真的睡下了。    往日里苏靖婉即使睡下,也会让下人引他进去,李文桓何曾这般吃过闭门羹的,转而一想可能是白天的事传了过来,这人在使小性子,但又有些担心,道:“皇后可是身子不适?”    “皇后娘娘并无身子不适。”春菊盯着李文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定自若的答道。    好半响才听到李文桓开口,“你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说完李文桓便带着宫人离开回书房歇着了。    帝后分房而睡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次分房好像久了些。粗粗算来已经半月有余了,比以往哪次时间都久,宫里宫外都在谣传皇帝对皇后失了兴致,最近正在紧锣密鼓的挑选佳人。    外面风言正盛,凤鸾殿里一片风平浪静,仿若没将那些留言放在眼里,宫人进进出出脸色依旧。    殿内,苏靖婉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可书卷落在这一页上已近一个时辰未动了。春菊在一侧一边给苏靖婉扇着扇子,一边给秋月挤了挤眼。    秋月也早就发现了苏靖婉的异常,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娘娘可要去外面逛逛,最近西塘湖种了西域的莲花,开的比往年都早都美。”    “西域?”苏靖婉低声重复了一下,弯了弯嘴角。昨日她同皇帝一同接待了使臣,都说见面三分情,她觉得他们连一分都没有。    秋月想到西域来的那位公主昨日正好进京,正住在西边,知道说错了话赶忙闭嘴。    自那日拒了皇帝之后,她家娘娘又连着拒了三四日,秋月开始以为只是闺房之乐,直到后来皇帝也不来了,选秀和番邦使臣进京,她家娘娘和皇帝的关系都没有缓和的迹象,这时秋月才慌张起来,当日若不是她拦住娘娘又同她说了那番话,娘娘怎么连去见皇帝一面都不肯。    “罢了,去瞧瞧。”    秋月和春菊连忙让人准备。虽还未入夏,但这天倒是有了几分暖意,湖边的柳树早早抽了绿芽,花团锦簇的,好不热闹。    苏靖婉站在湖边‘西域’莲花旁,拿着鱼食一把把的往湖里撒,大批的鲤鱼往这边赶来,把湖里的莲花顶的花枝乱颤,好看又有些狼狈。    一旁的春菊见状,掩嘴直笑,一向稳重的秋月也嘴角直抽抽,她家娘娘真是撒气的方式真是孩子气。    “皇后娘娘万福。”    带着一口异域腔的女声出现在身后,苏靖婉顿了下身形,转过身发现刚才她们太过于专注,倒是没看到身后来的西域公主。    “公主逛花园走的可真是够远的。”    这处离这位公主住的地方很远,倒是离她住的凤鸾殿很近,苏靖婉不得不怀疑这位公主的目的。    “听闻庆元帝在这处命人种了国花,云姬特意过来看看,离家数日只看这莲花都甚是欢喜。”    云姬眼中含光,仿若下一瞬就能落泪,苏靖婉不想见她在这做戏,侧身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撒入湖中,“那本宫就不打扰公主在这里睹物思乡了。”转身便要离开。    “娘娘,”云姬一个闪身,拦住了苏靖婉的去路,“娘娘,今晚云姬要给陛下献舞,还望娘娘成全云姬。”    苏靖婉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云姬,脸色有些难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云姬是来耀武扬威的,还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她怎么样了。    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公主这般作态,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要给本宫献舞。”苏靖婉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本宫以为西域的人多有骨气,见陛下都不跪,反倒跪了本宫,公主可真是好骨气。”    说完苏靖婉甩袖离开,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人。    明知道云姬是故意气自己,可苏靖婉还是被气着了,回到殿内连喝了两个大盏凉茶。    “娘娘仔细伤着胃。”见苏靖婉还要喝,秋月慌忙拦住了,“娘娘莫气,那姬云公主不过是献舞,皇帝陛下不会纳她为妃的。”秋月虽说的笃定,可她心里也有些不安。秋月第一次见到姬云也被她美貌所惊艳,虽说娘娘美貌不输于她,可单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就平添了几份妖娆,秋月一介女流都被美到何况是男子。    苏靖婉摆摆手,没有再新添一盏。    午膳加晚膳,苏靖婉都吃的很少,本来这几日苏靖婉就睡得少,今日早早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只要一想到别的女人在李文桓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就瞬间睡意全无,几番下来苏靖婉直接坐了起来,掀开窗幔。    “娘娘……”守夜的春菊吓了一跳。    “拿一身你的衣服过来。”    虽是不解,春菊还是按照吩咐取了件衣物过来。    换好衣服,苏靖婉对春菊吩咐道:“都不许跟着,我去去就回。”    已经猜到苏靖婉要做什么,春菊慌忙开口,“奴婢陪您一起过去。”    “不用。”苏靖婉边摆手,边拉开了寝殿的门。她是去偷窥的,带着下人去太有损颜面了。再者说,她就是去看看,又不进去,带着人反而不容易隐藏。    夜间的皇宫静悄悄一片,除了巡逻的官兵,也就只有皇帝住的凌霄殿那边歌舞升平,远远的就听到了丝竹管弦的声音。    苏靖婉一路低着头走到了凌霄殿门口,本以为门口守备森严她应该进不去,可没曾想到门口的守卫只看了她的腰牌就放她进去了。苏靖婉不禁皱眉,待日后她可要和李文桓说说这些奴才们。转而又想到李文桓已经好些日子没去找她,撇了撇嘴,气自己不争气。    自她进入凌霄殿后,里面的乐声停了下来,一会便看到一群宫里乐师模样的人从正殿里走了出来,抱着乐器出了凌霄殿。    苏靖婉皱眉,算算时辰莫非他们要睡下了?!疾步走道正殿门口,发现正殿除了在收拾的丫鬟太监并无他人,苏靖婉又疾步走向了内室。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推门,就怕里面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场景。    手还未碰及,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只见李文桓笑盈盈的站在门里,看着她。苏靖婉尴尬的缩回了手,她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怪不得一路上那么顺利,果然李文桓在这里等着她呢。    气呼呼的转身要离开,不想李文桓伸手将人搂近了怀里,一个转身用脚将门关上,双手一环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苏靖婉大惊,下意识的双手环住了李文桓的脖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放我下来!”苏靖婉挣扎着道,下一刻便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    苏靖婉赶忙做起了身,顺手捞过一床被护在胸前。    见她这般模样,李文桓笑着坐到了床边,抬手想摸一摸苏靖婉的头发,便被她拍掉了。“皇后这般待朕,朕好伤心。”    苏靖婉见状,难得翻了白眼,没有理他。李文桓也不在意,说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开始笃定你今晚一定回来,可越到晚上我就越不安心,刚才还在想,若你今晚还不过来……”    苏靖婉抬眼看着他,“你想怎样?”    “我就带着棉被睡到你凤鸾殿的殿外。”    听到这话,苏靖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的疏离感也没了,李文桓已经许久没见到她如此的笑,不禁有些痴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苏靖婉没有像刚才那般拒绝,任由他蹭了又蹭,脸上越来越热,李文桓离的也越来越近,就在李文桓要亲到苏靖婉的时候,苏靖婉猛然清醒过来,将人一把推开。    李文桓捂着胸口,一脸委屈状看着苏靖婉。    苏靖婉不去看他,憋着一口气道:“那个姬云你要怎么办!”    明明是质问的口气,李文桓却听出了一丝委屈,上前将人从床里面拽进了怀里,武力镇压了苏靖婉的反抗才开口道:“该哪来的回哪去。”    “可是……”    “皇后好不容易见到朕一次,却一直提旁人,朕好伤心啊。”    苏靖婉被他这番言辞气笑了。李文桓见人笑了起来,便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下去。一吻结束,见怀里的人早已被吻的晕晕乎乎的,心道张泽祥的办法果然好。抬手将苏靖婉的外衫解开,内衫也一件件剥落,女子玲珑的身段呼之欲出。    还未入夏,夜里还带着一丝凉意,苏靖婉没忍住打了个冷颤,但很快另一具火热的身体覆了上去,现在她脑袋里的秀女、公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夜**帐暖。    第二日苏靖婉费力的睁开眼睛,略微动一下便觉得浑身酸痛。日光将床帐照的明亮,显然时辰不早了,边上的床铺空着,还好李文桓不在这里。苏靖婉想到昨晚的疯狂,顿时将脸埋入了被褥里,他们成亲数年,早已是老夫老妻,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也真是有些荒诞了。    “娘娘可是醒了?”帐外,秋月的声音响起,苏靖婉一愣,转而想到昨晚自己不在寝殿,想来秋月也能猜到自己去哪了,苏靖婉躺在床上心道这次脸都丢尽了,早知道再多撑一天。    洗漱完,怕耽误午膳,便只用了些点心。但苏靖婉昨日没吃什么,又劳碌了一夜,此时饿的有些厉害,吃了五六块点心才没觉得那么饿了,又喝了一盏热茶,神魂这才回位。想起自己昨晚没问完的话,苏靖婉眼珠子一转,看到边上候着的太监。    “安顺,带本宫去书房。”    安顺被李文桓嘱托过,没敢多问直接低着头带着人进了书房,心中却十分焦急。近日要选秀的宫女的画像都放在这里,昨天皇上还在书房里看画,这会儿皇后娘娘进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这两人昨日才和好。    走的再慢,书房也还是会到。苏靖婉一进门便被桌上一副半合着的画吸引,强忍着要撕碎的心将画展开,入目便是自己当年刚入后宫时,闲来无事画的李文桓的画像,也不知什么时候,李文桓在边上加了她,两人站在江边执手相握。一笔一划都无比的精细,她的画像反倒比李文桓的好太多了。    苏靖婉抱着这副画卷良久才回过神来,细细将画卷卷好放到了一旁,转眼又看着一画缸的画卷,犹豫着要不要展开。    “他们送画卷过来的时候朕便差了人私下悄悄送了出去。”李文桓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不信可以看看,画缸里每幅画上都是你。”    苏靖婉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上扬,可就是忍不住,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压都压不住。    “本宫就信你这一次。”说着上前拽住了李文桓的手,“好饿啊,皇帝要用膳吗?”    李文桓任由她拽着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分开了。    庆元四年,皇宫大选秀女,只留宫女不选妃嫔,朝臣哗然,纷纷感叹皇后善妒,都眼巴巴的等着皇帝哪天倦了,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庆元帝终其一生都没有纳任何妃嫔。    不过眼下朝臣们忧愁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纳妃可以,皇家总要有后。国泰民安没有战乱,于是朝臣们都把注意力转到了苏靖婉的肚子上。    为了堵住朝臣们的嘴,李文桓可是很卖力,但夜夜笙歌可让苏靖婉可吃不消了,也不知道李文桓最近从哪里学的姿势,变着法子折腾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腰,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手。    以前是担心不想怀,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就是不见动静,说实话苏靖婉也有些急了,难不成是之前的汤药伤了身子?在想着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瞧瞧的时候,一个小不点跑了过来,正是五岁的苏谨言。    被苏母嘱托过后,苏靖婉时不时就将人接进宫里,刚开始还腼腆的小人儿现在在宫里可越发的稳重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寻了什么吃食过来,拎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食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慢一点。”    秋月上前结果食盒,苏谨言谢过又缓了几口气才走了过来行礼,“长姐,今日母亲做了你爱吃的椒麻鸡,让我给你送来。”    这几日秋老虎发威,苏靖婉胃口一直不好,本不想吃荤腥,但看到小弟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好。”    食盒被秋月放到了桌上,刚拿起盖子,一阵椒麻鸡的味道飘了上来,苏靖婉直接捂住嘴侧过身子干呕了起来。    秋月连忙将食盒盖住,上前轻拍苏靖婉的背。    好一会苏靖婉才缓过来,直起身子接过春菊递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抬眼瞧见吓呆的苏谨言,冲他招了招手。    “长姐。”苏谨言低头小碎步移了过来。    “不关你的事,是长姐胃口不好,闻不了这个。”见他神色恹恹,苏靖婉捏了捏他的脸颊,“真的没事,不信一会太医过来你也听着。”苏靖婉只当是哄他,没想过到苏谨言竟然点点头应了一声。    原本觉得可能只是食欲不振的原因,不打算宣太医过来的,这下子可是搬起了石头。    不一会太医过来,请了安便直接搭脉,手还未抬起就高呼了起来,“恭喜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苏靖婉还未反应过来,边上的春菊直接蹦了起来,“是喜脉?真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去给皇上通报一声。”    还没等苏靖婉说话,秋月便和春菊定了主意,只见春菊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娘娘最近可有不适?”太医今年四十有余,见过了不少大世面,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开始询问。    “最近胃口不是太好。”    太医点头,开了服药,喜滋滋的领了赏钱便离开了。    李文桓还未下朝便得了凤鸾殿的消息,抛下朝上众人直接去了凤鸾殿。刚进大殿就忍不住慢了步子,怕扰着里面的人。    正殿内,只见苏谨言站在苏靖婉的身侧,好奇的看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叨,“长姐的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吗?”    “是呀。”苏靖婉倚在软枕上,笑眯眯地轻拍着自己的肚子,虽然一直盼望着有孩子,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般。“小弟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苏谨言肉乎乎的小脸上,眉毛皱起,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在李文桓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童声答道:“男孩,这样我以后就能带他上树掏鸟蛋!”    苏靖婉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小弟看着是少年老成,其实还是个孩子。    李文桓听到这话,脸瞬间黑成了煤炭,他和苏靖婉的孩子可都是人中龙凤,掏鸟蛋?    听到门口的动静,屋内人这才看到李文桓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瞪了一眼正在低头行礼的苏谨言,暗搓搓的想着最近是不是放这小子进来的太勤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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