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悍然
徐飞霜却抑郁无比。 她哥哥徐协在大理寺已被关了好些时日了,然而永安帝和袁皇后对此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即不处罚徐世子,也不放人,就那么的关着。 一开始,还有人替徐世子说几句话。可是永安帝不轻不重地处置了几个人之后,替徐世子说话的人就没有了。 再加上会昌候时不时地就在避暑行宫里说定国公府的人仗势欺人。 官员们,也渐渐明白了永安帝的意思。 于是,在京中四处奔走营救兄长的徐飞霜就成了一个笑话。 以前还对她敞开的大门,现在一扇扇关上。 她数次求见会昌候夫人,会昌候夫人都不肯见她。 不仅如此,她偷偷递给韩辰的信,也被人退了回来。 自从扑蝶会之后,她就害怕!害怕永安帝真的把她许配给周王。长公主与汉王妃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开玩笑,她们说要把自己许配给汉王,那就是一定的事情。 所以这几个月,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见韩辰。可是韩辰对她,却冷淡无比,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 一想到这里,徐飞霜就惶恐无比。 她正在这里想着心事,徐夫人召她过去说话。 这些天,徐飞霜很怕见她的母亲。 可是母亲相召,她又不能不去。 等到她磨磨蹭蹭来到徐夫人院中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你换什么衣裳要换半个时辰?”徐夫人脸上带着急切之色,“你上次不是去见汉王世子了吗?这次你再递一次帖子,勿必求他见你一面。” 见?徐飞霜摇了摇头,拿什么见? 她递到汉王府的帖子如同石沉大海般,连点浪花都不曾激起。 见到她摇头,徐夫人不禁急了,“要你有什么用?连个汉王世子你都笼络不住,真是废物!你哥哥被关了这么久,我只见了他一面。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牢里那样艰苦,又脏又臭,他可怎么受得了啊。”徐夫人说着就哭了起来,后悔极了。 根本就不该让徐协自己呆在京城的,就该让徐协在父母身边长大,以至于徐协养成了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徐协。 可她现在没了诰命,也失去了递牌子的权力。就是想见面求见袁皇后,也如登天一般。 宫里到现在还没有旨意传出来,也不知袁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可是徐家的独苗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你父亲交待?”徐夫人越说越难受,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徐飞霜美目一闪,也跟着流下泪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一起传来的,是下人们雀跃的呼喝声:“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回来了!” 徐夫人与徐飞霜不禁喜上眉梢,双双迎了出去。 …… …… “徐协已被放了,你还来做什么?”淳安郡主走在周王府后苑长长的曲廊上,面带愠怒。 韩辰走在她的身后,微微而笑,“徐家败相已露,徐协放不放又有什么分别?” 淳安郡主哼了一声,猛地转过身,衣袂飘飞,唇角衔怒。 “对于你来讲,自然没有分别。然而对于我……我一想到母亲与弟弟惨死在徐晃手中,就恨不得噬其肉,啖其血。” 淳安郡主不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可是今日,却双目通红,眸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如同才从地狱中爬回的冤魂。 韩辰心中有些伤感,却知道劝也没用。这是淳安的执念,也是她活着的支柱。 “你要相信我,我定能为你报婶娘与弟弟之仇!”韩辰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淳安郡主的肩,“难道你还不信我吗?我说出的话几时没做到过?” 听了韩辰这句话,淳安郡主面上的表情方才转晴,喃喃道:“我一想到母亲与弟弟的惨状,就恨不得手刃徐晃老贼!可是……”她的眼眶通红起来,有泪水盈出。 韩辰叹了口气,将淳安郡主轻轻揽入怀中。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帝王得到天下,何止是枯了万骨? 然而,纵是杀了徐晃又如何?这仇就真能得报了? 周王妃与儿子惨死的背后并非只有徐晃一人。 徐晃为了得到周王的兵符……永安帝忌惮勇武的弟弟……袁皇后爱子失踪,想要报复宁妃与周王妃……武将们人人自危不敢发声……文官们不愿意介入永安帝兄弟之间的争斗……这一环环走下去,才造成了周王妃的惨死…… 难道,要杀了永安帝和袁皇后吗?那么,他与谋逆又有什么不同? 可他并不想落一个谋逆的罪名!他所要的,是顺天应意,水到渠成。 兄妹俩人一时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韩辰提出告辞,淳安郡主替周王将他送到仪门处。 眼看着韩辰跨上骏马身影渐渐消失,淳安郡主眸中禁不住溢出两行清泪。 别人终究是指望不住的! 如果想报仇,还得靠自己。 炎夏的日光从透过紫藤架斑斑驳驳地洒向地面,印在淳安郡主拉得长长的影子上面。 周王手持一对磨得油光锃亮的牛角圆球,看着站在紫藤花架下的女儿,久久没有言语。 傻女儿啊! 这世间不是只有仇恨,还有未来和远方! 周王转过头,长叹着离去了。 似有所感,淳安郡主的目光落在假山后。 假山处什么都没有,只有阳光直射下,一片白茫茫。 …… …… 夜里,下了一场急雨。 西跨院的吊钟海棠被雨打得东摇西坠。 风重华坐在窗下看雨,有些睡不着。 昨天一早就是韩辰回避暑行宫的日子。 雨这么大,明天的官道一定不好走。 和她一样没有睡的,还有风府的风慎与柳氏。 柳氏坐在灯下做着活计,耳朵里听着风慎胡吹海侃。 “……你说,要是咱们明薇能嫁到汉王府那该多好?”风慎惬意地吃着用冰镇过的西瓜。 现在府里经济不如以前了,以前夏季还未到,府里就开始用上冰了。可是现在都热成这样,冰也只是供应到了郭老夫人那院。 为了这件事情,郑白锦没少和他闹。 可柳氏给他看了账册后,他再也不说话了。 账册上全是红笔标注的出账,竟然没有几分入账。 眼看着公中只剩下二百两银子,风慎沉默了。他向柳氏要聘礼和陪嫁,柳氏却吹胡子瞪眼地反问他,谁见过男人动用老婆的嫁妆,传出去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可是,以前文氏的嫁妆,他就一直用着呢,也没见有人戳他脊梁骨啊。 然而,他不敢反对柳氏的话。 谁知道柳氏会不会发疯跳起来踹他几脚?柳氏可是敢当着郭老夫人面揍他的。 “开啥玩笑啊,咱家是什么身份,汉王府是啥身份,明薇怎么可能嫁过去?”柳氏心不在焉地道。 她哥哥给她送信了,说风重华想抬举她娘家人。柳屠户和他爹娘商量过之后,就准备把这个名额让给族里人。不拘是哪个有出息的,只要占了这个名额,将来柳屠户一家就世世代代归他供养了。 听到消息,柳氏族人都快把柳屠户家的门槛给踏平了,都希望柳屠户都选上自家子弟。 “要是我有法子让明薇嫁过呢?”风慎自得意满地道。 风明薇曾与他说过,说徐飞霜想嫁给汉王世子。以风明薇和徐飞霜的交情,想来做个妾室也是可以的。只要女儿能嫁到汉王府去,他这个做老子的,还会没有好日子过? 风慎越想越觉得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柳氏手里的针一下子扎进了肉里,痛得她‘雪雪’呼痛。 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风慎。 风慎是不是这几天被热傻了?风明薇可是庶女,哪够资格嫁给汉王世子? 人家的父亲是汉王,伯父是皇帝,小叔是周王。 风明薇在汉王世子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再说了,就是嫁,那也得风重华嫁才合适。 柳氏撇了撇嘴,面带不屑,“老爷快熄了这个心思,谁见过庶女嫁到皇家去的?没得叫人笑话你异想天开。”柳氏越来越瞧不起风慎了。 上次定国公府的大管家甩给他六张盐引,他居然都能想像成六品的盐政。 今天居然又突发奇想的,想让风明薇嫁给汉王世子。 要不是文府愿意照应柳家,就是打破她的头,她也不能嫁给风慎。 市井妇人怎么了?她这个市井妇人也懂礼义廉耻呢。 “夜了,安息!” 柳氏放下手里的针线筐,将给郭老夫人做了一半的抹额仔仔细细地伸展好,找个镇尺压着,省得卷边缩水。 风慎一听到要睡觉就缩了缩头,扔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瓜,“我去书房再看会书?” 看书?看什么书?又准备去瑞香院找那三个娇娇冶冶的姨娘?风慎见一回郑白锦就得和她吵一回架。 这次生起把风明薇嫁给汉王世子的心思,肯定又是那个郑氏撺掇的。郑白锦母女就是个搅家精,早晚有一天得把这个家给搅得家破人亡。 柳氏的眼睛眯了起来。 “把西瓜啃完!”她指着西瓜,冷冷地道,“家里穷成这样,居然还敢抛费?” 风慎看到柳氏皱眉就心怯,三下五除二的将西瓜啃完,连忙道:“你看,这下啃完了!” 他是真想去书房睡觉的。 他有些受不了柳氏! 跟个饿狼似的———— 一晚上连歇都不肯让他歇! … … 天还未亮,韩辰便与袁承泽和方思义等人出了京。 因下着雨,又不是太急,几人分别乘了马车。 夜里的急雨下到早上,换成了小雨朦胧,将整个京城蒙在一层氤氲雾气中, 古老的京城,如同一夜之间变成了仙境。 官道两旁被雨洗过的古柳,枝条飞舞间,恍若碧玉。 推开窗,只见雨水连天接幕,无穷无尽。 他看得痴了…… PS今天网络不通,想用手机热点上传,结果手机上只剩几十M了,我天天在家里不出去,也懒得再买流量,只能等到现在线路通了之后再上传了。